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隻因為我是妹妹
剛接到沈星醉的電話的那一刻，陸榟楓心裏除了詫異還有一絲莫名的悸動，似乎是接到了一個等了許久的朋友，一個，原以為再也不會有聯係的朋友的消息。他的心奇怪地加快了跳動。
電話裏聲音嘈雜混亂，隻隱約聽到沈星醉說誰進了醫院，現在需要做手術。
“陸榟楓，現在我們手頭都沒有那麽多錢，所以我……不知道你……”
“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
陸榟楓打斷了她遲疑的聲音。
“省人民醫院。”
“好，我馬上到。”
其實連他自己都有些困惑，沈雲落還在麵館裏等著自己，他居然要拋下她去見沈星醉，而且還是毫不遲疑的……
陸榟楓不耐地甚至帶了些許憤怒地按著汽車喇叭，已經看得見醫院大樓頂上的紅十字了，偏偏在這裏堵成了一條長龍。
“別按了，聽說前麵又撞了。”
一個出租車司機站在他的車邊勸道。
“聽說還撞得挺嚴重的，直接就送進醫院了，看來還得堵一陣呢。”
陸榟楓拉開車門，道路前後的車輛堵得滿滿的，根本沒有回轉的餘地。他索性鎖好了車，步行向醫院走去。
“哎，你怎麽走了？待會兒路通了怎麽辦？你這車不要了？”
那個出租車司機在身後大叫。
“讓交警找拖車拖走好了。”
陸榟楓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
醫院裏原本就人滿為患，因為門口發生的車禍更是雜亂不堪。陸榟楓站在大堂中央焦慮地四下搜尋著沈星醉的身影。
“陸榟楓，這裏。陸榟楓。”
陸榟楓聞聲回頭，沈星醉就站在距他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出什麽事了？我在電話裏也沒聽清。”
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才看見她身邊有另一個女孩。
“你真的來了。”
沈星醉眼裏閃過一絲驚喜。
“我聽你在電話裏那麽著急，所以……”
陸榟楓不太自然的將手插進褲袋。
“嗯，要我幫什麽忙？”
“我同事的媽媽病了。”
她指指身旁的女孩。
“這是肖窈，我的同學也是現在的同事。肖肖，這是陸榟楓，他是……”
沈星醉一時不知該怎麽介紹，突兀地頓住了，一雙明眸猶豫不決地看向陸榟楓。還是陸榟楓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星醉姐姐的同學。”
肖窈抬起頭，一雙眼睛紅腫得厲害，明顯是哭過了。
“為了我的事情要麻煩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不客氣，我剛好就在附近吃飯。星醉，現在要做什麽呢？阿姨怎麽樣了？”
“阿姨在樓上做檢查，我們先上去吧。”
她伸手摟住肖窈的肩，輕聲安慰：“沒事的，我們上去看看。剛才我給趙軒打了電話，他一會兒就過來了。”
肖窈眼睛一紅險險又要落下淚來：“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好，我們在樓上等你。”
沈星醉領著陸榟楓上了電梯，一麵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原來肖窈的母親最近一直不太舒服，老家的醫療設施又比較落後，在親戚們再三的勸說下才答應來省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昨天肖窈才在火車站接到母親，今天上午母親就說腹部疼得厲害，到醫院做初步檢查時醫生就懷疑是腸癌。
“醫生初步懷疑是腸癌中晚期。”
沈星醉的聲音略顯沉重。
“還能手術嗎？”
“嗯，因為阿姨年紀不是很大，醫生建議手術，可是，這手術費和後期的治療費……”
沈星醉抬起頭望著他。
陸榟楓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需要多少錢？”
“肖肖的父母在很多年前就離異了，離婚後他從來沒有在肖肖麵前出現過，阿姨原來的單位也早就倒閉了，家裏實在拿不出那麽大一筆錢。所以我想，跟你先借著，然後……我們會慢慢還給你，可以嗎？”
問人借錢明顯不是沈星醉的作風，可這是為了她最好的朋友，什麽尊嚴什麽高傲都可以拋諸腦後。她仰臉望著他，眼神裏透著一絲渴望一絲純真，平日裏那種驕縱和挑釁完全消失殆盡。這個時候，站在陸榟楓麵前的不像是沈星醉，到有幾分沈雲落的影子。陸榟楓一時竟看得呆了，忘了回話。
看他半晌沒言語，沈星醉以為他不願意，失望地說：“你不願意就算了，本來我今天也是病急亂投醫才想著給你打電話的，你也知道，我能求助的朋友也不多……”
陸榟楓突然拉起她垂下的手腕：“我當然是願意的，需要多少錢？”
“真的嗎？”
沈星醉開心地一跳。
“我就知道你會幫忙的。”
她反手用兩隻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陸榟楓一驚，自覺失態的輕輕掙脫她的掌握。
“你是雲落的妹妹，我自然要幫的。”
沈星醉臉上的光彩瞬間暗淡下去。
“隻因為我是沈雲落的妹妹嗎？你幫我，就沒有其它的原因嗎？”
陸榟楓一愣：“還會有什麽原因？”
“你……”
沈星醉為之氣結。
說話間，肖窈與趙軒手牽著手走了過來。
兩個男人重新認識了一遍。趙軒看著幾人說：“我來的時候跟這邊的同學通了電話，給阿姨看診的恰好是我同學的老師，以為非常有經驗的教授。”
他注意地看了肖窈一眼。
“阿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可是也沒有到最絕望的一步。”
趙軒說起病情來又是十足的醫生口吻，引得沈星醉瞪他一眼：“趙軒，現在說的肖肖的是媽媽，能不能不要用專業的語氣來說話。”
肖窈的眼睛不由又紅了起來，趙軒心中後悔，忙摟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對不起，小窈。我是職業病又犯了。吳教授說了，阿姨身體底子不錯，隻要聽醫生的安排盡快做手術，後期安排好化療，應該沒事的。”
肖窈將頭靠在他肩上：“趙軒，我現在心裏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都聽你的好了。”
“別擔心，有我在呢。一會兒阿姨就該出來了，我再去跟教授談談。”
趙軒寬慰地撫著她的長發：“頭發都哭亂了，趕緊梳一梳，別讓阿姨看見了。”
“嗯。”
肖窈聽話的點頭。
沈星醉輕輕一拉陸榟楓的袖子，兩人走到走廊的拐角處。
“有趙軒在我就放心了。”
沈星醉舒了一口氣。
陸榟楓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瓶水。
“你怎麽知道我渴了。”
沈星醉有些驚喜地接過來。
“什麽時候去買的？”
“剛剛啊。我看你很關心這個同學啊。”
“那當然，我們倆在學校就是好閨蜜，她就跟我妹妹似的。”
沈星醉笑著說。
“那雲落呢？自己明明有親姐姐，卻對別人這樣好。”
陸榟楓看似不經意地說。
“你可以不提她嗎？每次見麵都是沈雲落沈雲落，她給你灌迷湯了。淩墨是這樣你也這樣。這個沈雲落到底給了你們什麽好處了？”
沈星醉重重地往牆上一靠。
陸榟楓在心裏歎氣。
“這樣吧，我公司還有事。你在這兒陪著你同學，看看這個治療大概需要多少費用，晚一些告訴我，再給我一個賬號，我會把錢打給你。”
“你這就走了？”
沈星醉語氣裏竟有一絲失落。
“嗯，還有什麽事嗎？”
陸榟楓看著她的雙眼，一時有些遲疑。
“算了，我哪會有什麽事啊，就算真有事也不及沈雲落在你心裏的重要性啊。”
沈星醉站直了身子，一種煩躁不安的感情瞬間充斥了整個胸腔。
“你有事就忙去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等阿姨這邊有了消息我會再給你電話的。”
她轉過身，又想起什麽似的加上一句：“這事別告訴沈雲落，我不想讓家裏人知道。”
陸榟楓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生起氣來，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竟有了要追上去的衝動。
“我這是怎麽了？”
他握緊了拳頭。
“對她隻是歉疚之情，可是看著她離開心裏怎麽那麽難受？陸榟楓，我看你真是瘋了。”
自從與沈星醉有了那一夜的情事，陸榟楓對她的虧欠始終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又不知該如何去彌補和挽救。這種無力的感覺常常逼得他發瘋。所以今天接到沈星醉主動打來的電話，他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雲落。
陸榟楓心裏的天平已經發生了奇怪的傾斜，在他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沈星醉已經在他心底的某個角落悄悄紮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