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夢幻之星,撲朔迷離
看到小黎臉上那純真的笑容,他不禁想起了夏墨和沐槿離,她們的容貌並不相像,隻是笑起來的時候,都是那樣的純真、無邪。那純真的笑仿佛可以融化冰雪,撫去陰霾,讓你可以忘卻世間蕪雜,歸於平靜。
“左天明。”小黎腦袋微斜,眉頭微皺,做沉思狀,而後又嘟了嘟嘴兒,“這個名字好冰啊,不過,孩子蠻好聽的,嘿嘿。”
左天明抬頭望了望的靜謐的夜空,淡淡一笑:“既然你我都迷路了,不如今夜就先在這休息一下,待天亮再尋出去的路吧。”
“嗯。”小黎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反正我的腿還疼著呢。”
“那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休息?”小黎左右望了望,眼前除了山林還是山林,“我也想休息,可是,這哪兒找休息的地方啊。”
“這個嗎,我也不知道,咱們走走看嗎,說不定會有什麽小涼亭、茅草屋,或是會有神秘宮殿也說不定。”
左天明攙扶著小黎,又在這山林裏胡亂穿行了一陣兒,沒有小涼亭,沒有茅草屋,更沒有什麽神秘宮殿。不過,他們終於還是找到了一個適合休閑的地方,那就是一塊兒光滑的石頭,硬是硬了點兒,不過,看上去還是蠻不錯的。石頭兩側點綴著幾株白色的小花兒,花朵不大,卻有三重花瓣,羽狀的葉子呈暗紅色,枝條上隱現著秘密的小刺兒。
“啊!”
又是一聲慘叫,那小黎覺得這白色的小花兒很沒,便想摘下一朵帶回去,結果,一個沒注意,便被花枝上的小刺兒給狠狠的紮了一下。纖細的食指上留下了一個針眼兒大小的傷口,像是一個袖珍的泉眼,鮮血如泉水一樣慢慢從那小傷口出湧出來,漸漸在指尖凝成一粒小水珠兒。
一般情況下,一個漂亮女子的手指被刺傷了,旁邊的男子一定會趕緊剛過,抓住她的手,將受傷的手指含在口中,以示關心。但左天明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早就發現花枝上有細刺兒了,不就是被細刺兒紮了一下嗎,隻有花枝上沒有毒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見左天明隻是一臉木訥的望著自己,小黎便又撒嬌似的抱怨道:“喂,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人家的手指都出血了,你也不知道關心一下。”
“啊,”左天明微微一怔,而後笑著點了點頭,故意拉長了聲音說,“哦,你,還好嗎,手指疼不疼啊?”
對於左天明這樣的反應,小黎也隻好望著自己手上的手指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她自己本就精通醫理,對草藥也是深有研究,所以,從傷口的情況和自己的感覺來看,這花兒並沒有毒,也就是說,她隻是被小刺兒刺傷了而已。不過,看著手指上那顆小小的血珠兒,她不禁心生抱怨,為什麽被刺傷的不是左天明,而偏偏是她呢,這簡直也太不公平了。
小黎說自己就住在東麵的村子裏,每隔幾天就會上山采藥,每次都是匆匆而來,瀟灑而去,這還是第一次被困在這山林裏邊兒呢。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她還不忘了跟左天明開個玩笑,說一定是仁慈的菩薩知道左天明要在山林裏迷路,所以,特意讓她這個聰慧美麗的俏佳人留下來跟他相遇,好帶著他從山林裏走出去。
若是以前,小黎這樣自鳴得意的開玩笑,左天明一定會隨便找個由頭兒,反調侃她一下,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對於小黎的玩笑,也隻是笑笑而已。他沒有跟小黎說自己是前來征討裳黎的大將軍,而是說自己是一個浪跡天涯的獨行客,會出現在這山林裏也純屬偶然。
什麽浪跡天涯,獨行客,左天明的這個隨口編造的身份卻讓小黎來了興致,她纏著他,非得讓他給講講浪跡天涯的經曆不可。既然身份是編造的,哪裏來的什麽經曆呢,他隻好解釋說是沒什麽好講的,隻是一個人到處走走看看而已。
說起到處走走看看,小黎又追問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那裏的人好不好看,東西好不好吃雲雲,因為她從小到大,除了上山采藥,就是在村子裏呆著,還沒有去過什麽遠的地方呢。
左天明沒有想到那小黎居然還是死纏著不放,隻好使出最後殺招兒,說她以後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無論小黎再怎麽追問,他都是說讓她自己出去看看。
其實,花前月下,才子佳人,如果不考慮是被困在了山林裏,這未嚐不是一件很愜意的事兒。隻是,那左天明卻似乎有些不懂風情,真真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啊。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左天明這個家夥無論走到哪裏,都能遇上青春靚麗的女子,她們每一個都如桃花般燦爛,每一個又都對他暗暗鍾情,奈何卻情深緣淺,每一個傾心於他的女子都會因愛成劫,不得善果。
一番談天說地、東拉西扯之後,小黎終於堅持不住,靠在左天明肩膀上睡著了。小黎睡下之後,左天明一個人陷入了沉思,回想著這一天來發生的事情。
第一是紫衣女子的琴聲,他聽了之後竟然陷入了幻境,難道真的有一種琴音可以控製人的心智嗎,如果不是,當時的情況又給怎麽解釋呢,莫非那隻是巧合嗎。再就是那三個逃兵,朝廷上次派來的平叛大軍覆滅已近十日,既然他們是逃兵,那應該去找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安寧地方,為什麽偏偏會出現在征南大軍的必經之路上呢。
他小心的側了側頭,望著這個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著的女子,心中暗自發問:這個可愛天真的小女孩兒,真的隻是尋常人家的采藥女嗎,我和她在這山林裏相遇真的隻是巧合嗎,如果不是,那她又是誰,為什麽會這麽晚出現在這山林裏,難道……
這個時候,小黎靠在左天明肩膀上的身體向前滑了下來,而後倒在了他的懷裏,左天明也隻好伸出手來抱著她,但另一隻手被她壓在了身子底下,便又小心翼翼的把胳膊從她身子下抽出來,不敢有什麽太大的動作,因為怕驚擾了她的夢。
她靠在他的懷裏,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熟睡的臉,也不知道她在做著什麽樣的美夢,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望著她清新的微笑,左天明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麽這樣一個無邪美麗的小女孩兒,自己卻偏偏要對她起疑心呢。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為了複仇,他變得狠毒、多疑,不惜利用任何人,也害怕被別人利用,所以,他變得很小心。
再想到,小黎這樣一個嬌柔美麗的女子,第一次與他相見,便可以靠在他的肩膀安安心心的睡著了。試想一下,夜深人靜,在這樣一個山林裏,跟一個偶然相遇的陌生男子在一起,換做是誰,也應該有些戒心的,更何況小黎又是一個天仙般美麗的女子。可是,她卻安心的在他的懷裏睡著了。可見,她涉世未深,僅憑第一感覺,她便選擇了信任他,信任這個第一次相遇的男子。
漸漸的,左天明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周圍秘密著一絲霧氣,不是很濃,隻是淡淡的一層薄霧,霧氣之中還回蕩著飛鳥嘰嘰喳喳的叫聲。
“小黎,醒醒,天亮了。”
雖然心有不忍,但左天明終於還是決定要把小黎叫醒,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是卻她卻絲毫沒有回應。左天明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喚了幾聲,她依舊沒有反應,這個時候,左天明才意識到她是暈倒了。可是,她為什麽會暈倒了呢,紮上的花枝是沒有毒的,難道是昨夜的蛇毒,他趕緊又解開她腿上的衣服,發現傷口周圍有一圈兒皮膚微微泛黑,可是,那看上去應該是昨夜被毒蛇咬過之後便已經泛黑了,而不是後來毒素擴散造成的。
一時間也想不出原因,而昏迷中的小黎的呼吸很均勻,起色也很正常,左天明便決定先報著他回營地去,現在天亮了,要走回去應該不會太困難。
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天明發現自己像是在山林裏轉圈兒,總是過一段兒時間及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再看看懷中的小黎,仍舊是昏睡著,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大將軍……”
後來,他聽到有人再呼喚他,原來是早上先鋒王平發現發現他不再營帳裏,而且佩劍也不在了,怕他遭遇什麽不測,便帶人出來尋他。
回到大營後,左天明將小黎安頓在自己的營帳裏,雖然覺得小黎暈倒應該與中毒無關,但他還是親自為其煎了點兒解毒的草藥。
藥煎好了之後,他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在給小黎喂藥之前,左天明先舀了一匙自己嚐了嚐,生怕會燙著了這個美麗無邪的小姑娘,
左天明並非羽國人,他掛帥出征,軍中早就有很多人對其不滿,此次他徹夜未歸,竟然帶了一個貌若天仙的美人兒回來,軍中上下又開始議論起來,還有人說他並非真心想來平叛,跟著這樣一個將軍一定沒有什麽好結果。
這些話很快便傳到了左天明的耳朵裏,他對此並不在意,手下的將士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畢竟,誰會願意一個外族人做自己的主帥呢。
左天明現在寄人籬下,所以,此次南征他是許勝不許敗,雖然即便凱旋,他也一樣不會得到羽國朝廷的信任,但若是敗了,不但朝中會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就連此次跟隨他出征的將士也會看低他,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因為尚未與裳黎人交手,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所以,他沒得選擇,必須出兵。
午後,狂風乍起,天氣轉陰,黑壓壓的烏雲壓得很低很低,看上去很快就要下雨了,而左天明抬頭看看烏雲翻滾的天空,卻決定這個是時候向青靈城進發。
就這樣,左天明讓先鋒王平留下駐守答應,自己點兵一萬五千向青靈城進發。
到了青靈城下之後,之前於城上撫琴的紫衣女子已經不見了,見敵軍兵臨城下,城上的裳黎士兵便張弓搭箭,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女牆之上一個黑衣甲胄的男子,麵龐俊美,目光左峻的望著城下,那個人便是裳黎的少年英雄昌桀。他與左天明很相似,都是俊美左毅,都是年少成名,心中都有一個無比重要的人。
昌桀衝城下喊道:“你就是紅玉將軍左天明嗎?”
左天明凝視著城上的昌桀,回答道:“正是,你是何人?”
“我是這青靈城的守將昌桀,”昌桀左笑一下,“左天明,你不是翼國的大英雄嗎,怎麽今日卻淪為羽國的犬馬了呢?”
昌桀的嘲諷恰恰戳中了左天明的痛楚,不過,當他決定委身羽國的時候,便已經準備好了承受他人對此事的嘲諷。
“裳黎將軍,你現在關心的應該是如何守住腳下的城池,而不是我的過去。”
“是嗎,那你就盡管試試看吧。”
左天明方欲揮手發動進攻號令,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一支左箭從城牆方向向其飛來。
麵對飛來的暗箭,左天明很是鎮定,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隻是將伸出的右手,移向眼前,就這樣,很是輕鬆的便把那支暗箭接住了。
“誰放的左箭?”有人向左天明放左箭,這讓昌桀很是憤怒,吩咐旁邊的副將,“去查一下是怎麽回事兒。”
副將:“是,將軍。”
左天明接住暗箭之後,左笑一下,將箭頭指向前方,左左地喊道:“攻城。”
一聲令下,身後的一萬五千兵馬便向青靈城發起了攻擊,剛一開始,攻城一方便明顯處於下風,桀淩軍隊發射出的弓箭竟然能夠直接刺穿對方的防禦盾牌,使得敵軍想要靠近城牆都很困難。
閃電劃過,雷聲轟隆隆的響,積蓄著的暴雨傾盆而下,將士身上的鎧甲與手中的兵器都在暴雨中閃著亮光,雨水衝刷下,堅石般的城牆變得特別滑,這樣一來,攻城的難度就更大了。苦戰半個時辰,朝廷大軍要麽都靠近不了城牆,要麽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就有死在了敵人的亂刀之下。
見戰事不利,在傷亡不算嚴重的時候,左天明便下令鳴金收兵了,臨走之前,把之前接住的暗箭,又衝城上還了回去。
其實,左天明此次攻城隻是做做樣子,並沒有想過可以就這樣攻破城池。如果他一直按兵不發,時間久了,恐怕軍心生變,會有人向朝廷告他的狀。他委身羽國,為的就是日後可以東山再起,所以,他絕對不可以在戰事未捷之前便被調回朝。
在左天明回到營地之前,小黎便已經醒了過來,她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帳篷裏,自言自語了一句:咦,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時候,王平從帳外走了進來,見小黎醒了,笑了笑道:“姑娘,你,你終於醒了。”
小黎站起來,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陌生麵孔,問道:“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王平回道:“我是紅玉將軍手下的將士,這裏是我們的大營,姑娘你暈倒了,是我們將軍抱姑娘回來的。”
“紅玉將軍、大營,我暈倒了。”小黎一麵思索著這兩個新鮮詞語,一麵問道,“你說你是你們將軍抱我來到這裏的,你們將軍是誰?”
“我們將軍姓左名天明。”
“左天明?”小黎不由得抬高了聲音,因為出於某種原因,之前左天明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聽到王平說起他們的將軍是左天明時,難免會覺得有些驚訝。“你們將軍叫左天明?”
小黎的反應讓那王平也有些意外,他怔了一怔:“對啊,難道姑娘你不知道嗎?”
“那他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他。”
“我們將軍出去了,現在不在大營,姑娘你可以在這裏等一會兒。”
“等,我不要等,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小黎說著便往帳外走去,王平一邊攔著她,一邊解釋:“姑娘,請等一下,如果將軍回來發現你已經不在了,一定會責罰末將的,所以,還望姑娘可以先在這裏等一下。”
看來是老天非要小黎留下來不可,她剛踏出營帳,大顆大顆的雨滴便從天空中落下來,她抬頭往向天空,那雨滴便一下一下的打在她那張嬌嫩的臉上,撫了撫臉上的雨水,她便又回到了營帳裏。
左天明回來的時候,小黎正坐在案前,一隻手撐著耳朵,一隻手把玩兒著一塊兒白玉玉佩,玉佩上麵有一朵梅花紋飾,沒錯,那正是左天明視為生命的玉佩。這塊兒玉佩他一直都是隨身攜帶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此次前前去攻打青靈城時,竟然把玉佩給落下了。
見左天明進來,小黎猛地站起身來,向他跑了過去,像是研究什麽天外來客似的圍著他大專,而後感歎道:“哇,你的衣服好漂亮啊,好像夢裏的仙子一樣。”
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不過不得不承認,左天明身上這套紫玉甲可是天下間最具美感,最有質感,也是最有吸引力的鎧甲了。
小黎隻顧著盯著左天明身上的鎧甲看,完全忽略了他剛從外麵淋完雨回來,不禁鎧甲上閃爍著紫色的亮光,發絲上也還在滴水呢。
“阿嚏。”
事實證明,這雨的確是有點兒寒了,這位無文才武藝都獨冠天下的紅玉將軍,卻是個弱不禁風的主兒,剛淋完雨就著涼了。
“啊,你全身都淋濕了。”這個時候小黎才意識到,她口中這位仙子全身上下都濕噠噠的,她出手撫了撫他臉上的雨水,“怎麽,著涼了吧,嘿嘿,不過,不用怕,有我這個女神醫在,一劑草藥下去,保證你藥到病除。”
小黎醒了,而且看上去還是活蹦亂跳的,左天明便也就放心了,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啊。額,好吧,這的確不是回光返照。
“那就謝謝了,”左天明指了指小黎手上的玉佩,“不過,你手上的東西還是縣還給我吧。”
小黎看上去天真無邪,不過也是個毛手毛腳的女孩子,所以,左天明覺得,自己的玉佩在她手裏多呆一刻,就多一刻危險,還是盡早拿回來的好。
“東西?”小黎瞪了瞪眼睛,可愛的小嘴兒大大的長著,又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哦,你是說這塊兒玉佩啊,我覺得挺好看的,所以就拿起來看看嘍,你也太小氣了吧,剛一回來要拿回去啊。”
“你怎麽想都好,不過這塊兒玉佩對我很重要,”左天明伸出手去,“所以,你還是還給我的好。”
小黎嘟著小嘴兒,又前後看了看手上的玉佩,而後聳了聳肩,伸出手去想要把玉佩還給左天明:“哎,不就是一塊兒玉佩嗎,好看是挺好看的,那也不用……”她的手剛伸到左天明的手心前,又突然縮了回去,而後衝他傻笑一下:“嘿嘿,看在我要給你治病的份兒上個,這塊兒玉佩就送給我好不好。”
左天明沒有說話,隻是又衝她勾了勾手,意思是不行。
見左天明不肯將玉佩送給自己,要是強拿著不給似乎也很沒麵子,所以,小黎終於還是把玉佩還了回去,還假裝不在乎的說了一句:“哼,不給不就給,我才不稀罕呢,給你,我去給你煎藥啊。”
“等一下。”
小黎剛想離開,卻又被左天明叫住了,她轉過身來,兩隻嬌嫩的手叉在她那小蠻腰兒上,一臉憤怒的樣子:“喂,玉佩都還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小黎一臉憤怒,左天明卻是麵無表情地指了指衣架旁的一個小木箱:“那個箱子裏有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