第169章 肖老爺子
“裴尚予來做什麽？”肖則敘皺了皺眉頭，往椅子上一桌，翹起了二郎腿，儼然一副二世祖的派頭。
見狀，肖老爺子的嘴角抽了抽，下意識地就想彎下腰，抄起鞋底揍這個小兔崽子——在外麵人模狗樣的派頭就算了，他眼不見心不煩，可回到家了還是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真是氣死他了！
但就在他即將彎腰的一瞬間，同時也是肖則敘抬起想跑的一瞬間，老爺子倏然直起了腰，抽搐的嘴角勉強向上揚了揚，擠出了一個異常怪異的笑。
不過簡如琢和於卿歡在他側後方，所以沒看真切。
但肖建國和肖則敘父子可是正對著他，兩個人的表情霎時間就變得比肖老爺子還怪異。
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嗎？
如果沒有吃錯藥的話，那誰來解釋一下這位老爺子的反常舉動是怎麽回事？
要是放在平常，他早就一個鞋底抽過去，然後暴跳如雷了。緊接著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直到肖則敘離開戰局為止。
為什麽是肖則敘離開？
不是因為武力值上抗衡不了，是因為擔心真給老爺子氣出個三長兩短來。所以讓他吼上兩句發泄一下，進而在他第一輪休息的空檔撤離，免得他再生第二輪氣。
肖老爺子目光如炬，掃一眼就知道大兔崽子和小兔崽子到底在想什麽。
他哼哼一聲，臉上還有那麽幾分驕傲。
他老肖吃過的鹽，可是比他們吃過的米還多，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苦沒遭過？什麽場麵沒應對過？
以為他就那麽不分輕重嗎？
他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家裏有個要跟小兔崽子相親的女娃娃，在人家麵前，多少得給那個小兔崽子留點麵子……雖然以前他不覺得這小兔崽子還有麵子。
但是這次可不一樣，聽小惠說，兒媳因為這件事已經籌備了好長時間了，非常用心，大有一種直接把人娶回來的想法。不僅如此，還聽說小兔崽子對這個姑娘也不一樣，似乎還真有點正兒八經的苗頭。
對於兒媳於卿歡，雖然肖老爺子打從她進門開始，就總覺得這個女娃娃嬌嬌弱弱的不禁風，可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他最明白兒媳到底是多厲害的角色。尤其是那雙眼睛毒得很，認人識物異常毒辣。
而且小惠還說了，這回的姑娘是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娃娃。
嘖嘖嘖，書香門第。
一定就是個好人家，那些文化人肯定教不出什麽差勁的孩子。於卿歡出身半個書香門第，跟自己那個愣頭青兒子就教育出了小兔崽子這樣還算儒雅的孩子。要是小兔崽子娶一個整書香門第的孫媳婦回來，那重孫子可得厲害到什麽程度？
所以，他知道兒子兒媳支開他是怕他惹事。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他懂。
以上，就是肖老爺子的心理建設。
“誰知道裴家小子來做什麽，問起來也是含糊其辭的說來辦事兒。結果把我宮送回來之後就走了，我看著也不像個辦事兒的樣子。這個裴尚予，跟他爹倒還真是挺像的，長得像，但願性格不像。”肖衛華碎碎念。
“您就沒想著請他進來吃個飯？”您那麽好熱鬧又好麵子的。
當然，後頭半句肖則敘可不敢說，隻能在心裏頭想一想。
“如果放在平時，我當然得請了。但是今天不是不一樣麽，我跟他說了今天我孫媳婦來，等改天再約他。”
肖老爺子大手一揮，倒是很爽氣。
“爸！”
於卿歡此時出馬，她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開口，這兒媳婦可就真保不齊怎麽樣了，眼見著簡如琢的臉色從好看變得不那麽好看，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小琢今天第一次來跟我上美術課，您說這麽多幹什麽？來，小琢，這是則敘的爺爺。爸，這是小琢，是A城那位大學者簡嶽生的外甥女。”
“爺爺好。”
簡如琢乖乖巧巧規規矩矩地站在肖老爺子麵前鞠了個躬，但腦子裏還在為裴尚予的事兒抓心撓肝。
他肯定是跟著自己來的，這種直覺非常強烈。不過，剛剛在來西嵐山的一路上，好像也沒什麽車尾隨啊……不過有路斯卡這種高手在側，好像沒什麽不能知道的。
肖衛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娃娃，嗯，不錯，看起來就是好人家的姑娘，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跟兒媳的感覺差不多，不過這個頭和塊頭都大了那麽一號，跟小兔崽子很般配。
至於這長相嘛……
當肖老爺子看清楚簡如琢的臉的時候，突然怔了怔。
“嘶……”他倒吸一口氣，沉吟說道，“這模樣怎麽讓人覺得有點熟悉呢？”
熟悉。
上一個說自己長得讓人熟悉的人，是裴尚予的姑姑，裴若舒。
對於生活在B城這個圈子裏老一輩的人，嘴裏說出這樣的話，可真是太讓人心驚了。
畢竟說白了，她的根在這裏，就算能抹掉大部分痕跡，可也終歸沒有辦法抹掉所有的痕跡。
尤其是，這些痕跡在記憶裏，更在骨血裏。
“熟悉？為什麽熟悉？”肖則敘不合時宜地偏頭問道。
肖建國夫妻麵麵相覷，同樣不太理解老爺子在說什麽。
隻見突然之間，肖老爺子猛然一拍手，哈哈笑得聲如洪鍾。
“因為我越看這女娃娃，越像咱們家的人！你們說，熟悉不熟悉？”
“……”
這串感歎號，是在場其餘四個人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肖則敘撇了撇嘴，簡如琢鬆了口氣，肖建國笑得很憨厚，於卿歡略帶埋怨地看了公公一眼。
肖衛華桌邊落座，睡也沒看到他眼神深處的神情複雜。帶這一點追憶，也帶著一點於心不忍，不知道到底想起了哪一段往事。
……
吃過飯後，肖則敘送簡如琢回家。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就被她叫停，說是吃撐了想走一走，實則還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址太清楚。
這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跟人精一樣。
乘電梯上樓，還沒出電梯門，小簡同學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氣。
“肖大明星的未婚妻回來了？”
裴尚予的聲音陰惻惻，甚至能聽到磨牙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