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227章
淩家的餐桌一如既往的安靜。今天是周末,大圓桌旁除了淩傲北與淩墨,照例還有安建國和他的女兒安靜。這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習慣,每逢周末和節假日,淩家的餐桌旁總會有安家父女的位置。
突然,淩墨手中的筷子碰在碟子的邊上,在靜謐的房間中發出令人訝異的聲音。
餐桌旁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
“小墨,怎麽了?”
淩傲北即便擔憂,麵上還是一副處事不驚的平穩模樣。
“沒事,伯父。”
淩墨隨手拿起一邊的玻璃杯,手微微一顫。
“一下沒拿穩而已。”
他的笑容掩飾著心裏的不安。剛剛,他的心髒沒來由地悸動了一下。
“身體沒事吧,我看,最近小墨的臉色總不太好。是不是上次做的手術還沒有恢複好啊。”
坐在對麵的安建國關切地說。
“真沒事,安伯伯不用擔心。”
“你安伯伯說的沒錯,我看你最近是太累了。阿離。”
隨著淩傲北的聲音,鍾離很快出現在門口。
“淩董。”
“淩董什麽?這在家裏又不是公司,就照你以前的稱呼。”
淩傲北嘴裏嗔怪,看著他卻是一臉溫和的笑。
“是,淩伯伯。”
鍾離咧嘴一笑,更顯出一副少年模樣。
“你天天跟著你師哥,他最近在忙什麽?”
“師哥?”
他偷眼瞧了瞧淩墨,後者正端著玻璃杯麵無表情地瞪著他。
鍾離撓了撓頭,局促地說:“師哥最近是挺忙的。公司工地兩邊跑,還要隨時應付姚墨珠……”
說著,他失悔地瞥一眼淩墨,果然,後者犀利的目光箭一般射了過來。
鍾離慌忙扭過頭,接著說:“最主要的他老不按時吃飯,以往都有雲姐管著他,可現在……”
“阿離。”
淩墨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鍾離渾身一震,又說錯話了。
“雲姐?你指的是沈小姐嗎?她不在公司上班嗎?”
淩傲北語氣略帶詫異,若有所思地掃了淩墨一眼。
“你凶他幹嘛?他也是為你好。你的胃做過手術,醫生一再交代要注意飲食和休息,你雖然年輕,身體可也不是鐵打的。怎麽就這麽不愛惜自己?”
“我沒有,伯父……”
“好了,有沒有你自己清楚。那麽大的人,還總要我操心。”
淩傲北推開麵前的碗筷。
“還有,那個沈小姐不是你的私人秘書嗎?不在你身邊是去了哪裏?你們倆出什麽事了?”
“沒有,她……”
淩墨蹙起眉頭,他一貫不喜歡跟伯父撒謊。
“她隻是……”
“是她家裏有些私事,淩伯伯。她跟我請了幾天假。”
一直沒說話的安靜突然插嘴。
淩墨微一發怔,隨即明白這是安靜在替自己解圍,抬起眼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笑。
淩傲北的目光在二人臉上逡巡片刻,輕輕推開椅子。
“建國,吃好了嗎?跟我去書房坐坐吧。”
淩墨欠起身,淩傲北卻把手一擺。
“你陪小靜聊天吧,我有話要單獨跟你安伯伯說。”
安建國與淩墨對視了一眼,會意地站起身。
“是啊小靜,你們倆天天在公司忙公事,難得在家吃個飯,好好聊聊天。”
二樓會客廳緊鄰著淩傲北的臥室,窗簾大大地開著,可以看見外麵院子裏繁茂的樹上被景觀燈照射得斑斑駁駁,光斑的互相疊加明暗不一,在重重樹影中營造出一種神秘的視覺效果。
“建國,最近在公司,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聽見安建國進門的腳步聲,淩傲北離開了窗戶走到沙發上坐下,一麵往紫砂茶壺裏注入熱水。
“發現?什麽?”
安建國有些犯糊塗。
“有人在我們背後搞小動作啊。”
“哦。”
安建國接過茶杯。
“你是說有人在市場上惡意收購瑞龍的股份的事?這事,小墨早就發現了。”
“哦,不是。這個事我不擔心,這種小事小墨自會料理的很好。我是指,老裴。”
“裴帥源?”
安建國吃了一驚。
淩傲北神色凝重地點頭。
“不光是他,還有姚慕樺。這段時間,他們倆可走得很近,而且,似乎關係還不錯。可在我印象中,他們倆以前可沒什麽交情。”
“我早覺得這姓姚的不簡單,一副扮豬吃老虎的樣子。可,既然你也不相信他,還跟他們合作,還讓小墨跟他女兒鬧那麽一出?”
“不跟他女兒套近乎,又怎麽套那頭老狼呢?再說了,生意歸生意,我就不信他會拿生意上的事來開玩笑。”
安建國若有所思的盯著手裏的茶杯。
“我是替小墨擔心啊。”
淩傲北半晌沒說話。
安建國將未喝一口的杯子放在茶幾上,身子往淩傲北的方向靠了靠。
“北哥,我們那麽多年的交情了,我也不怕在你麵前說真心話。小墨這孩子可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那麽小就沒了爹媽,你又狠心,非把他送國外去,美其名曰是讓他從小學習獨立,將來好掌控公司。可我們都知道,你那是不願意看見他在你跟前……”
“瞎說什麽呢?”
淩傲北急躁地打斷他的話。
“你讓我說完話。”
安建國把手掌輕輕放在他的腕子上。
“那兩年我們都知道你不好過。先是花沁芳……沒多久傲東又出了事。你心裏難受,看著小墨總讓你想起傲東,你在心裏責怪自己,你老覺著是你沒保護好傲東,才讓小墨變成了孤兒。其實,你比我們誰都更心疼小墨。這些事美華不知道,言朋是後來的,更不懂得。可是,我知道啊。”
淩傲北手裏一掙,甩開了他的手掌。
“你知道又怎麽樣?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什麽都回不去了,有時候,有些事,做錯了就是錯了,再也沒有轉還的餘地了。”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一錯再錯呢?北哥,姚慕樺的女兒永遠不會是小墨的良配。他心裏既然有了別的女孩,我們做長輩的就應該好好的祝福,為什麽非要阻止呢。小墨表麵上是很強勢,可我們都知道,他的內心,還是那個個脆弱的孩子。北哥……”
“怎麽,在你眼裏我也是個不講理的封建家長?”
淩傲北抬頭斜了他一眼,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當然不是,可……”
“不用可是了。這件事是小墨自己決定的,他跟姚家那女孩什麽都沒有,一切都是逢場作戲。至於,他跟沈小姐怎樣了,我也不清楚。小墨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嘴硬得都可以去當臥底了。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上了大刑他都不會說。對了,他有沒有跟小靜透露點什麽。”
安建國搖搖頭。
“怎麽說呢,小靜對小墨很敬畏……我也說不好,她在家從來不提工作上的事,而且,他們之間好像除了工作就沒有任何私交了。”
“這怎麽回事?我記得他們倆小時候感情挺好的啊。”
淩傲北摩挲著下顎。
“那是小時候。你還不知道你侄兒在公司的外號嗎?”
“外號?什麽外號?”
“絕對零度。還有什麽,春天終結者。”
“什麽什麽……這都什麽啊?誰給起的?”
淩傲北啞然失笑。
“在那些年輕的女職員群裏,傳得可快呢。人人都知道,瑞龍集團的總裁年輕英俊,做起事來幹脆果決。卻是個隻可遠觀不可接近的萬年寒冰。北哥啊,你這個少年老成的侄子到哪裏都讓人害怕,心機深沉,城府及深,永遠一副拒人於千裏的樣子,讓人摸不到頭腦。就連小靜,跟在他身邊那麽久,也不敢說就了解他。他的性子跟傲東完全不一樣,也跟你不一樣,你倒說說,他是像誰啊?”
安建國搖了搖頭。
“太工於心計,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
淩傲北並不開口,隻是拿起一旁的熱水壺給茶壺續水。玫紅色的液體蘊起嫋嫋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