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牡丹花精靈 4
夜夜花香醉紅塵，幾家歡欣幾家憂。
就快過年了，年的味道越來越濃。鎏金的周宅兩個大字下麵掛上了兩盞紅燈籠，燈籠上的周宅兩個字在夜色中醒目耀眼。各房各院也是紅燈高掛喜氣洋洋，就連楚寧菲每晚修煉的大樹上，也掛上了一盞燈籠，不知是誰掛的，紅燈籠上竟然是一朵牡丹花。楚寧菲笑了，笑的傾國傾城笑夜風醉，笑的滿園生香月兒明。
牡丹花燈籠映照著大樹上的虛幻人影，粉紅色的綢帶在夜風中起舞，和著偶爾炸起的炮竹，如同踏著點點星光走下凡塵的仙子。睡夢裏的家齊少爺笑出了聲。
“娘親，你好美，娘親，你是來看家齊的嗎，娘親！”
楚寧菲正看著兒子臥房的地方，兒子睡夢中的呼喚如飄浮的音律，在空中回響，傳進了她的耳朵。哦，我能聽到兒子的聲音了，又進了一步，兒子，娘親過來看你了。
家齊正在大床上睡著，床前的帷幔無風自動的被掀了起來。隻見家齊睡成了大字型，唇邊含笑。
“兒子，你又蹬被子了。會很冷的，娘親幫你蓋好。”楚寧菲無言的敘說，把小小的空間彌滿了花香。
“娘親，你什麽時間能回來啊，家齊很想你很想你呢。”
“娘親已經回來了，不是你把娘親召喚回來的嗎。那一日.……”
楚寧菲想起了望鄉台上看到的那隻手，那疊成方形的帕子，那隻把帕子捂在兒子臉上的手，還有那隻略顯大些鞋上不知繡著什麽花朵的腳.……
“娘親，你可要快些回來哦，家齊過了年就長大了，家齊會保護娘親的哦。”
“好好的睡吧，娘親該回去了。”
“嗯，家齊好好的睡覺，很快很快地就會長得又高又大哦。”睡夢中的小家夥翻了個身，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外間的秦氏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看見了大夫人，如天仙一般的大夫人，大夫人回來看小少爺了，還幫小少爺蓋好了被子.……天啊，鬧鬼的傳言是真的，也不是真的，來的不是什麽鬼而是神，是精靈。
“秦氏，你做的很好，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楚寧菲的聲音秦氏聽不到，她隻覺的周圍的花香更濃了，香得醉人。
周府院子裏最高的大樹上，紅紅的牡丹燈籠在樹枝上輕輕的晃動著。楚寧菲端坐在樹枝上，挽在雙臂間的粉紅綢帶隨風飛舞，猶如九天仙女一般俯瞰人間繁華。夜風傳來了三房院子裏的幾聲爭吵。
“賤人，竟敢勾引三老爺，是不是也想學秋喜和雲兒，登上枝頭變鳳凰啊，我呸！德性，你即便登上了枝頭也還是一隻小家雀。”孫夢瑤氣惱的罵道。
“二夫人，你嘴上留點德吧，我沒有勾引誰，誰要是看上了我，隻能怨對方沒本事看住自己的相公。有能耐往肚子上使勁啊，跟我發火發的著嗎，晦氣。”三房後院的大丫環梅萱理直氣壯地回敬道。
“氣死我了，大姐，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出了這檔事兒，你看不到還是你們本就合夥欺負我啊。”孫夢瑤衝著董氏的屋子叫道。
“妹妹，什麽事情把你氣成了這樣啊。”匆匆忙忙從外麵趕回來的董氏明知故問道。
“還能有什麽事兒，我以為夫君每日裏是來陪大姐呢，原來是被梅萱那個狐狸精勾去了魂兒。大姐，妹妹從沒吃過你的醋，也不想和你爭什麽，可是，你也不能聯合賤人來欺負我啊。”氣急敗壞的孫夢瑤並沒有注意董氏的衣服不整，頭發也有幾分散亂的說道。
“妹妹，你先回去消消氣兒，這畢竟是三房院子裏的事兒，別吵得大家都知道了。”董氏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急於回屋的勸解道。
“哼！怕丟人是吧，我不怕。他敢做就得敢麵對丟人現眼。梅萱，你這個狐狸精賤人，想男人想瘋了是吧。”
“我是想男人想瘋了，都想到別人的院子裏了。和二夫人比起來，我這算個啥呀，隻不過是一朵招來蜜蜂的花兒。你要是不怕三老爺在族裏丟臉，你就盡管在這裏鬧，我呢，搬個凳子聽著，看看到了最後是誰下不來台。”梅萱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你，算你狠。我走！”孫夢瑤登時清醒過來，三老爺可是奔著族長位置使勁兒呢，被自己鬧騰毀了，自己可是得不償失。
“好走，不送。”梅萱回身管好了屋門，投進三老爺的懷抱。
“小心肝寶貝，你真是有謀略，幾句話就搞定了。讓我好好的稀罕稀罕。”
“三老爺，我可不是硬貼著你，你還是把後院搞明白了再過來，我可不想每日被瘋狗咬。”梅萱推開了周瑾餘的手說道。
“寶貝，爺想的要爆了，給你個三夫人當當這總行了吧，明個我就回了老太太，給你個名分，我看以後誰還敢來鬧。過來吧，寶貝。”三老爺摟過梅萱癱軟的身子，梅萱得意的嬌笑著。
董氏已經快步的趕回自己的臥房，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按住狂跳的心，好懸啊！
楚寧菲可不想看這樣的熱鬧，可是董氏衣衫不整的模樣還是驚到了她。這個三房的當家主母要幹什麽啊。這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那還了得。是不是該警示她呢。
董氏終於穩住了神兒，長歎著坐在了梳妝台前自語道：“我咋就沒有趙玉娘的膽兒呢，什麽都敢做，還做得滴水不漏。以後可得要小心點，別陰溝裏翻船。”
一陣濃鬱的花香圍繞著董氏，麵前的鏡子裏似有似無的一個虛幻的人影。董氏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淒厲的叫聲傳出了好遠：“鬼，鬧鬼了呀！”
三房的院子裏又是一陣淩亂，楚寧菲早已回到了大樹上，還在想著董氏的那句話，趙玉娘除了屋子裏經常有男人，還做個什麽事情呢？自己真的那麽可怕嗎，秦氏看到了，並沒有被嚇到的喊鬼啊。
一清早，三老爺周瑾餘就被老太爺叫到了書房訓斥。
“你個沒用的東西，睡了個丫頭，還弄得家宅不寧。大半夜的喊鬧鬼了，是不是看我們周府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族裏的長老沒過來問責呀。”
“爹，兒子的錯，我這就回去好好的管教她們。”
“那麽善妒的媳婦都是你給慣得，女人可以寵，卻是不能寵的蹬鼻子上臉，記住男人永遠是她們的天。”
“是，爹教訓的對，兒子記住了。”
……
三老爺被教訓了一番，本來也沒什麽，從小到大誰沒有被叫到書房問話。可氣的是董氏的大呼小叫，不但毀了自己的興致，還讓那幾房看了笑話，還有孫夢瑤，自己對她已經夠好了，不就是和丫頭睡了幾回嗎，至於那麽的生氣嗎，也不看看她自己的肚子，生個賠錢的丫頭片子以後就沒動靜了。董氏不生那是自己懶於耕種，她也生不出兒子，怪的著我嗎。這兩個女人都缺少管教了。三老爺氣哼哼的來到了董氏的屋子。
董氏昨晚真是嚇的不輕，先是被孫夢瑤和梅萱驚擾了雅興，後又被楚寧菲不經意的嚇到，現在還胡言亂語的躺在床上，幾個小丫鬟也六神無主的侍候著。
“三老爺，夫人還在胡說見鬼的話，我們也攔不住啊。”
“晦氣，去個人通知她的娘家來把她接回去住幾天，別把晦氣留在夫家。”
“老爺，我真看見鬼了，就在鏡子裏有個神仙一樣的影子。有鬼呀！”董氏又叫了起來。
“把嘴給我堵上。”周瑾餘厭惡的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三老爺，我的事您跟老太太說了嗎？”等在外麵的梅萱攔住了三老爺問道。
“滾犢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心裏窩火憋氣的周瑾餘吼道。
“哼！敢衝我發脾氣了，你等著。”梅萱心裏不忿的說道，看著氣急敗壞的三老爺去了孫夢瑤的院子裏。
“老爺，您來了，昨晚是夢瑤的錯，您打我罵我夢瑤都不怪您。您先消消氣喝杯茶，然後您在教訓瑤兒。看著您這麽生氣，瑤兒心疼著呢。”孫夢瑤早就從丫環的嘴裏知道了剛才的事兒，董氏被趕回了娘家，這是多好的機會啊，自己寧願被三老爺打罵一頓，也要把握住這個絕好的時機，把三房的當家權弄到手。
“瑤兒，還是你懂事兒，老爺我啊就喜歡你的大度，昨晚的事兒以後不能有了。不就是一個丫頭麽，還能越過你去嗎。”周家三老爺這才幾分順暢的說道。
“是，老爺，瑤兒也是太喜歡您了，才失了分寸，您可要好好的補償我呢。”孫夢瑤嬌笑著靠進了三老爺的懷裏。
三房的鬧劇以董氏被娘家人接走，孫夢瑤暫時接管了三房院裏的事兒，梅萱的氣惱不甘結束了。年也來了，周家大院裏更加熱鬧了。
那棵高高的大樹上，楚寧菲可是不敢輕易地下去了。她看著家齊被秦氏打扮的煥然一新的在院子裏放鞭炮；她看見了夫君在書房裏專心的作畫，畫的還是自己和桌子上的那盆牡丹花兒；她看見了從趙九娘屋子裏出來的男人又不知拐向了哪裏；她看見了後麵周府小姐院子裏，兩道落寂的身影；她也看見了老太太怨恨的眼神追逐著秋喜的肚子.……
夜夜的花香從大樹上飄散，酸甜苦辣的人生在院子裏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