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布局
早六點，沈歡完成晨練，走進客廳，福伯一臉笑容招呼沈歡坐下吃早飯，並且將一盤特別烹製的牛肉推到沈歡麵前，微笑道：“沈先生，這是廚房為你準備的。”
“謝謝福伯。”沈歡對老管家一直有著發自內心的尊重，慈祥的老者盡職盡責，這也是蘇家的福氣。
“別謝我，是小姐交代的。”福伯嗬嗬笑著說。
“哦？”沈歡微微一愣，蘇冰山良心發現？
“福伯別亂講，我可沒有。”蘇黛兒清冷的聲音從樓梯上飄下。沈歡望去，眼前一亮。
蘇黛兒一穿著一身白色耐克運動服，馬尾辮高高紮起，將麵部和頸部的曲線展露無遺。白皙的皮膚放射著一種健康的光澤，青春氣息撲麵而來。
“小姐，您要出去晨練啊？”福伯微笑道。
“對啊，打算出去跑步。”蘇黛兒的眼神從沈歡身上掃過，後者卻在低頭大口吃肉。蘇黛兒心中不爽，幹咳一下大聲道：“我要出去晨練了。”自己這麽大聲音，沈歡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
“現在出去晨練，空氣中的細小顆粒都在沉降，是最不健康的時候。”沈歡吃完牛肉，咕咚咚飲下一杯牛奶，站起身來抹著嘴說道。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都六點了還晨練個屁啊，自己在部隊的時候，每天都是四點準時起床。
蘇冰山臉色一變，淡然一笑道：“你繼續享受你的早餐吧，沈歡先生。”說完一甩烏黑油亮的馬尾，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歡無奈搖搖頭，準備跟出去。
“沈歡！”蘇黛兒忽然大叫一聲，沈歡麵色一變，一個箭步衝出門外。卻看見一個男人站在蘇家門前。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蘇黛兒喝道，不由自主得向後退了幾步。
男人一身黑色運動衣，低著頭，看不清臉麵。沈歡微微一笑，走過去輕聲道：“好巧，又見麵了？”
“沈先生，我是來請您幫忙的。”男人慢慢抬起頭，蘇黛兒掩住嘴，嚇了一跳。男人正是慈善晚宴當晚跟蹤他們的狗仔。
月光下，蘇黛兒隻能記住他的臉部的大概，隻不過現在這個他的樣子卻和當天有了不小的區別。男人的臉上，一片青黑色線條縱橫交錯，看上去頗為駭人，蘇黛兒忍住不適仔細看了看，才發現線條竟然都是凸起的毛細血管。
目光再往下，男人的雙手裸露在外的部分也布滿了同樣的線條，蘇黛兒猜測他全身都是如此，心中一驚，這是什麽狀況，太嚇人了。
“你是聰明人。”沈歡雙手插兜，看得蘇黛兒直翻白眼，就知道裝高人。
“想讓我幫你，很簡單。”沈歡微笑著，卻沒有在說話。
男人臉上一片掙紮之色，顯然內心激烈鬥爭。幾秒鍾後，他咬牙望著沈歡道：“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是你需要保證我的安全，我知道你能辦到。”
蘇黛兒安靜得站在沈歡旁邊，向出門探看動靜的福伯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去。她想知道這狗仔到底做了什麽。而且他很奇怪，男人的出現，沈歡為什麽一點不意外。
“雇主我沒見過，隻是按月打款，作為我的經費，我每天都會關注蘇小姐的動向，及時向雇主回報。”男人麵色平靜，更襯托出臉上線條的猙獰，“直到那天晚上被你們發現。”
“然後，你就發現再也無法聯絡到雇主，而且你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所以沒辦法，隻好來找我？”沈歡緩緩道。
“是啊，您都說中了。”男人點頭，“沈先生，我不得不說，你的手段，我佩服之至。”
“雕蟲小技而已，先生過獎。”沈歡一臉雲淡風輕。蘇黛兒皺著眉頭看了沈歡一眼，甩了一記白眼。
沈歡自然能救他，他繞到男人後背，在幾個部位看似隨意得拍了幾下，說道：“現在沒事了，不過三天之內，最好別做特別劇烈的運動。”
狗仔男活動了一下上身，盯著自己的手背，眼看著青黑色線條緩慢退去，最終消失。
“你可以走了。”沈歡揮揮手。
“這就讓他走？”蘇黛兒插嘴道，“他什麽都沒說啊。”
“不，他一點不剩，都說了。”沈歡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低聲自語，“開始試探了？”
“你在說什麽？”蘇黛兒一臉莫名其妙，狗仔男依然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沈歡微笑望向蘇黛兒，緩緩說道：“我來給你分析一下。”
“當天晚上，這小子能準確說出梅家，說明什麽？”沈歡開始提問。
“說明……他在慈善宴會現場。”蘇冰山學生般認真回答。
“對，或者說，最起碼有人把現場的即時狀況向他匯報。對麽？”沈歡瞥了男人一眼。
男人的臉奇跡般恢複正常，聽到沈歡的話，又變得慘白。似乎在沈歡麵前，他什麽都無法隱瞞。
“能夠出入頂級宴會，隨時關注你的動向，有些關節可不是用錢能辦到的，需要……”沈歡指了指自己的臉，“麵子！”
蘇黛兒的臉色陰沉下來。
“被我們發現之後，雇主馬上放棄他，這說明，還有人在盯著他。”沈歡扭頭看著男人，問道，“我說的對麽？”
男人抖若篩糠。沈歡猜的幾乎全對，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好幾撥人在和他合作。
在他出事之後的第一時間，雇主就打過電話來警告他不要亂說話，然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絡。而自己臉上出現的恐怖狀況，讓他隻得硬著頭皮來找始作俑者沈歡。
蘇黛兒一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被很多人暗地裏盯著，就覺得氣悶，她垮著臉問沈歡：“我們要怎麽辦？”
她不知不覺中就用了“我們”這個詞，連蘇黛兒自己都不知道，潛意識中，她已經把沈歡當做了比較可靠的夥伴。
沈歡伸出食指，在蘇冰山麵前搖了搖，說道：“不是我們，而是我。這裏麵沒有你的事。”
“你在說什麽，是我被跟蹤啊！你作為保鏢難道不該替我想辦法嗎？”蘇黛兒黛眉微蹙，美眸圓睜，隻覺得沈歡太不靠譜了，虧自己這麽信任他。
沈歡盯著地麵的方磚，用腳尖輕輕蹭著冒出頭的小草嫩芽，緩緩說道：“也許開始的目標的確是你，但是現在不同，我，才是他們的目標。”
“你？”蘇黛兒歪著頭滿臉不信，馬尾在腦後輕輕晃著，“你一個保鏢……”
“你我的行蹤被別人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說明最起碼你的身邊有泄漏消息的人。”沈歡嚴肅起來，看得蘇黛兒一愣。
“如果是你們蘇家一直的敵人，絕對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收手。”沈歡眯起眼睛，腦海裏急速過濾各種信息，“所以，我才確定，我是他們的目標，他們在測試我的反應，我的容忍程度。”
“而你……”沈歡轉向狗仔男說道，“是第一波炮灰。”
“所以呢，我們要怎麽辦？”蘇黛兒無奈道。
沈歡忽然笑了，走到狗仔身邊，聲音從未有過的和藹，聽得蘇黛兒一個冷戰。
“有沒有興趣兼職一份工作？”沈歡笑得很誠懇，“聽我的安排，每個月給你這個數。”沈歡和男人的手握了一下迅速分開。
“這……是真的？”狗仔男有些不敢相信，在被發現的第二天，雇主就警告他守密，而且切斷聯係，斷了經費。
如今眼前這家夥要收買自己，而且他本事強悍，手段讓自己驚恐，自己答應下來，想必也是一張保命符。
“成交！”狗仔男咬牙說道，“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什麽娛樂周刊的狗仔，我是自己接活的私家偵探。”
“什麽就成交？”蘇冰山看看沈歡再看看狗仔，滿頭霧水。
“這位先生，哦，應該是沈先生，讓我去反盯梢我之前的同夥。每個月給我四萬酬勞。”私家偵探先生反應敏捷，口齒清晰。
沈歡點點頭道：“果然是聰明人。”
蘇黛兒納悶道：“這能行麽？”
沈歡道：“普通人自然是不行，但是我相信他可以。”
偵探先生沉聲道：“是的，雖然我和之前的聯絡人沒有見過麵，但是我有辦法找到他們。”
沈歡淡淡道：“給我留下一個安全的聯絡方式，我會聯係你。”
偵探點點頭，低聲說出一個號碼，然後看了蘇黛兒一眼，轉身一個助跑，手腳並用，如猿猴般幹淨利索得翻過蘇家的院牆，消失無蹤。想必早晨也是如此進入的，當真有些身手。
蘇黛兒微微震驚，扭頭看著沈歡問道：“你早知道？”
沈歡點頭道：“我並不指望他能夠攪動對方的計劃，隻要能送回有效情報就夠了。”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再次出賣你？”蘇黛兒頗有些不以為然，“這樣的人你那麽容易就相信？還給他每月四萬的酬勞？”
“我有什麽好被他出賣？”沈歡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樣子，“再說，四萬的酬勞又不是我給，我怕什麽？”
“不是你給，是誰給？”
“你是老板，當然是你給！”
“沈歡！”蘇黛兒連連跺腳。
沈歡卻沒有回答，看著出現在院牆之上的太陽，手搭涼棚，眯起了眼睛，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語道：“小葉子，想跟我玩？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