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結束戰爭,投靠無疆
三年後的一個秋天,雙方戰事再起,左天明領兵四十萬南下作戰,因為沐槿離這個較弱的公主在,左天明怕到時無暇分心照顧她,便把月兒和小彤也一起帶了過去,還說讓月兒把那把琴一並帶上,說是到了雪城之後要交給忘明月。
臨行之前,沐槿離還把左天明房間裏的那塊兒神秘水晶一起帶上了,她覺得那是一塊兒神奇的東西,既然她無力阻止心愛的男人和自己的哥哥之間的戰爭,便隻好借那塊兒水晶祈禱,祈禱著雙方都可以平安無事。
此次出征的四十萬兵馬中有十五萬羽末的士兵,而其餘的二十五萬則是從東、西兩處抽調而來的兵馬。選擇非自己直屬的兵馬,是因為經過多次交戰,羽末已經僅剩十五萬將士了,麵對龐大的無疆國大軍,左天明不得已而選擇了從地方抽調兵馬。這樣雖然可以壯大軍隊的實力,卻也有一個問題,地方兵馬畢竟不如羽末將士那樣驍勇善戰,而且他們也並像非羽末將士那樣對左天明忠心耿耿。病變之後,地方一些別有用心的將領也在蓄謀煽動人心,趁機起兵,消滅左天明,自己稱帝。
起初,無疆國軍隊節節敗退,不過七日,左天明的大軍已經攻破了無疆國十一座城池,距其都城僅有五十裏之遙。不過,這個時候,羽末士兵已經死傷過半,地方抽調的兵馬也隻剩十萬人了,且其中大多是貪生怕死之輩。雖然連戰連捷,但這個時候,形勢反而對左天明一方很不利了。
月涼穀,雪城西麵五十裏外的一條神秘山穀,相傳這裏的黎明會比穀外提前半個時辰,卻同外麵同一時間入夜,也就是說,這裏的時間每天會比外麵多半個時辰。左天明的大軍就在這個神奇的山穀裏駐紮,而他的對手沐音離則領兵駐紮在穀外七裏處的岔路前。
山穀的夜晚格外的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比起安靜這個詞兒,或許死寂更為恰當。這山穀的確是個神奇的地方,明明是在穀底,卻仿佛離星空那樣的近,好像這不是人間的山穀,而是天上的仙境。
左天明和沐槿離一起在山穀間漫步,兩人都有著屬於自己,同時也屬於彼此的心事,但沐槿離卻一直都是爛漫無邪的笑著,說什麽要和左天明一起去瑤山看仙女,一起去風晴穀抓蝴蝶,一起去花樓山聽斷橋殘雪……
其實,沐槿離口中的那些地方都隻是個傳說,她從來都未曾去過,也不曾有聞其他人到過那裏。她總是再說這樣的話,是想讓自己忘記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要刀兵相對,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變成了仇人。
每一次沐槿離無邪的笑著說,天明哥哥咱們一起去看這個好不好,一起去看那個好不好。左天明都會微笑著說,好,無論你想去哪裏,天明哥哥都陪你去。
其實,他和她都很清楚,有些事情注定是逃不掉的,如果他殺了她的哥哥,她一定會殺了他為哥哥報仇,盡管她是那樣深愛著他;相反,如果他被她的哥哥所殺,或許,她不會為了替他報仇而殺死自己的哥哥,但她會選擇陪他去死。
望著眼前這個美麗無邪的小槿兒,左天明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歉疚,此時此刻,這為小公主的心裏隻有他一個人,而他自己呢,卻在想著遠在雪城的忘明月。身邊的女人都是那樣死心塌地的愛著他,而他的心裏惦記著的卻不止一個人。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薄情寡性之人,可是,卻偏偏又跟不同的女人心生曖昧,讓他不得不對自己心生鄙夷。
神秘的山穀,迷人的夜色,如果在這裏約會遊玩兒,那應該是一件很愜意的事兒,然,此情此景,即將來臨的卻是血流成河的戰爭。
上卷:今生第四十九章緣何放手卻生變
翌日,左天明留下張遠鎮守大營,自己則是帶了五千羽末士兵去敵方營前挑戰,其實,與其說是挑戰,不如說是去和沐音離談判。他想說服沐音離回雪城去,不是讓他率軍撤退,而是讓他一個人回去,留下兵馬跟左天明決戰。
對於左天明來說,如今這個世上讓他在乎的就隻有兩個人了,一個是忘明月,另一個就是留在自己身邊的沐槿離。如果說他與沐音離之間真要倒下一個,那他寧願死去那個是自己,所以,他不想跟沐音離進行最後的生死對決。可是,沐音離最終還是拒絕了,因為他說過要為忘明月報仇,就一定要親手將左天明拿下。
談判未果,左天明沒有選擇跟沐音離交手,而是帶著五千士兵返回了月涼穀。
回到營地的時候,那裏的士兵們都在小聲嘀咕著些什麽,開始左天明也沒覺得有什麽,但他回到自己的營帳,剛把佩劍放下。
“將軍。”張遠聽說左天明回來,便跑來跟他稟報。
左天明見張遠的表情有些不大對勁兒,再加上之前見到的士兵小聲耳語的事兒,便覺得有些擔心了,問道:“張將軍,發生什麽事兒了嗎,看你好像有些緊張。”
張遠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將軍,你離開之後,西營的副將周揚偷喝了酒,色膽包天,竟,竟然將公主槍會帳內,對其施暴。”
“什麽,”左天明聞之大驚,怒睜著雙眼,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恨不得當即把那周揚撕成粉碎,“那個混蛋現在在哪裏?”
“末將已經將其就地斬殺了。”
“公主呢?”
“在營帳內,月兒和小彤在身邊守著呢。”
左天明拿起佩劍,焦急的往沐槿離的帳內跑去,帳外值守的士兵見左天明臉上怒火中燒的樣子,便知道他們這位將軍要大開殺戒了。
沐槿離蹲坐在帳內,頭發散亂,精神恍惚,情緒很不穩定,左天明走過去,蹲坐在地上,把受到傷害的沐槿離抱進懷裏。
沐槿離這樣一個嬌貴單純的公主,今日竟然被人施暴,肉體被人侵犯,那嬌弱的心靈更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見到左天明之後,便倒在他的懷裏痛哭起來。
“天明哥哥……”
“槿兒不哭,無論發生什麽事兒,天明哥哥都會在你身邊的。”
“天明哥哥……”情緒激動下的沐槿離,哽咽著隻能說出這個名字。
安撫過沐槿離後,左天明讓小彤和月兒好好兒照顧她,自己則是帶著佩劍,怒氣衝衝的去了西營。
“張將軍,把西營帳下的所有人都抓起來。”
“什麽,所有人?”張遠知道他們的主帥想要做什麽,覺得有些擔心了,行軍打仗,切忌衝動,“將軍,這樣恐怕……”
左天明拔劍出鞘,淩厲的紅玉寶劍瞬間便架在了張遠的脖頸之上:“張將軍,你跟隨我張戰沙場多年,我的性子你應該很清楚。”
“是,末將清楚。隻是,如果把西營帳下所有士兵都處決了的話,恐怕會激起病變啊。”
“本來就是一群貪生怕死的敗類,早就該死。”
“將軍,可是現在咱們羽末士兵隻剩下不到七萬人了,接下來還要跟無疆國大軍決戰,恐怕兵力不夠啊。”
左天明頓了頓,聲音沉毅而冰冷:“我再說一遍,把西營所有人都綁起來,亂箭射死。”
從左天明的表情裏可以看出他不可能會改變主意了,張遠便也沒敢再說什麽,答應著便照吩咐去做了。
這一次,左天明是真的急了,那周揚屬下一共有兩千兵馬,因為他色膽包天闖下了大禍,加之手下幾個小兵充當幫凶,左天明一怒之下,竟下令將其全營處死,可見這一次他是有多麽憤怒。
兩千人全部被處死,這件事兒令所有人都震驚了,一時間人心惶惶,尤其是地方抽調而來的將士,更是異心漸起,私下密謀著保命之策。
之後,左天明讓小彤和月兒回去休息,他自己陪在沐槿離身邊,將其抱在自己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安慰道:“槿兒,一切都過去了,過幾天咱們就一起去瑤山看仙女兒,一起去風晴穀抓蝴蝶,一起去畫樓山聽斷橋殘雪好不好。”
沐音離的心靈因為此次事件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那個時候,她感到無比的恐懼、痛苦而又無助,絕望過後,漸漸變得平靜,因為,她不想讓她最親愛的天明哥哥為自己擔心,不想讓他為了自己而痛苦。
“嗯。”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望著他,輕聲應了一聲。雖然在故作堅強,但有些恍惚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
他伸出手,撫了撫她額前垂下的頭發,輕聲道:“以後,天明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了,槿兒也要一直陪在天明哥哥身邊,好不好。”
“嗯。”沐槿離又是輕輕應了一聲,眼眶卻漸已變得濕潤起來,晶瑩的淚珠兒在眼眶裏微微晃動,最後,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左天明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紅,因為之前他告訴過自己,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不可以再流量。所以,他始終在隱忍著,隱忍著心中的痛楚,隱忍著內心的愧疚,他在暗暗苛責自己:左天明,為什麽你要把槿兒留在身邊,為什麽你要把她帶到戰場上來呢,為什麽,為什麽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會因為你而……
沐槿離雖然看不透左天明內心裏在想什麽,但從他的表情裏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痛楚,於是,她伸出自己嬌嫩揉碎的手,輕輕撫摸著他那張俊美秀氣,卻又好似曆盡滄桑的臉,擠出一絲微笑,聲音卻有些哽咽:“天明哥哥,你不要難過,槿兒沒事兒的,你看,槿兒還是和以前一樣,天明哥哥也要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看著沐槿離臉上浮起的微笑,左天明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卻是變得濕潤起來,他點了點頭,倔強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她撫摸著他的臉頰的手向上微微移動,擦拭著他眼角的淚痕,再度哽咽:“天明哥哥,你不要跟我皇兄打仗了,咱們一起去看仙女兒,一起去抓蝴蝶,一起去聽斷橋殘雪,好不好。”
“嗯。”左天明點頭微笑,他居然答應了,他居然答應放棄跟沐音離決戰,放棄了要奪回自己心愛的女人,放棄了那個未曾說出但埋藏已久的誓言。
左天明決定停止戰爭,決定跟沐槿離一起遠走他鄉,尋找傳說中的世外仙境,可是,往往天不遂人願,當你終於決定放下的時候,命運卻偏偏又一步一步把你逼向絕望的邊緣。
上卷:今生第五十章生死故人再相見
晚上的時候,山穀裏刮起了大風,風聲呼嘯,好似毒禽猛獸在山穀裏奔襲嘶吼,又好像頭頂的天空就要崩塌了似的。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晚上,這支駐紮在山穀裏的軍隊了出了叛徒,他趁黑溜出了山穀,跑去了七裏外的敵方營地。
黎明將近,怒吼的狂風裏傳來陣陣喊殺聲,無疆國大軍殺過來了,而左天明這邊從地方抽調而來的兵馬紛紛倒戈,投靠了敵人。這樣一來,羽末將士就陷入了腹背受敵的艱難處境。
夜色在喊殺聲中漸漸褪去,喊殺聲卻在夜色暗淡裏漸漸停歇,張遠將軍率羽末將士奮力拚殺,終於難擋敵人的進攻,最後七萬人隻聲不到三萬人了,而且已經被敵人重重包圍了。
張遠回到營帳跟左天明稟報戰況,那個時候,他身上的盔甲已被敵人的鮮血染紅,左臉卻是被敵人的亂箭劃了一道溝痕。
“將軍,地方兵馬反叛,如今,我們已經被敵人重重包圍了。”
左天明內心萬般糾結,表情卻很是平靜,他看了看手中的佩劍,淡淡道:“現在咱們還剩多少人。”
“算上傷兵,總共也不到三萬人了。”
“嗯,知道了。”左天明轉過身去,無力地揮了揮手,“張將軍,你先回去休息吧。”
“末將告退。”
張遠離開的時候,沐槿離剛好走進來,左天明之前說過了要停止和沐音離之間的戰爭,如今戰事再起,對方的兵馬已經殺至眼前了,她擔心左天明被逼無奈,會再次皮甲上陣,所以,想在他決定前阻止他。
“天明哥哥。”沐槿離走到左天明身邊,輕輕抓住他的手,“我知道這一次是哥哥不好,是他率兵攻打你的,可是,就算是為了我,不要再和他鬥了好嗎?”
既然已經答應了沐槿離,左天明便不會再跟他的哥哥打仗,可是,在他放下兵權之前,她的哥哥卻已經殺了過來,而且這一次,是要把他和他的軍隊趕盡殺絕。如果隻是他一個人,他可以什麽都不想便放棄抵抗,可是,他還有衷心於自己的萬千將士,這個時候,如果他放棄抵抗,誰又能夠保證無疆國就會放過他手下的將士呢。自兩國戰事開啟,左天明和他的羽末大軍便是無疆國最打的威脅,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將他們徹底鏟除的機會,無疆國人會就這樣輕易放棄嗎,他們的皇帝會這樣輕易放棄嗎。
左天明轉過身來,執劍的手輕輕在沐槿離的肩膀上拍了拍:“槿兒,天明哥哥答應過你,便不會再與你皇兄開戰,隻是這次,我不得不為我手下的將士們考慮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天明哥哥關心手下的將士們,”沐槿離的臉上浮起一絲淺笑,那笑容卻仿佛有些緊張,因為,她害怕得到的會是自己害怕得到的答案。“這樣,我去跟皇兄說,讓他放他們走,讓他們以後可以不用再過戰場搏命的是生活。”
就在此時,帳外有士兵來報:“將軍,無疆國的軍師在營前求見,自稱是將軍您的故人。”
“什麽,我的故人?”左天明思忖片刻,道,“讓他進來吧。”
“是。”士兵答應著退了出去。
左天明和沐槿離相互看了一下,又陷入了沉思,士兵口中的那個故人會是誰呢,三年了,除了小槿兒之外,他身邊的朋友一個都不在了,他們都已跟他決裂,遠走他方,他不知道何時能與他們再相見,更不知道,再相見的時候,又該是如何相對。
當那個人出現在左天明麵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個無疆國的軍師竟然是他。
“怎麽,”他衝左天明微微一笑,“很驚訝嗎?”
“你,”左天明抬起手指指著麵前的這個故人,表情僵硬,仍舊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你,玉涼,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
玉涼初,那個才學八鬥卻有些文弱的書呆子,三年未見,如今搖身一變竟變成了無疆國的軍師,完全站在了他的對立麵,曾經不分彼此的朋友,再次相見卻是在戰場上。他們已經分屬不同的陣營,朋友已經變成了敵人。
“怎麽不能是我,”玉涼初冷笑一下,向前踱了兩步,冷視著左天明,“冷將軍,今天我來這裏不是跟你敘舊的,如今你我分屬不同陣營,不再是以前那樣可以任意玩笑的朋友了。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你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如果你不想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白白犧牲的話,那你就應該選擇投降。”
“投降?”左天明將手中的佩劍往外拔出了一截,露出劍身上的紅玉兩個字兒,看了看,又把劍收了回去,“玉涼,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去的無疆國,什麽時候被卷入了這場戰爭,不過,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有的時候,投降可以報名;但有的時候,搏一搏的話還有一絲希望,如果投降的話,就是死路一條。”
“那你的意思就是拒絕投降了?”
“不,”沐槿離搖著頭,走到左天明身邊,拉住他握劍的手,眼神裏充滿了祈求與焦慮,“不,天明哥哥,不要,不要再打仗了,就算為了我好不好。”
“槿兒,”左天明拍了拍沐槿離沐槿離抓著自己的手,聲音低沉,“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有些事兒你不懂。”
雖然沐槿離不知道此次抉擇對左天明來說意味著什麽,但他隻是希望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可以和平相處,而不是在戰場上相互廝殺。在她心中,這場戰爭誰勝誰負都沒有關係,隻要他們兩個都可以平安無事,以後天下是屬於誰的都無所謂,她隻要哥哥和心愛的人都可以活著,簡單安寧的活著。
然而,戰場征伐,兩國對壘並非沐槿離想的那麽簡單,你永遠都猜不到一個人心裏在想什麽,也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會為了什麽而拋棄什麽,欲望、貪婪、恐懼……每一種情緒都會左右一個人的決定,甚至會改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