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挑戰
東海軍區特戰連訓練場上的器械比其他連隊要大一號，粗一號。每天這幫荷爾蒙過剩的牛逼爺們都訓練得欲仙欲死，嬌喘連連。
不過，他們依然很驕傲。
作為整個華東最好的一群士兵，他們有驕傲的資格。雖然與東北特勤大隊的素質比武連輸兩場，但鬥誌還在。
隻要對方是人，他們就能找到勝利的密碼。
但是，麵對不是人的沈歡，特戰連的尖兵們徹底沉默了。
三點零的單杠，一腳踢斷……首長到底從哪裏找來的這個怪獸？
沈歡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走到尖兵們麵前，說道：“大家的基本素質都是最頂尖的。不過，有力量和知道如何使用力量，是兩碼事。“
尖兵們依然沉默。
如果放在幾分鍾前，沈歡這一句話估計就會讓所有人嗤之以鼻。但是時移世易，一腳斷單杠，足夠堵住所有人的嘴。
軍人，服從的是命令，崇拜的是強者。
但是，總會有特例。
牛刀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你的確很厲害，但是你知道接下來的比武內容麽？“
小花也搖搖頭，微微喪氣道：“是團隊對抗。前兩場的硬素質比拚我們都輸了，第三場如果再輸，我們的臉也沒地方擱了。“
連長周玉低頭解釋道：“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用整體彌補個體短板的方式。“
沈歡皺著眉頭望向南宮絕：“小絕，是這樣？“
南宮絕微微尷尬道：“四叔隻說請你過來，至於中間的曲折，說實話，我不太清楚。“
沈歡眼睛掃過十幾名特戰隊員，他們有的垂頭喪氣，有的眼中寫滿無奈，有的則臉色漲紅，似乎下一刻就要衝到比武場上扳回一局。
雖然他們有鬥誌，訓練的強度也沒有減小，但是這群士兵的精神狀態卻比較奇異。
沈歡點點頭，大聲道：“我想，我已經明白軍區首長找我過來的原因了。“
南宮絕、周玉和其他士兵齊刷刷得望向沈歡。
沈歡緩緩道：“我來這裏，其實並不是要真正教你們什麽，而是要幫你們找回最正確的心理狀態。”
眾位尖兵麵麵相覷。
“您是什麽意思？“還是牛刀大聲問了一句。
沈歡背著手，像是檢閱士兵的元帥，在特戰隊員麵前緩緩走過，每當經過一名隊員，沈歡都會稍作停頓。
“你是不是覺得很緊張？“沈歡微笑向身邊隊員發問。
“你覺得贏不了，對麽？“沈歡向第二位隊員發問。
他繼續前行，來到牛刀麵前說道：“你有信心，但是你怕隊友拖你後腿？“
這句話讓牛刀一驚。
說實話，牛刀的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他剛想辯解幾句，沈歡早就走到了小花身邊。
“是不是覺得自己沒什麽用？“沈歡雙眼深深望進小花的眼睛。
“你……“小花一愣，張口結舌。
沈歡拍拍小花的肩膀，回到人群前方，大聲道：“認為我說錯的，請舉手。“
沒人舉手。
牛刀冷哼一聲：“我們是軍人，不會和你做口舌之爭。“
話雖然這麽說，牛刀心裏還是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這個叫沈歡的家夥怎麽能夠探知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
牛刀是特戰連的訓練標兵，強大的力量更是他的標簽。在前兩場比拚中，東海軍區特戰連輸掉了大比分，牛刀卻贏得了小比分。
所以，對於第三場比賽，牛刀憋著一口惡氣。可是他最害怕的是戰友徹底失去了進取心，一敗塗地。
同一時間，小花也是沉默不語。
他雖然在眾人麵前表現了一把，不過沈歡說得對。在素質對抗中，靈巧和敏捷其實無法為團隊帶來勝勢。
沈歡是兵王之王，經過的比武對抗不計其數。一眼望過去，士兵百態就落入眼中。
沈歡認真說道：“首長找我過來，應該隻有一個目的，讓我幫你們找到——平常心。“
聽到沈歡的這句話，連長周玉眼睛一亮，似乎心底某個樊籠被突破。而牛刀小花等人也皺著眉頭陷入思考。
“你們都是職業軍人中的精英。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糾結於個體差距沒有任何意義。你們可以拚命訓練，但是依然要承認先天的差距，比如，你們和我……“
沈歡麵色沉靜，絲毫沒有給那些尖兵們留麵子。
這句話刺進了大家心裏。
是啊，這位沈教官的高度恐怕一輩子都達不到，就那一招倒踢絕招，他們隻能望洋興歎
“但是，軍人存在的目的是什麽？“沈歡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帶上了一股威嚴之氣，“是守護，是威懾，是勝利。”
“單兵素質輸了，不可怕。團體對抗輸了也沒什麽。但是失去了堅強的心，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才最可怕。”
“輸了兩場，你們該做什麽？”沈歡的聲音陡然嚴厲。
“是要認真分析對手的特點，找出解決辦法，保證團隊對抗的勝利。”
“而不是，像一盤散沙，糾結於個人的得失。”
“如果你們想不通這一點，你們隻能永遠做加法。想通了這一點，你們就可以做乘法。你們爆發的力量將是成倍增長的。”
“啪啪啪！”有節奏的掌聲響起。
“說的真棒，不過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一個稍顯慵懶的男聲在沈歡背後說道。
周玉聞聲轉過身去，臉色一凝：“張隊長！”他看了看手表，“你們比預定的訓練時間早到了十分鍾。”
東北特勤大隊隊長張浩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早來了，恐怕也趕不上這麽精彩的戰前動員。”
“不得不說，有水平，不知道這位教員是哪支連隊的？”張浩看著沈歡問道。
周玉昂首答道：“這是沈歡教官。”
張浩看著周玉的正式模樣微微一愣，笑著朝沈歡伸出手道：“你好，沈教官。”
沈歡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和對方輕輕一握，當他想抽出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張浩猛然發力，右手竟然沒抽出來。
“玩一把？”張浩低聲微笑道。
沈歡麵無表情，心中卻做了一個對比。和東海的尖兵們相比，張浩以及他帶過來的十幾人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氣，和一種混不吝的匪氣。
再看牛刀，小花還有周玉等人，雖然個性十足，但是總少了一股肅殺和凶猛勁兒。差別在平常是看不出來的，但是真到了刺刀見紅的關鍵時刻，東海這幫子的脾氣性格總會吃些虧。
想到這裏，沈歡忽然發現，張浩的“善意”的挑戰，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那就玩一把。”沈歡低聲回應道。
他們的聲音連近在咫尺的周玉都沒聽到，但是南宮絕聽到了。他的眉毛一挑，看著張浩的眼光就充滿了可惜。雖然這家夥的確是特戰兵中的一把尖刀，但是他遇到了沈歡，基本沒懸念了。
沈歡迎戰，張浩很是開心。軍人嘛，爭強好勝是應該的，打敗東海那幫兩場，再把教官拿下，後麵的比賽，心理優勢那是杠杠的。
而下一刻，張浩的表情卻突然從微笑變成凝重。
什麽情況？張浩覺得沈歡的手根本就是液壓驅動的車床，自己強有力的手掌慢慢變形，疼痛從小到大，現在竟然無法忍受。
周圍的所有人也看著張浩的臉從黃變紅，從紅變白，他的眼睛慢慢睜大，然後凸出。
再看沈歡，氣定神閑，麵帶微笑。
“停！”張浩大聲喊道。
沈歡慢慢撤去力量，鬆開了手，淡然道：“承讓。”
這句頗具古風的話語讓張浩臉色通紅，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沒想到，沈教官深藏不露啊！”
沈歡依舊微笑答道：“僥幸！”
南宮絕捂嘴偷偷笑了兩聲，歡哥可真逗，連傻子都看出來強弱，還非說僥幸，這不明擺著落人家麵子麽？
周玉和一幹戰友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不過依然覺得爽爽得出了一口氣。牛刀更是陰陽怪氣道：“張隊竟然也認輸了？”
張浩和背後的隊員臉色都很難看。
之前的比賽中，張浩曾經豪言壯語說自己永遠不會認輸，結果現世報如此快就來到。
“個人的勝敗，不是關鍵。”沈歡回過頭對東海特戰隊員們語重心長道，“集體的勝利，目標的達成才最重要。”
“是，教官。”牛刀不自覺得立正大聲回答，然後又訕訕得撓撓頭，琢磨著自己怎麽會這麽聽話。
張浩的嘴角抽了抽，感情這位沈教官拿我做反麵典型了？
“沈教官，您的話我不敢苟同。”張浩身邊的一名戰友走了出來，“勝利是由個人能力堆積而成的，個體的強弱會對勝利的天平有很重要的影響。”
沈歡看著這些軍中豪傑，其實心中是極為自豪的，軍隊有了這些優秀人才才會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會守護一切值得守護的東西。
但是，有些話他依然要說。
“決定性的影響，在這裏。”沈歡指了指自己心髒的部位，“是我們的心態。”
剛剛說話的東北特勤大隊士兵撓了撓頭，跟張浩說道：“這話怎麽跟咱們教官說的一樣啊！”
張浩沒好氣得瞥了他一眼，接著轉頭望著沈歡道：“今天也湊巧，既然我們碰到一起了，不如先來一次小型對抗？就算為第三場熱熱身！”
張浩身後的士兵輕聲問道：“可是教官給我們布置了科目，一會要過來視察的。”
張浩一皺眉頭：“我跟教官說，他會同意的。這次給他漲了麵子，他不會說什麽的！”
周玉和南宮絕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明白張浩的意思。
論氣勢，東北特勤方麵暫時落在下風，所以為了保持士氣，幹脆攜著連贏兩場的氣勢再給東海軍區一個下馬威，為真正的團隊對抗打下一個良好基礎。
沈歡看了看周玉，問道：“我能做主麽？”
周玉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沒問題，從現在開始，我們服從沈教官指揮。”
沈歡再度看了一眼周玉，點了點頭。這小子還算有點眼力見。如果現在不迎戰，恐怕東海特種兵的士氣就會徹底失去。
“希望沈教官可以親自帶隊參加對抗。”張浩朗聲說道，“如果沒有異議，我們各自出士兵十二人。”
說完，張浩大聲點名，被點到的九名士兵各個神態彪悍，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站成一排，虎視狼顧，氣勢強大。
“東海軍區列隊完畢。”周玉大聲說道，他第一個把自己算在出戰隊伍中。
張浩剛想說兩句話，臉色就微微一變，笑道：“沈教官，周連長，你們隻有八人啊。”
沈歡微笑道：“這是我的命令，我們七人足夠。”
“什麽？”張浩和身後的一票士兵臉色大變。沈歡的意思已經清楚明了，東海八人能夠敵得過東北特勤十二人。
“我覺得這是在侮辱我們！”張浩大吼道。
沈歡擺擺手，淡然道：“你誤會了，我是為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