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猜忌
“師哥，我們現在去吃飯吧。”
鍾離扭過頭問。
“幾點了？”
“快12點了。晚了你的胃又該不舒服了。”
“跟你說多少次了，我的胃已經好了。還有，不要拿雲落出來壓我。”
淩墨威脅性地伸出一根手指。
鍾離咧嘴一笑。
“你給雲落打個電話，她今天去試伴娘禮服，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飯。”
“師哥，雲姐那麽大人了，她才不像你忙工作忙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你說你昨晚什麽時候休息的。”
“昨晚我早睡了。讓你打電話就打，那麽囉嗦。”
手機裏“嘀”地響了一聲，跟著便是電腦裏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奇怪，雲姐手機關機了？”
“有什麽好奇怪的，你這位雲姐就是一個馬大哈，肯定是又忘充電了。”
淩墨淡淡一笑：“算了，晚些時候她會給我打電話。阿離，我們去海瀾會所吧。今天時間早，我想去打會兒壁球。”
“好啊，最近跟你忙著忙那，骨頭都硬了。師哥，咱們好久沒有對過招了，不如就今天？”
“哼，你又皮癢了吧。很懷念被我修理的日子？”
鍾離搔搔頭。
“是有點兒想。”
“傻孩子。”
淩墨隔著椅背輕輕彈一下他的後腦勺。
“好，滿足你的願望。我靠一會兒，到了叫我。”
淩墨閉上雙眸，卻關不上急速運轉的頭腦。
鍾離說的沒錯，昨晚看了一晚上的項目計劃書，的確沒怎麽休息。淩墨的睡眠一向很淺，尤其是心中有了不能釋懷的難題時，更是難以入眠。
與慕樺集團合作的項目馬上就要啟動，雖說目前看來一切順利，他卻總感到有不安的因素存在。這個合作項目工程浩大，要在這個城市建起一座號稱可以媲美，甚至是超越迪斯尼的遊樂場，連帶周邊的酒店建設高檔公寓小區建設，這投資是巨大的，但將來的回報更是難以預計的。因此，當姚慕樺拿著這樣一份投資計劃找到淩傲北時，後者幾乎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可讓淩墨最擔心的卻是，這樣一個浩大的工程，前期籌備、工程設計、與市政府的交涉等等工作都是由慕樺集團的項目小組獨立操作，就連起草合同的律師團隊也都是慕樺集團的人。淩墨實在是不甚放心。
“伯父，你怎麽就那麽放心姚慕樺那個人呢？”
與慕樺集團簽約的前一晚，淩墨不解地問淩傲北。
淩傲北背對著他坐在大班桌的後麵。
“小墨，我不是相信姚慕樺，我相信的是姚墨珠對你的堅持。”
“伯父。”
淩墨驚異不已。
“小墨，你別急。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感情的事誰也不能勉強誰。我相信她也知道這個，可你是個那麽優秀的男人，她喜歡你，被你吸引是天經地義的，你不能，也沒有權利不讓她喜歡你追求你吧。當然，她這次以合作項目來要挾我們就範是卑鄙了點，可你反過來想，這個女孩的心計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將來她是我們的盟友最好，如果，她有朝一日真的成了我們瑞龍的敵人，對你對瑞龍都不是什麽好事啊。”
“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應該跟她去虛與委蛇，萬一有一天她覺得是我欺騙了她的感情，那豈不是更沒法收拾了嗎？”
“小墨，談戀愛歸談戀愛，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你現在也不要下結論。伯父說一句你不愛聽的，你怎麽就肯定沈家那個小姑娘就是你一生的良配？”
“伯父，你不是打算讓我跟姚墨珠結婚吧？”
淩墨嗅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淩傲北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侄兒一眼。
“小墨，我說過，你不願做的事我不會勉強你。你的婚姻大事我更不會指手畫腳。我隻是告訴你，前段時間工地的事件，還有問鼎淩霄虧空款項一事，都已經給瑞龍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你一直在家裏養病，很多事情我讓他們瞞著你，瑞龍的賬上已出現了很大的虧損，甚至有幾家跟我們長期合作的公司現在都在持著觀望的態度，好幾項生意至今沒有簽下約來。他們都眼巴巴看著呢，瑞龍這個名字在業內響得太久了，後麵不知道有多少虎視眈眈的眼睛呢。”
“伯父，公司出了那麽多事你怎麽都不告訴我？”
淩墨感到肩上一沉，他沒想到這一個多月來公司竟發生了這麽多變故。
“你一直在住院，出院後醫生又叮囑一定要好好靜養，以防你的胃病會再犯，我也不想徒增你的煩惱。”
淩傲北繞過桌子遞給他一杯紅茶，茶香嫋嫋幻成絲絲白煙在空中妖嬈，像極了沈雲落耳畔邊的縷縷散發在風中舞動。
“伯父，你一直都說不會讓我的婚姻變成政治婚姻。”
他低頭看著手中白瓷杯子。
淩傲北將手放在他肩頭。
“沒錯。小墨，你是我們淩家唯一的希望，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牽掛。你的幸福比一切都重要。可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把自己逼進死胡同裏。小墨，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許多事情我相信你會處理得很好。”
“那麽問鼎淩霄呢？”
“什麽？”
淩傲北一愣，他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裴叔叔。”
淩墨的雙眸射出兩道寒光。
“您為什麽還要用他？您就不怕……”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淩傲北寬厚地一笑。
“瑞龍的江山是當年我們一起打下的，我們一起共過患難，也一起站在了這個商業帝國的頂端。現在他年紀大了，有時候想事情難免有些偏頗，做事情也可能會欠妥當。上次虧空公款的事他跟我交代過了，也做了很深刻的檢討，其實，那件事真的錯不在他，如果一定要追究責任，也就是因為他信錯了身邊的人。”
淩墨身子一挺剛要說話，淩傲北卻又將他往下一壓。
“小墨，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了，這次的工程不是由你全程掌控嗎？我就更沒有必要擔心了。”
淩墨舉起茶杯，杯中的茶已涼，他一點一點將茶喝盡，半晌才道：“好，那就聽您的。可是，他們的律師團隊我不信，我要把江爍加進去。”
“江爍？他不是要去渡蜜月嗎？”
“過完年他就回來上班了，正趕上工程正式啟動。”
淩傲北聽他語氣堅決，也知道侄兒是說一不二的脾氣。
“你說的也對。一會兒我來給老姚打電話。這些都好辦，你隻管好好應付姚墨珠。”
姚墨珠，姚墨珠。
想到這個名字，淩墨的眉心不由擰成了疙瘩。
“這邊什麽時候種了那麽多梅樹？”
鍾離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是啊。還開花了，真漂亮。”
車子正停在路口等待紅綠燈，司機小張也扭過頭去看花。
淩墨睜開眼。路邊的梅樹長得不高，樹上大大小小結滿了花苞，其中的幾棵已迫不及待地開出了紅色的花朵。
可惜沒有下雪，不然……
淩墨仿佛看見那抹白影，婷婷地站在那棵開滿紅梅的樹下。
“那不是陸先生的車嗎？”
小張突然指著路對麵說。
淩墨的眼光從樹頂往下移，果然是陸榟楓的路虎。他正打開車門讓一個女孩上車。那是……
淩墨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一麵迅速搖下車窗。
“雲落？”
他遲疑地叫出了聲。
“不會的，師哥，你看花眼了吧。雲姐現在陪著媚兒呢。”
鍾離雖然心裏疑惑，嘴上卻安慰道。
“你是說，我看錯了？”
路虎已經從路邊啟動，這邊也亮起了綠燈，小張鬆了手刹。
“小張，前麵可以掉頭嗎？”
小張猶豫地看一眼鍾離，後者快速地眨巴一下眼睛。小張會意，恭恭敬敬地回答：“這兒不行，要過了前麵的紅綠燈路口才行。”
淩墨往後張望：“算了，走吧。”
“師哥。”
淩墨鬱鬱的聲音讓鍾離有些擔心。
“沒事，說不定是看錯了。走吧，去會所。”
他再次靠著椅背閉上了雙眸。
不過幾分鍾，車子在海瀾會所門前停了下來。
“師哥，先去吃飯吧。”
“嗯。”
淩墨一臉漠然的樣子讓鍾離摸不透他的心思。
“最近我讓你查榟楓你查得怎麽樣了？”
鍾離一愣，馬上道：“他好像沒什麽異常的。不過……”
淩墨停下腳步。
“他好像，跟問鼎淩霄的裴總走得很近。”
“裴帥源？”
“是。”
“他們在做什麽查到了嗎？”
“還沒有。他們每次見麵不是吃飯就是去打高爾夫。”
淩墨的眼光變得犀利起來。
“你繼續派人去查，我不相信他們就是吃吃飯打打球那麽簡單。”
“是。”
“你的人盡量去跟裴帥源。我這個弟弟我知道，他表麵上一副大大咧咧遇事不在乎的樣子，骨子裏比誰都精明。他如果在暗中有什麽活動一定會非常謹慎的。”
“知道了師哥。”
鍾離答應著，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問什麽就問。”
淩墨回頭看著他。
“是，我……師哥，你別怪我多事，我早想問了，你們兄弟一向感情挺好的，為什麽要防著他？”
“感情好？”
淩墨冷冷一笑。
“那是做給別人看的。榟楓一向都防著我，為了防著我，他做的很多事情連姑姑都不知道。他早幾年就在外麵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不過規模不大，我也就沒有去戳穿他。可這段時間以來，他竟然在市場上偷偷收購瑞龍的股份，雖然數額很小，可是還是被我發現了。他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我留意他很久了。現在，他又跟裴帥源走那麽近……”
他停下話頭，眼光深邃地望著天空，喃喃道：“榟楓，你究竟想幹什麽？”
鍾離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捏成了拳頭。
“師哥，你怎麽不跟他好好談談？”
“談？談什麽？說我一直在找人查他？問他為什麽要偷偷成立自己的公司？他會承認嗎？還是問他為什麽要偷偷收購瑞龍的股份？”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冷冷的笑，眼裏卻透出絲絲寒意。
“好了，我餓了，趕緊吃飯。”
“哦，好。”
鍾離扭頭吩咐身後的服務員：“就跟平時一樣，吃過飯淩總要休息一個半小時，你去安排一下……”
“不在這兒休息了，阿離，吃完飯送我去花店。”
淩墨突然說道。
“花店？師哥，你去花店做什麽……”
鍾離揮手讓服務員離開，加快腳步跟上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