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獨自療傷
站在家門口沈雲落深深地吸了口氣。
回來的這一路上，鍾離那欲語還休憂心忡忡的樣子令沈雲落又好笑又感激。與鍾離相識那麽久了，他對淩墨的忠心和對自己的照顧，都讓沈雲落深深喜歡上了這個陽光男孩，在她眼裏，鍾離就像個乖巧懂事的弟弟。她知道，剛才那一幕一定讓他充滿了疑問和擔心，可她這會兒實在不想去解釋。
“阿離，我和你師哥的事，你不用擔心。”
她輕輕地拍他的胳膊。
“可是……”
鍾離轉過臉來，眼裏滿是憂慮。
“真的沒事。我們，就是需要一些私人的空間和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未來。”
是啊，他們倆的未來是要好好想一想了，如果，他們還有未來的話。
沈雲落對著自己苦笑。
穩定了一下心神，沈雲落掏出鑰匙打開了家裏的大門。
防盜門有些年頭了，閉合時會發出輕微的“啪嗒”聲，門開處，一個人影帶著淡淡香風撲到麵前。
“姐，你跑哪裏去了？”
沈雲落給她嚇了一跳，險些站不穩。
“星醉？你嚇死我了。”
沈星醉一臉的焦慮之色。
“今早我去幫你修手機了，不是說好了你在宿舍等著我的嗎？怎麽一個轉身你就不見了？”
沈雲落知道她在替自己隱瞞真相，感激地一笑。緊接著便看見花沁茹那張擔憂的麵孔。
“我就，就出去走了走。有什麽可擔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雲落啊，你說你那麽大了，還讓人操心。好好的去參加酒會，怎麽就把腳扭了？小墨呢？”
扭了腳？
她疑惑地看著沈星醉。
“可不是都怪淩墨嘛。送了姐姐那麽高一雙鞋，害姐姐把腳扭了，那天我還狠狠的罵了他一頓呢。”
沈星醉嫵媚的眼眨呀眨的，眨得沈雲落一顆心跟著她的翹睫毛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嗬嗬。”
沈雲落一時不知該怎麽去圓妹妹撒的這個謊，隻好幹笑了兩聲。
“我早說了，那天晚上你出門前我還擔心呢。果然吧，扭得嚴重嗎？”
花沁茹低下頭就去看女兒的腳踝。
“不用媽，我沒事。”
沈雲落拉住母親的手。
“噯，媽，你別擔心了。就怕你擔心，姐姐這幾天才沒敢回家來住。那天姐姐一扭傷，淩墨就第一時間帶她去了醫院。醫生看過說沒事了。對吧姐。”
沈星醉衝姐姐擠眼。
“真的？你們這些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花沁茹歎口氣直起腰來。
“嗯……那個，爸呢？”
沈雲落急於將母親的焦點從自己身上引開，忙岔開了話頭。
“前些天，你爸的一個老同學從外地來玩，好多年沒見了。他們就商量著搞個聚會。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吃了晚飯才回來呢。”
花沁茹絮絮叨叨地說著。
沈雲落無意間卻看見了她鬢角冒出的幾絲白發，心底莫名的一疼。
“哦。”
她心裏莫名的一疼，忙移開目光。
沈星醉挽起沈雲落的胳膊：“姐，你累了吧，我扶你進房間休息會好不好？”
沈雲落一大早跟姚墨珠周旋了半日，後來又與淩墨大吵一場，早已疲累至極。
“媽，那我先回房換件衣服。腳有點疼。”
“好好，星醉快扶著你姐姐，走慢點。我這就去買點菜，晚上媽給你們做好吃的啊。”
“謝謝媽媽。”
沈星醉輕輕關上房門。轉過頭，卻見沈雲落已慢慢挪到床邊坐下，滿臉俱是倦意。
“姐……”
沈雲落無力地擺手。
“我真的累了，星醉。晚點兒再聊好嗎？”
沈星醉緊盯著她蒼白的臉。
“我知道你去見了淩墨，我看見你從他的車上下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去給你倒杯熱水好不好？”
沈雲落微微點頭，又輕輕地叫了聲：“星醉……”
“嗯？”
沈星醉的手扶在門把手上。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對我……”
她眼神飄忽地望著那張與自己一般無異的麵容，猶豫了一瞬又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我就想說，謝謝。”
沈星醉的眼睛忽閃了兩下，一抹燦爛的笑容瞬間染上眉梢。
“你是我姐姐，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就是不喜歡看見別人欺負你，好了，你休息會兒。”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安靜得讓人有些不安。沈雲落每日裏蟄伏在家中，真真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腳上的傷漸漸好轉，人卻日漸消瘦下去。
花沁茹看著女兒落落寡歡的模樣，又遲遲不見淩墨出現，心中疑慮叢生。幾次張嘴想問，又生恐戳到她的痛處，隻好隱忍不問。私下裏與沈開遠閑聊，猜測到二人定是出了什麽問題，卻終是不敢深問。隻是每天看她神思恍惚，讓沈開遠夫婦心疼不已。
因為肖母術後恢複得很好，過些時日就可以開始第一期的化療，所以，星醉不用再去肖家幫忙，便搬回家來住，有了她在家裏，家裏的沉悶氣氛也得以稍稍緩解些。
劇團那邊找到了新的讚助商，聽說隻要資金一到位，新的綜合樓馬上就可以動工。而這位讚助商也是星醉的鐵杆粉絲，幕星醉之名才肯注資到芭蕾舞團。於是，沈星醉再次成為劇團的台柱，幾個領導對星醉的態度又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天數個電話噓寒問暖不算，還專門請編導為她量身打造一部新的舞劇。
這樣一來，星醉倒是開始“拿糖”，不是說自己腳踝的舊傷又發作了，暫時不能排練演出，就是說家裏有事需請事假。總之想出種種推脫之詞，遲遲不肯回團參加排練。
“星醉啊，你也是夠了啊，這都半個月了還賴在家裏。再不回去練功你就快變成胖妞了。”
花沁茹實在看不下去了，終於開始幹涉小女兒這種帶著明顯自毀傾向的行徑。
“哎呀媽，看你說的。我可是每天早上起來跑步壓腿的，我的功可沒落下。再說了，有我在家裏陪著姐姐，你們不也省心嘛。”
沈星醉一麵往嘴裏塞阿膠糕一麵嘟囔著。
“你怎麽還在吃。”
花沁茹“啪”地給了小女兒一巴掌。
“那是給你姐姐補身體的。這淩墨也是，天天不著麵，光惦記讓人送東西來。”
花沁茹看著茶幾上的一堆大大小禮盒。
“又是燕窩又是魚翅，雲落又不是七老八十，哪用得著這樣補？這些東西得多貴啊？”
“貴？在淩墨那兒什麽叫貴，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買不起的。”
沈星醉又剝開一個阿膠糕。
“哎你別再吃了，那東西可燥得很，明天又該嚷嚷冒瘡了啊。還有，我老想著問你，你對雲落的態度怎麽突然就變了？”
“怎麽，不好嗎？媽，你說你，我對她不好你說我，我對她好了你還說我，做人難，做你女兒更難啊。”
沈星醉做了個愁眉苦臉的鬼臉，一口吞掉嘴裏的糕。
“我回來了。”
晨練回來的沈開遠拿著份報紙進了家門，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今天回來的那麽早？”
花沁茹瞥一眼掛鍾。
“沒心思，就早點回來。你們看看，這個淩墨最近是在做什麽。”
“怎麽了？”
花沁茹一愣。
“雲落呢？”
“還沒起呢。昨晚好像睡得挺遲的。”
花沁茹接過他手中的報紙。
“晨報？你什麽時候養成買報紙的習慣了？”
花沁茹展開報紙，頭版頭條的報道是市政府與瑞龍集團聯手打造本市大型遊樂場項目一期已開始動工的新聞。
“我當是什麽事呢？這不都舊聞了嗎？還當新聞來說。”
“這不是重點，看後頭娛樂版。”
沈開遠不耐煩地搶過報紙，指著娛樂版的照片。
“看看這個。”
花沁茹的眼睛有些老花，便將手裏的報紙舉得遠些，眯起眼睛去看。
“淩墨？這淩墨身邊站著的是誰啊？挺漂亮的女孩子。還有，看看這標題。”
母親的話讓沈星醉一個激靈，忙湊了過去。
瑞龍與幕樺即將聯姻本市商界兩大巨頭強強聯手的真相粗體的黑字標題底下還有配圖，姚墨珠挽著淩墨的胳膊正在出席某個宴會，俊男美女的搭配煞是養眼。
“聯姻？什麽意思啊？”
花沁茹吃了一驚，一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緊閉著的臥室門。
“星醉，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雲落跟你說過什麽嗎？他們……不會是分手了吧？怎麽跟別人聯姻？雲落整天一副三魂不見七魄的模樣，傻子都能看出來一定是出事了。”
“我看就是淩墨那小子腳踩兩隻船了。當初是怎麽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的，說是一輩子都會對雲落好……哼，我早說過這些有錢人靠不住，誘惑那麽多，選擇也那麽多，難免不……可雲落就是不聽……”
沈開遠想著定是女兒受了欺負，心中怒氣頓生，聲音不免漸漸拔高。
“哎呀，你小聲點兒，雲落聽見了該難受了。”
花沁茹急得使勁拍了老伴兩下。
正說著，沈雲落突然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噯，你們都在啊。”
客廳裏三人均是一愣。
“你起這麽早？”
花沁茹還以為女兒一直睡著，沒想到她早就起來了，也不知道剛才幾人說的話她聽沒聽見。
“呦，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沈星醉突然插嘴。
沈雲落低頭看一眼衣裙：“好嗎？新的，今天第一次穿呢。”
隻見她穿了一件淺綠色輕薄的春衫，胸前有兩條墜著數隻小小粉色蝴蝶的飄帶。下身是蘋果綠的短裙，外麵套一件同色的長大衣。淺淺的綠色顯得她的膚色更是白皙瑩潤，雖淡淡的施過脂粉，麵上仍有掩不去的深深倦容。
“過來吃早點，媽去給你把牛奶熱一下。”
“媽，我不吃了，我跟陸榟楓出去一下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陸榟楓？”
沈星醉眼一瞪。
“姐，你要跟陸榟楓出去？”
“是。”
“可是，你不怕淩墨……”
“怕什麽？我沒有交朋友的權利嗎？”
沈雲落抬起眼眸，清清冷冷的目光裏沒有絲毫情緒。
沈星醉心中一凜。
“雲落，那個……”
花沁茹有些猶豫。
“媽，我跟淩墨是鬧了點矛盾，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別擔心。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
她淡淡地一笑。
“我走了。”
花沁茹還想說什麽，卻被沈開遠攔住了。
“別問了，孩子的事隻能她自己去解決，我們也幫不上忙。”
沈星醉聽著父親的話，一股悵然若失之感卻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