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反擊
淩墨手上的傷看著血肉模糊觸目驚心，但清洗幹淨後，安靜發現傷勢不太嚴重。
“幸虧這座別墅的外牆是木頭的，如果真是鋼筋水泥的建築，你這麽大的力量砸下去，骨頭不得斷幾根啊。”
安靜細細地將紗布纏緊。
“這又是怎麽了？一大早接到你的電話說雲落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和好了，怎麽冒出來個陸榟楓？他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才。”
淩墨注視著餐桌，食物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隻是海鮮粥被盛到了兩個白瓷碗裏。
“餓了吧，粥還是溫的。來吃點兒吧。”
淩墨低頭看一眼包好的手背，站起身。
“淩總……”
他淡漠而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讓安靜暗暗心驚。
“叫我小墨吧，像以前那樣。”
淩墨倚著餐桌回頭，麵上竟有著一個淡而疏離的笑，仿佛剛才那個語氣冷漠的人並不是他。
“怎麽了？你以前不是總追在我身後這樣叫嗎？”
“呃……那個，我以前是叫你小墨哥哥。”
安靜走到他身邊。
“好多年沒有叫過了，好像……有點叫不出來了。”
她伸手試試粥碗的溫度。
“我去熱一下吧，海鮮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不必了。”
他舀了一勺粥。
“她最喜歡喝海鮮粥，可是有一點點腥味兒都不行。所以我每次都會放很多薑絲。她又嫌薑絲辣口，不肯吃。我索性就切成薑片，盛給她之前先把薑片剔出來，這樣粥也不會腥她又不會遲到薑。”
他把粥含在嘴裏，鮮香的口感此時在嘴裏卻隻是寡淡無味。
“淩……小墨哥哥，既然不舍得為什麽不爭取呢？”
“爭取？從小到大，什麽東西不是靠我自己正如爭取回來的？英國的大學是靠我自己去考取的；兩個學位是我在勤工儉學之餘不眠不休得到的；回到瑞龍，我雖沒有從底層做起，但也是應我的學曆入職，從副經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是，感情可以去爭取的嗎？是需要學曆還是需要經驗去加持？你教教我。”
“……”
“我以為，感情是兩個人之間自然而然發生的，是一種化學反應，是，不需要去爭，去搶的……大概是，我真的不太適合去談感情吧。”
他的身音慢慢低沉下去。
安靜緩緩在他身側坐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勸解。她愛了多年的男子，一直放在心尖上嗬護的人，此刻正微低著頭，隻垂目看著自己被重重裹緊的手。
安靜的手輕輕落在他的肩上，淩墨感受到她手心的暖意，不由側目一笑。
“小靜，這個時候有你在身邊真好，我知道你會懂我，即使，我什麽也不說，你也會明白我，對嗎？”
安靜隻好回他一個笑容：“當然，我們那麽多年的交情，我懂。”
淩墨把白骨瓷的調羹放回碗裏。
“你就這樣靜靜的陪我坐一會兒好嗎？”
“好。”
陽光順著窗邊的縫隙一點點偏過頭頂，海浪聲忽大忽小，伴隨著一兩聲的鳥鳴，空氣裏飽含著海水特有潮濕和微微的鹹腥味兒。安靜的心裏一片澄淨。
若能每日這樣陪著你，陽光、海風、沙灘，歲月靜好夫複何求。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安靜站起身：“應該是鍾點工來了吧。”
安靜很快地拎了幾個食品袋進來。
“果然是那個請來做飯的阿姨，我讓她回去了。今天不如嚐嚐我的手藝？”
一抬眼，正看見淩墨迎著光看著手裏的鏈墜。她的腳步微一停頓。
“讓我看看都有什麽菜。”
安靜溫和地笑著，一麵快步走到料理台旁。
“噯，有排骨。”
她拿出食材。
“知道嗎，我最會做排骨了，什麽紅燒、糖醋、酥炸……”
“雲落喜歡吃清蒸的。”
淩墨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安靜麵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肌肉蹦得緊緊的，手上的力度募地一鬆，“嘭”一聲，一根大白蘿卜失手掉在料理台上。
“怎麽，不會做嗎？”
淩墨抬起頭來，眼裏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緒。
“啊，什麽？清蒸排骨？當然會。”
安靜再次低頭看向食品袋，故作輕鬆地說。
“我可是餓了，從早上到現在，我就吃了個小麵包加一杯咖啡。不如，咱們早點吃晚飯吧。”
“小靜。”
他搖晃著手裏的鏈墜，好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麽還沒有男朋友？你說你這麽好的女孩還不嫁人，是追求者太不給力了吧。”
“……”
安靜的手僵在空中。
“我……我哪有什麽追求者，你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了？”
“沒。就是有些慶幸。我身邊一直有你這樣一個好朋友，不論何時何地，也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總會在我身邊，感覺，還真好。”
朋友，可不是，我們之間就是這麽清清白白的關係。
“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好，不過都是趕巧了。再說了，你是我老板，於公於私我都該關心你的事啊。”
安靜清空了所有的食品袋，雙手撐在大理石的台板上。
“好了，我去把粥熱一下，吃晚飯之前你先喝碗粥，不然，你的胃又該生氣了。”
淩墨一手托著下顎，看著她忙碌的背影。陽光正在偏西，從明亮寬敞的窗戶裏瀉進來，給她的身影渡上一層柔和的金光。她擺弄著瓷質的餐具，時不時發出一兩聲脆響。
安靜今天穿了一身墨綠格子的套裝，秀麗的長發卷成大波浪披散在肩上。
淩墨疑惑地皺起眉，她是什麽時候把頭發留起來的？在他的印象裏，安靜一向都是短發的造型。
好朋友？看來自己這個好朋友也做的太不合格了，天天見麵的人換了個造型竟都沒有察覺。
他輕笑一聲。
“怎麽了？”
安靜頭也沒回地問。
“啊？沒……就是，你什麽時候留起長發的？”
安靜垂頭清洗著手中的菜蔬，屋裏隻聞“嘩嘩”的水聲。
“我媽跟爸爸離婚的時候我還小，長頭發總有些麻煩，所以我才一直留的是短發。”
就在淩墨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安靜甩甩菜蔬上的水答。
“其實，我挺羨慕那些留長發的女孩的。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童話人物就是長發公主，那些女孩穿著公主裙，一頭又長又黑的卷發在腦後隨風擺著，多好看。再說了，你不是喜歡女孩子長發飄飄的嗎？”
她終於扭過頭衝他一笑。
“呃……是，是啊。我還以為你喜歡留短發呢。”
淩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該提起這個話頭。安靜對他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可一直以來，他選擇的是不去回應，也許隻有這樣，對安靜的傷害才會是最小的吧。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二人間的沉默。
“這個時候，應該是小鍾來了吧。”
安靜向門口張望一下。
“我去開門。”
淩墨鬆了口氣，逃也似的離開了餐廳。
“阿離？你怎麽來了？”
鍾離開了半日的車子，被這海風一吹，四肢百骸中都透出一股舒坦來。
“有好些文件要你簽字呢，師哥。”
他笑嘻嘻地從副座上捧下一疊文件夾來。
“進去吧，吃午飯了嗎？”
“沒，餓死我了……噯安助……”
眼光掃處，卻被安靜嚇了一跳。
“海鮮粥，小鍾要不要也來一碗？”
“啊，粥……”
鍾離傻笑著搔搔頭皮，心裏兀自想著：她怎麽在這兒？
“好啊。”
“我在樓上書房等你。”
淩墨接過他手裏的文件抬腿上樓。
“我把包子也熱一下，一會兒給你們端上去。”
安靜把粥碗遞給鍾離，後者頑皮地做個鬼臉。
安靜扭頭看向餐桌，這幾天淩墨的早餐總是很單調，因為醫生明令禁止他喝咖啡，所以一杯牛奶是早餐必備的，然後就是一份三明治或者一份炒麵。像今天這樣桌上竟有三四種食物的情況實屬少見，那自是因為有沈雲落在這裏的緣故吧。
安靜心中暗想。
包子在籠屜裏稍微蒸了一下，取出來，裝盤。淡淡的麵香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安靜捧著托盤走到書房門口，便聽見淩墨在問：“我要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查到了。跟你估計的差不多，盛世幕後的老板就是裴帥源。”
“果然是他。”
淩墨冷笑了一聲。
“可是，還有一個人……”
鍾離猶疑地說。
“嗯？”
“是，陸榟楓陸先生。”
安靜一驚，捧著餐盤的手緊了又緊。
“陸榟楓？”
淩墨的聲音充滿了驚異。他雖然知道陸榟楓現在對自己充滿了敵意，卻沒想到他竟會跟裴帥源攪到一起去。
“這個榟楓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還有，前段時間一直在偷偷收購瑞龍股票的也是他。”
屋裏傳來“嘭”的一聲，似是什麽重物落在地上，安靜驚俱之下顧不得敲門，閃身走了進去。
“淩總。”
隻見桌上的文件夾散落了一地，鍾離正蹲下身去。
淩墨一臉寒霜地回頭看著她：“來的正好，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好。”
“你明天就跟阿離回公司去準備一下，通知公司的董事們，等這邊的二期驗收結束，我要馬上召開董事會。我倒想看看這個裴叔叔究竟要做什麽。”
“開董事會？”
安靜不解地重複。
“沒錯，跟大家商量一下怎麽對付這個‘盛世地產’啊，他最近可是搶了我們不少生意，我還年輕，遇上這樣強勁的對手是不是應該跟董事會的前輩們好好討論一下，學習一下經驗也是好的。不然又要被人說成不敬老不懂事的毛孩子了。”
淩墨的嘴角彎出一個冷笑。
“阿離，我讓你找的證據都有了嗎？”
“是，都交給江律師的團隊了。”
“哼，公司的規條寫得清楚，公司的董事不能在不經董事會討論研究前私自開創自己的房地產公司，這則規條是伯父他們開創瑞龍之初就定下的，為的就是擔心將來會出現這種因私利而傷害了大家權益的事情。我現在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聽聽裴叔叔的解釋呢。”
安靜突然笑了，淩墨眼裏閃著慧黠而冷酷的光，瑞龍集團那個運籌帷幄行事果決的總裁又回來了。
海灘上傳來一陣喧鬧，是布置度假村開幕慶典的工作人員。
“可惜不能參加開幕慶典了。”
淩墨看向窗外，低聲自語。
“雲落，你不是最喜歡看煙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