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變
葉少卿還是第一次參加鄉試，總算是領略到了鄉試的艱辛。
每一間號舍都有自己的編號，編號不是用數字排列，而是用的《千字文》。
號舍隻有一平方多一點，非常狹窄，伸個懶腰都張不開胳膊。
在號舍牆邊立著兩塊長方形的木板，這兩塊板俗稱號板，用來考試、坐和睡覺之用。
在離地大約五十厘米和八十厘米的牆上有突出來的磚托，將號板一上一下平放在磚拖上，便成了凳子和桌子，把兩塊號板一同放在低處，就成了睡覺的床。
考生進入考場，隻能穿規定的單層衣服和褲子，要是衣服是雙層的，就會被趕出來。
所以考生的穿著十分單薄，需要挨著凍進行考試。
另外，他們隻能帶一些吃的，筆墨等書寫工具和燈具，經過嚴格的檢查後方能進入號舍。
決不允許出現紙條和小抄，不然視為作弊，取消鄉試資格。
當然，這些也不算什麽，葉少卿早就料到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就是條件艱苦一點，自己又不是不能吃苦。
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排到的號舍，是一塊“風水寶地”。
葉少卿所在的號舍，處在他們一排號舍中的最裏麵，每一排號舍末端都會安置一口大缸，這口大缸是幹什麽用的呢？
在這九天六夜的時間裏，考生都必須在號舍中度過，吃喝拉撒全在裏麵，小便倒還好，號舍中準備了一個黑色的小桶，用來小解。
那麽大號怎麽辦？
沒錯，那口大缸所在之處，便是傳聞中的廁所“重”地。
也就是說，在這九天六夜中，葉少卿這一排的考生放茅全在那裏。
大缸的位置和葉少卿的號舍挨的極近，那味道，那酸爽，簡直了。
曾有傳言，有一名才華橫溢的考生，鄉試時所排到的號舍便是在廁所旁邊。
考試時，他被熏得神魂顛倒，考試結束後便生了一場大病，成績自然也沒有很好。
葉少卿抬頭望去，臉一黑。
此刻正有一名考生蹲在那口大缸上麵，臉漲的通紅，發出“嗯嗯”的聲音。
靠！
葉少卿心中忍不住破口大罵，欲哭無淚：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聽從監察禦史的安排，在房間裏麵考了，逞什麽能啊。
“嘿嘿。”在其他號舍中的秦廣林看到葉少卿捂著鼻子，被汙穢之氣熏得眼淚直流，臉上露出了歹毒的笑容來。
他剛才收買了考官，把葉少卿的位置換到了廁所旁邊。
“弄不死你，我熏死你！”秦廣林咬牙切齒的說道。
號舍的空間如此狹小，無法完全躺下睡覺，又加上廁所的夜香（廁所氣味）如此迷人，這一夜，葉少卿自然是沒有休息好。
第二天淩晨鞭炮聲響起，緊張的鄉試正式開始。
各監考官負責發放考卷給每一名考生。
葉少卿頂著黑眼圈，將書寫工具備好，磨硯提筆，帶著困意準備答卷。
仙元大國鄉試共分三場，每一場持續三天兩夜，期間不得出號舍一步，小便在桶內解決，大號則是向考官申請，繼而將試卷交給考官，由考官陪同入廁，以防作弊。
雖然鄉試不禁止考生上廁所，但是有經驗的考生都會選擇能忍則忍，因為在考試期間入廁，那麽無論之後考試成績多麽的華麗，考官很大可能不會閱卷或者推送給主考官。
因為入過廁，在考官心中這名考生就沾染了汙穢之氣。
第一場考“四書”義三道，“五經”義四道，考卷側麵寫有許多的小字，上麵的內容大致是要求考生對考卷上麵的要求。
比如保持卷麵整潔，不可塗改，行書必須使用八股文等等。
看著考卷上的考題，葉少卿腦海中的思路如海水般湧來，感到頭痛欲裂。
葉少卿心裏驚歎：好強大的知識儲備，這個世界的葉少卿果然是天才，居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的所有知識，此時此刻居然全部都湧入了我的腦海當中，我感覺腦袋要炸了！
正因為葉少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知道的東西非常非常多，一下子全部湧現，讓葉少卿痛的是以頭搶地，指甲都掐進了腦袋皮肉中。
大約過了五分鍾，這股痛感才漸漸好轉。
葉少卿顫顫巍巍的提起筆來，一筆下去，突然才思狂湧，右手仿佛不受控製一般洋洋灑灑書寫起來，行文字體無比工整。
本來虛弱不堪的葉少卿，突然之間仿佛打了雞血一般奮筆疾書，一筆一劃行雲流水，一問一答如有神助。
隻用半天，葉少卿便將考題全部答完。
睡覺！
葉少卿身軀疲憊，上下眼皮沉重如灌了鉛，試卷一翻，把寫有字的一麵朝下，便再也支撐不住，瞬間睡了過去。
考官巡場走過，第一次看到葉少卿考試睡覺，試卷上空空如也，搖了搖頭。
第二次考官巡場走過，則是憤怒冷哼，覺得葉少卿不尊重考場，把鄉試當兒戲。
不過他並未叫醒葉少卿。
第二天，考官巡場走過葉少卿號舍，見葉少卿號舍內跟前一天一模一樣，連姿勢都沒變，不覺眉頭一皺，以為他死了。
是的，葉少卿睡死了過去，因為他實在是太困了。
考個試，能讓考官誤以為原地坐化，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
考官連忙走過去，用手探了探葉少卿的鼻息，發現葉少卿呼吸均勻，忍不住鬆了口氣。
他拿起葉少卿的試卷，翻過來一看，直接目瞪口呆，暗道：原來此子早已經答題完畢，行文規範如行雲流水，辭藻華麗，所書內容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居然比標準答案還要的精彩絕倫。
天才？
還是作弊？
一般人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書寫完畢？
不可能！
難道他事先備好了答案？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他便是知道考題了？
鄉試考題是禮部出的，事先是什麽連我都不知道，難道禮部的人將答案泄漏給了他？
真是這樣，那憑我是得罪不起。
想到這裏，這名考官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這裏品級最大的主考官——監察禦史！
監察禦史聽了考官的話，看了葉少卿的答卷，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葉少卿的身子很虛弱，所以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寫好了如此完美的答案？
監察禦史親自督查，然後詢問周邊的考生。
“你可曾看到那名考生有何異樣？”監察禦史詢問那些離葉少卿較近的考生。
“稟大人，小生一直專注於答題，並未看到。”這名被問的考生回答。
監察禦史點了點頭，然後又去問另外一名考生。
“有！我看到他作弊了！”這時，被問的這名考生斬釘截鐵的回答。
說話之人，是秦廣林。
“哦？”監察禦史渾身一凜。
“我看到他從身上拿出幾張紙來，之後便睡了過去，未曾見他答題。”秦廣林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知道葉少卿的能耐，並親眼看到葉少卿用半天時間寫下了答案。
既然監察禦史開始懷疑他，那麽就怪不得我添油加醋一番了。
秦廣林一邊想，一邊眯縫著眼睛流露出陰險的笑容。
“你說的可是實話？”監察禦史連忙問道，在他的印象中，葉少卿不像是那種考場作弊的人。
“千真萬確，如有半句假話，我就中毒身亡。”秦廣林說道。
為了栽贓葉少卿，他居然敢發這種毒誓。
“好的，我知道了。”監察禦史點了點頭。
淩晨三點，幾乎所有號舍都亮著燈光。
再有一個半時辰便是收卷時間，所有考生在這最後關頭一點也沒有放鬆警惕。
此時，葉少卿終於醒了過來。
舒服的睡了一覺，之前又吃了藥，他的狀態好了許多。
他想要再檢查一下答題內容，看看有沒有錯別字或者答錯的地方。
隻見他將油燈點燃，借著昏黃的燈光開始閱卷。
這一看，讓葉少卿突然間感覺到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隻見答卷上空空如也，自己書寫的答案居然沒了，眼前竟是幾張新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