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複仇焰魂，愛人離京
她滿滿從他的懷裏抬起頭，望著他，眼神裏帶著期待與擔心，她期待他的答複，卻又害怕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天明，你，你真的願意我做你的女人嗎？”
他撫了撫她額頭前的頭發，緩緩道：“宸兒，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在我的懷中綻放自己應有的韶華。”
宸妃臉上綻出了燦爛的笑，她對他的回答沒有懷疑，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給自己懷疑的機會，因為，在他回答之前，她便已經準備好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了。
將宸妃擁入懷中的時候，左天明也飽受良心的拷問，他這樣做對得起深愛著自己的忘明月嗎，他這樣做難道不會傷了自己最愛的女人的心嗎。
他這樣做，是迫不得已，也是出於考慮的，他為了複仇，就一定要殺了忘明月的父親，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父親。與其那個時候讓她痛心，不如趁早便讓她對自己失望，這樣的話，那個時候，她對自己便隻剩仇恨，而不會向現在這樣痛苦。
左天明經常出入宸妃的寢宮，忘明月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兒，雖然宮裏人都知道，左天明去宸妃的寢宮，是為了教她作畫，這是皇帝欽點的。不過，忘明月還是覺得有些懷疑，她想聽左天明親口告訴自己，他每日與宸妃一起都做些什麽，可是，已經半個月了，整整半個月了，他一次冰玉殿都沒有來過。
她終於不能冷靜了，在一個秋風微襲的午後，她帶著自己的侍女玉兒，一起往紫宸宮的方向走去。
假裝在門口無心徘徊的小彤，見公主前來，便連忙上前行禮，並故意抬高了聲音：奴婢給公主請安。借此向寢宮內的主子報告公主來了的消息。
那個時候，房間裏正是一副情意盎然的景象，左天明站到宸妃身後，握住她的手，這樣於案前作畫，畫上是一副鸞鳳和鳴圖。聽到小彤的聲音，宸妃本欲從左天明懷中掙脫，卻被他緊緊的摟住了。她回頭望著他，眼神裏溢出一絲驚慌，而他卻是對她微笑著搖頭，示意不用為此擔心。
宸妃還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忘明月已經推開門，一隻腳已經跨了進來，她整個人怔在了那裏。因為，她怎麽也想不到，看到的竟是這樣一種情景，自己心愛的男子竟抱著自己父皇的妃子，還手把手的教她作畫。
“公，公主……”見忘明月臉上溢滿了驚訝，宸妃更是覺得慌亂了，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
相比宸妃的驚慌，左天明卻表現的很是鎮靜，他不急不緩的鬆開宸妃的手，回過去望向忘明月，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因自己的所作所為，眼睛裏溢出的驚訝與傷心，卻隻是微微笑了笑：“公主，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看到左天明臉上似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笑容，忘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深愛的男人，那個與自己青梅竹馬的男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她越想越覺得傷心，越想越越覺得生氣，呼吸變得急促，胸口悶得厲害，仿佛整顆心都有爆炸一樣，就那樣又氣又急又傷心的搖著頭，最終，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公主……”宸妃見忘明月含怒離開，擔心她會將此事告訴她的父皇，想要追出去，卻又被左天明給拉住了，他還似方才那樣，微笑著搖搖頭。也不知是為什麽，看到左天明這樣的表情，宸妃便會覺得心安了一些，仿佛隻要他做的決定，無論什麽她都會跟隨於他。
上卷：今生第二十六章痛在心頭恨難生
“天明，公主她剛才那樣生氣的出去了，如果她把剛才看到高速皇上可怎麽辦？”宸妃指了指門口，很是擔心的望著左天明。
“不會的。”與宸妃相比，冷毅天明卻顯得冷靜許多，因為他與忘明月青梅竹馬，彼此對對方的了解更甚於對自己，所以，他很清楚即便忘明月為方才之事怒火中燒，也不會借自己父皇的手進行報複的。
“不會的？”宸妃眉頭深鎖，她雖然願意相信左天明，相信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子，可是，她還是想不出一個忘明月不會為之衝動的理由。
“明月的性子我很清楚，即便她再生氣，也不會向她的父皇說的，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借自己的權勢報複過別人。”左天明語氣淡淡，內心卻很是沉重，他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充滿愧疚，但在複仇與愛人之間，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前者。
宸妃望著左天明，眼前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這個在心中幻想了很久很久的男人，他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與自己心中的他相去甚遠的人。
“你，真的很了解公主。”
“明月也一樣，我們都了解對方勝過了解自己。”左天明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無奈、苦澀、失落的笑意，“宸兒，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利用你？”
“利用我？”宸妃微微一怔，轉而問道，“什麽利用我，你的意思是方才你故意讓公主看見，就是為了利用我讓她生氣？”
左天明將摟著宸妃的手鬆開，往前度了一步，道：“其實我和你們一樣，也是為了複仇。”
“同我們一樣？”左天明的話讓宸妃很是不解，畢竟就連他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宸妃又哪裏會想到他會與二十二年前的宮廷喋血有關係呢，“什麽意思，你，你也和皇帝有仇？”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左天明將事情告訴了宸妃，自己的身世，甚至連自己的複仇大計也告訴了她。他願意相信這個同樣深愛著自己，卻被禁錮在深宮裏的女人，相信她會為自己做任何事情，包括犧牲生命。當然，他沒有想過要讓她為自己犧牲生命，他會盡自己去保護她，就像他不想忘明月受到傷害一樣。
聽完左天明講述自己的身世，宸妃感同身受，她走過去，擁進他的懷裏，雖然自己比他還要大幾歲，或許是作為女人的天性吧，在他身邊，她總是以一副小女人的姿態出現。她希望得到他的愛，她以為他應該喜歡那種小鳥依人的女子，不過，她並非那種想要一切都被男子嗬護的人，相反，她更願意照顧自己身邊這個男子，這個自己心愛的人。
忘明月是真的生氣了，也傷心了，不過，也真的如左天明所說那樣，她回到冰玉殿後，開始靠摔東西來發泄情緒，茶杯、燭台、筆硯……她將那塊兒自己珍愛的玉佩高舉在空中，想要將之摔在地上，卻被玉兒給攔了下來，或許，應該說幸好被玉兒給攔下來了吧。
情急之下的玉兒，顧不上什麽主仆之別，便上前把玉佩從忘明月手上奪了過來，小心的用手撫摸著：“公主，你不要太衝動啦，剛才的事兒，剛才的事兒可能隻是個誤會。”
“誤會？”玉佩既已被玉兒奪去，忘明月便也作罷，本來她也隻是一時情急，沒有真的想把玉佩摔掉，若是真的摔碎了，恐怕過後定又是追悔莫及了。她在凳子上坐下來，想要拿起茶壺想要喝口茶消消氣兒，卻發現茶杯已經卻被自己摔碎了，於是便直接對著茶壺的壺嘴兒猛喝了兩口，把茶壺放下，道，“誤會，他居然做出那種事兒，還能有什麽誤會。”
“皇上不是說讓冷將軍去教宸妃娘娘詩詞書畫嗎，說不定剛才冷將軍隻是在教宸妃娘娘作畫兒而已。”玉兒怕忘明月太過激動，便就說一些寬慰的話，可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太過牽強，更不要說讓一個在起頭兒上的人相信了。
“作畫兒，”顯然忘明月對玉兒的解釋不能相信，她不由得抬高了聲音，“作畫兒用得著那樣嗎？作畫用得著摟著腰嗎？”
“摟著腰，摟著腰……”玉兒磕磕巴巴的，實在想不出什麽可以解釋的過去，便又說，“摟著腰可能是冷將軍在教宸妃娘娘握筆的姿勢，公主你不是說過，吟詩作畫時，對書畫上的東西一定要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嗎？”
這個玉兒平日裏話也挺少的，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想出這樣的聯係來給左天明解釋，看來，她對自己這位主子和紅玉將軍的感情很是看中，真的不希望看到他們之間因為什麽誤會而鬧僵。
如果沒有二十二年前的慘劇，左天明和忘明月一定會是一雙羨煞人鬼仙魔的眷侶，可是，命運卻總是那般無情，或許命運之神是嫉妒心極重的，他看不得完美的愛情，一定要讓相愛的人因愛成恨，最後生死相絕。
“還身臨其境，我看他們就是在談情說愛。”雖然在忘明月心中，左天明絕非那種花心亂性之人，如果從其他人口中說出，她是絕對不會相信左天明會與其他女人那樣的，可是，方才她卻又是親眼所見，在加上之前左天明的隨身玉佩居然落在了宸妃的寢宮，聯想起來，這真的讓她不得不生氣啊。
“談情說愛，怎麽會呢，”忘明月仍舊對左天明的舉動很是不滿，玉兒卻還是不死心，又說破喉嚨解釋著，“冷將軍的為人公主你應該是很清楚的，他不可能會做出那種對不起公主的事兒的。”
“不可能，可我明明看見他……可我明明看見他摟著宸妃的。”忘明月深呼了口氣，“他居然，居然……”忘明月想說左天明居然敢和後宮的妃子私通，可話到嘴邊，終於又還是咽了下去。
“公主，你先不要這樣生氣了，不如等冷將軍來了之後，你親口跟他問清楚啊。”
“不生氣，”忘明月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冷笑一下，“好啊，那我就等他來了親口問清楚，我倒想看看他有什麽可解釋的。”
上卷：今生第二十七章顏笑情癡終決裂
解釋，若真的想要解釋，左天明就不會讓那種事兒發生，他那麽做，就是為了讓忘明月記恨自己，就是為了讓她對自己失望、死心。因為，以後，他是會殺了她的父親，他注定會成為她的殺父仇人。
過了三天吧，左天明到冰玉殿去找忘明月，但他並不是想跟她解釋什麽，因為他根本沒有想過讓她原諒自己。
左天明進去的時候，忘明月正於桌前看書，表情淡淡，似乎之前的怒氣已經消了，不過，見到左天明進去之後，還似是小女孩兒撒嬌似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將身子轉了過去，繼續埋頭於手上的書。
忘明月對左天明態度冷淡，玉兒卻趕忙迎了上去，拽著他往自己的主子身邊走去，嘴上還似抱怨著：“冷將軍，你總算來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其中有什麽誤會，你趕緊跟公主解釋清楚吧。”
左天明已經被玉兒拽到忘明月麵前，許是看到左天明之後，便又想起了那天見到的情形，忘明月隻是那眼角掃了他一樣，聲音略有不忿：“解釋，他還有好解釋的。”
“對不起，明月。”左天明終於開口了，玉兒以為他要跟公主解釋了，心中甚喜，忘明月也覺得左天明是要跟自己解釋那天的情況，她心裏也期待著他能跟自己解釋，她告訴自己，隻有他肯跟自己解釋，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相信。可是左天明開口後，說出的卻並非她和她心中想的那樣。
他聲音低沉，神色裏略帶愧疚：“我，我有負於你，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與別的女人發生了那種關係。”
“什麽，你說什麽？”聽到左天明的話後，忘明月再也不能平靜了，她抬起頭，站起身來，望著他，呼吸變得沉重，“你，你說你跟……你跟宸妃發生了那種關係？”
“對不起，”左天明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他並沒有避開忘明月的眼睛，隻是滿含愧疚的望著她，“我知道，有些事情做錯了，便無法挽回了。”
“你，你……”忘明月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搖著頭，“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她原本以為他是來跟自己解釋的，可沒想到，從他口中聽到的竟是這樣的話，她傷心，憤恨，對他感到失望，也對自己失望。她心愛的男子，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兒，他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這隻是個夢，那些話都隻是夢中囈語。可事實擺在眼前，又容不得她不接受。
“對不起，明月，我不配得到你的愛，忘了我吧，就當我從來都沒在你的世界裏出現過。”
“什麽，就當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斷絕關係嗎？”忘明月的情緒愈發激動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氣急，指著門口，“好啊，既然你愛上了別的女人，那你就走好了，我不會抓著你不放的，你不配。”
“這樣就好。”
左天明欲轉身離開，卻又被玉兒給攔了下來，她擋在她麵前，很是焦急地道：“冷將軍，你不要走，你把話說清楚，你這樣做公主很傷心的，難道你忍心見公主痛苦，忍心見公主傷心嗎？”
“玉兒，讓他走。”
左天明心意已決，忘明月亦不想多說什麽，便讓玉兒不要再攔著他，可玉兒又哪裏肯聽，她依舊拽著左天明的胳膊死死不放。
“冷將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如果是的話，那你說出來啊，公主一定會原諒你的。”
“苦衷？”無論玉兒怎麽著急，左天明的表情都依舊淡淡，他不可以表現出什麽不尋常來，他不可以讓其他人看出他內心的糾結，“我沒有什麽苦衷，人都是會變得，我自然也不例外。”
“冷將軍，你到底是怎麽了，你都在說些什麽啊？”左天明表情淡淡，言語間仿佛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壞人，忘明月心雨暗湧，卻還是沒有開口，倒是玉兒，依舊不依不饒的追問著左天明。
“事實如此，我說什麽又有什麽區別呢？”
“將軍，你……”“玉兒，放開他。”沉默了多時的忘明月終於開口了，言語裏沒有憎恨，沒有憤怒，很是平淡，似是什麽都放下了，“你走吧。”
“公主……”玉兒望著忘明月，拽著左天明的手依舊不肯鬆開，忘明月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玉兒看出了自己主子眼中的決絕，雖然不舍，卻終於還是鬆開了左天明的胳膊。
玉兒鬆開自己後，左天明便徑直向門外走去，沒有再說話，沒有回頭，他知道忘明月一定在望著自己，一定也希望自己回頭跟她解釋，可是，他還是沒有回頭，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讓忘明月對自己失望、死心的。如果他回頭了，如果他猶豫了，恐怕她和他都會心軟，他們一定會相擁在一起的。
所以，不管多麽悲傷，多麽痛苦，他都不可以回頭。
左天明離開後，忘明月並沒有想之前那樣大發雷霆，相反，她的反應卻很是平靜，緩緩坐下身來，望著手上的琴譜，苦笑一下，把琴譜遞給玉兒，輕聲道：“玉兒，把它拿去燒了吧。”
“什麽，把它燒掉？”玉兒從忘明月手上接過琴譜，將其緊緊的抱在懷中，很是驚訝的地問道，“這琴譜可是落煙姑娘送給的，公主你不是很喜歡，很在意的嗎？”
“喜歡，在意的，不一定要留在身邊，而留在身邊的，也不一定是喜歡，在意的。”忘明月的聲音依舊輕輕，感覺卻仿佛沉澱了千年的氣韻，二十幾歲的她，仿佛看過了幻海浮塵，曆遍了人世滄桑，有一種看破紅塵，萬事皆空的感覺。
“喜歡，在意的，不一定要留在身邊，而留在身邊的，也不一定是喜歡，在意的？”玉兒重複著忘明月那頗具禪機的話，腦袋微斜，眉頭深鎖，想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想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人總是要學會長大，不可能永遠都生活在孩子的天真裏，有些事兒你親身經曆過，才會真正懂得，所以，所謂道理，不是別人可以教給你的，隻有你親自走過那條路，才可能會知道路上的風景與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