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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主駕到

  儲行閣。


  屋內孤燭淚淌珍珠木桌之上,燭下攤開一冊紙張發黃的詩經,讀書人心不在焉。


  左言之踱至窗口,涼涼的晚風從窗口灌進來,牽著他的長發飄舞了許久。從儲行閣的窗口可以看見大半個將軍府,而最為顯眼的則是那片桃花林。


  白天的桃花林是一片千花萬枝燃燒的海,夜裏的桃花林卻已危機四伏殺氣彌漫。他看見蒼靈很費力地卸掉一個黑衣人的胳膊,素白的臉龐上染了妖冶的血。緊接著又是奪下一個人的長劍,幾乎是用了全力才刺中一名殺手,對方至少還有二十人。


  他想,白日裏她能躲過他的那一擊,必定身手不錯,沒想到她原來隻是反應比別人快點,武技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厲害。


  他看見染上血跡的那張臉龐,想把它抹掉,那張臉應該永遠那麽素淨。


  空中傳來陣陣哭聲,在這詭異的夜裏格外恐怖,由遠及近,仿佛有無數鬼魂哀怨地哭。緊接著十八個蒙麵人身首異處,隻剩下癱軟在地的一個。


  黑夜中他長發遮蓋住一半如玉的臉龐,破碎的花雨紛紛擾擾地下了滿地。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鬼魅,仿佛剛才二十個人不是死在他的手裏。


  他左手握著的鬼泣劍在月光下閃爍凜冽的寒光,微微閃了蒼靈的眼。


  那黑衣人知道自己行動失敗無法複命,便咬碎牙齒裏的牽機之毒,立刻斃命,蒼靈都來不及阻止。


  蒼靈看看那道挺拔的身影,覺得左言之這樣淩厲的一麵她又見了一次,覺得他果然深藏不露,城府極深,不料左言之忽然轉過身來嬉皮笑臉道:“這麽久不說話,是因為本將軍的偉岸和英俊深深打動了你?嗯?”


  蒼靈瞠目結舌,翻了一個白眼差點崩潰。而這個當兒,麵前飛來一張雪白的絹帕,左言之萬分嫌棄地說:“瞧瞧你那張髒臉,混在牛群裏別人還以為是牛屁股,擦擦吧。”


  蒼靈胡亂擦了擦臉,撿起地上殺手留下的長劍追趕左言之,火冒三丈道:“你再瞎說試試?”


  左言之自然知道惹火她沒有好下場,即使自己武功勝過她,要是她拿琪妹來嘮叨他就完啦,於是提著一口真氣開始逃跑。


  兩人都跑累了,左言之看著身旁追過來的人說:“你說,暗殺你的那些沒長眼的人是不是雲夫瑤?”


  蒼靈瞪他一眼,喘氣道:“我……我不知道。”


  左言之猛地靠近盯住她的眼睛,眼裏是洞悉一切的光芒:“是麽?阿橋?”


  她心裏猛然一驚,心跳亂如擂鼓,說不清是因為他的懷疑,還是他那一聲親人般的“阿橋”。她知道這麽大的動靜,左言之卻沒出來,肯定是在哪個角落盯著她,所以她沒敢使出真本事來,沒想到還是被他懷疑。


  她一路忐忑地回到棲靈苑,她現在的處境似乎很不好。她太知道那群蒙麵人的身份了,她也太熟悉蒙麵人的身後人了。起初,她也以為是雲夫瑤不甘出醜,所以派人來殺她,後來她仔細看了看他們使用的長劍,每把在仿造皇宮佩劍的銘紋後,還有一個特殊的紋路,不仔細找根本找不到。


  宣武門堂主級別以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左護法蒼靈有一個生死宿敵,白其芳。無疆國的公主,白其芳。


  兩年前,她在執行任務時,從白其芳手裏救下一個無疆國皇子,叫什麽名字她忘記了,不過從那時候起,她們兩個就杠上了。白其芳幾次混入南國來找她雪恥,身上僅有的四道傷痕,全是白其芳刺傷的。


  她手段毒辣又詭異,讓人猜不透她的行蹤,即便是蒼靈和忘憂茗在一起,在她手裏才能勝她一籌。兩年來的單打獨鬥,讓蒼靈幾近心力交瘁。


  按照她往日的作風,哪裏會舍得讓手下來偷襲,那麽她自己,又在忙些什麽呢?


  左言之最近,又在忙些什麽呢?


  翌日,蒼靈依舊早起,幾個吐納後感覺身體舒服了許多。昨夜下了一場小雨,石子路上都是被濡濕的痕跡,被洗過的爬山虎綠得仿佛要滴下來,呼吸間花香滿溢,蒼靈勾了勾唇,她好像喜愛上這裏了。


  此時下人來報,前廳有貴客到,將軍請她到前廳迎客。蒼靈沒有什麽表情地跟在下人後麵,心裏在暗暗猜測來人是誰。等到了前廳,她委實驚了一驚。


  “喲,這就是在你的琴宴上優勝的那個琴師啊?瞧這小模樣長得多俊啊。”


  妖嬈的紫色衣裙包裹住她玲瓏曼妙的身姿,腳踝綁著一串六角金鈴,每走一步就發出清脆撩人的響聲;冷豔清麗的眼眸,藏著令人驚駭的深意,額間一朵曼陀羅開得魅麗。此刻她箭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蒼靈,愛憐般撫著右手鑲有金鈴的鐲子,笑得詭異而妖嬈:“老朋友,別來無恙啊?”


  蒼靈鎮定自若地垂首作禮:“無疆公主依然美麗大方,看來確是無恙。”


  這句略帶諷刺意義的話語,白其芳如若未聞,繼續玩著鐲子,並不再打算說話。反倒是一旁被冷落許久的雲夫瑤和左湘琪,驚訝地開口:“你們認識?”


  蒼靈看見一旁笑而不語的左言之,心裏暗道不好,萬一白其芳當眾揭穿她的身份,一個白其芳就夠她猛喝一壺的了,更別說至今仍探不出虛實的左言之。若被揭穿,她今天休想活著出去。


  不料白其芳笑道:“本公主與獨橋姑娘是舊時相識,當年曾在一個師傅手底下學琴呢。”


  沒想到白其芳幫她遮掩身份,蒼靈皺了皺眉,不知她打的什麽算盤。此時雲夫瑤卻執意要找蒼靈的麻煩,高傲道:“見到本公主與無疆國的公主卻並不行禮,你可知犯的是對皇族蔑視的大罪?”


  蒼靈從善如流地屈膝,請安道:“公主萬福。”


  雲夫瑤一直得意的看著她,也不喊平身,側過頭去輕哼一聲。


  左言之看出她倆的不同尋常,邪魅一笑:“兩位身份高貴的公主來我將軍府有何貴幹啊?莫非是齊齊地看上了本將軍?啊呀,那可不了得,不了得!”


  左湘琪和蒼靈抖了一抖,知道這朵自戀花老毛病又犯了。雲夫瑤麵對左言之完全沒有了那副高傲的模樣,親昵挽著左言之手臂道:“言之哥哥,這下我可以天天來看你了,皇兄已經下達了旨意,你可不能違抗!”


  蒼靈和左湘琪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白其芳卻在一旁嗤笑道:“你的旨意,莫不是向我這獨橋妹妹學琴的麽,不然你皇兄怎麽肯?”


  眼見被拆台,雲夫瑤不滿地看了白其芳一眼,念她往日幫襯自己不少也就作罷。


  幾個人被邀進去喝茶,在路過蒼靈時,白其芳在她耳邊輕輕說:“蒼靈,你的任務,是什麽呢?”


  “與你無關,你無需再打聽。”蒼靈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回道。


  “嗬嗬,我猜,以後你一定會親口告訴我。”白其芳對她意味深長地笑,款款進屋的身影,美豔而危險。


  白其芳,到底你擁有多大的把握,能讓宣武門的左護法蒼靈對你暴露任務內容?蒼靈落座,一雙水眸如翻湧不息的湖麵,暗流淺底。


  左言之笑了笑,似乎什麽都看到,似乎什麽都沒看到。


  下午蒼靈來到左湘琪的房間,雲夫瑤果然不在這裏。霧濃擺好兩張琴台,左湘琪欣喜落座:“姐姐,再教琪妹一次昨日那個……”


  “洛神曲。”蒼靈提醒道。


  左湘琪稍稍尷尬,立刻微笑道:“那我們開始吧。”


  蒼靈抬眼環顧四周,覺得應該把那公主招回來。如果繼續放任她在左言之的書房裏胡鬧,那左言之連處理密函的機會都沒有,那她就更沒有了。當下讓左湘琪等一會兒,自己威逼利誘,總算把那單獨在書房裏的公主弄了過來,看來白其芳應該已經離去。


  雲夫瑤滿心不是滋味,從小到大沒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過。若不是蒼靈用要跟她皇兄告密來威脅她,她怎麽肯同自己的“情敵”、仇人、對手妥協。


  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次蒼靈教左湘琪如何靈活運用十指,雲夫瑤便會在一旁冷嘲熱諷,一會兒用刀割斷琴弦一半讓蒼靈出醜,一會兒又找來左言之說蒼靈苛刻得很,故意欺負她折磨她,花樣百出,十分令蒼靈頭疼。


  幾天下來蒼靈已經完全摸透雲夫瑤的套路,是以每次教授,都讓左言之的護衛洛水在一旁看著。洛水寡言少語十分冷酷,雲夫瑤暗地裏使的那些小手段他看在眼裏,一邊為蒼靈左湘琪說理,一邊給左言之匯報情況。


  左言之起得很早,然後提著木劍去桃花林裏練劍。幾個招式過後,一名紫衣男子落在地下,雙膝跪地,兩手握成拳舉在低垂的頭上。開口,毫無起伏:“參見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左言之停住,高高地站在那裏,宛若天神。沒了平日的嬉皮笑臉,此刻的他神情難辨,心如止水。


  簡單一字,沉靜而凝重:“說。”


  “將軍請看。”紫衣人遞上一封信函。


  左言之從容地撕開信封,修長的十指被黃色的紙頁襯得白潤如玉。細細地看,唇角慢慢地勾起。


  “告訴公主,讓她不要擔心這裏,本將軍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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