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下)
早晨的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忙碌著,一般不會有人到茶水間來,這裏難得的清淨。沈雲落反手關上門,不由又想起今早發生的事,心裏一陣陣地泛著難受。
因為今天是重回瑞龍的第一天,沈雲落一反常態的早早就起了床,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到花店親自挑選了一把開得最好的香水百合和玫瑰,準備放到淩墨的辦公室。她想著淩墨剛回到公司,身體也是剛剛才恢複,公司那麽多大小事務等著他處理,一定會很累。在辦公室裏擺些鮮花,看著也賞心悅目啊。
她不由暗讚自己的體貼細心。
“淩墨,你有我這樣一個心細如發的女朋友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哦。雖然在公事上我大概幫不了太多的忙,可是這些生活上的瑣事嘛,就讓我來替你操心吧。”
她生怕地鐵上人多會擠壞了花束,一咬牙,便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一路上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計價器,倒讓司機開始擔心這個小姑娘該不會是沒帶夠錢想坐霸王車的吧。
可當她抱著這一大捧花進了流觴大廈的門後,就開始感覺不對勁了,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沒見過美女抱鮮花嗎?還是……難不成他們是以為我自己給自己送花,顯得人緣好?不會吧,現在還沒到情人節呢,誰那麽腦殘白花錢作秀?
沈雲落頂著一腦門子的疑問上了電梯。
“雲姐。”
剛邁出電梯門的一刻她便被人叫住了,是秘書處的一個小姑娘陸潔。
“小潔?早啊。來送文件嗎?”
“嗯,Iily姐要的文件。”
陸潔望著她手裏的花束有些愣怔:“雲姐,你怎麽帶一把花來?”
“怎麽了?不漂亮嗎?我打算找個花瓶擺在淩總辦公室裏。你也知道淩總剛出院不久,公司的事情那麽多,忙著看文件之餘看看鮮花,對眼睛也好啊。對了,你們怎麽都跟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啊?”
“放淩總辦公室?”
陸潔的眼裏分明寫著“你是怪物”幾個字。
“雲姐,你難道不知道……”
“知道什麽?”
“沈雲落,誰讓你把花帶到這裏來的?”
沈雲落錯愕間,手中的花束已被人劈手奪了過去。
“小潔,馬上把這個拿去丟掉。”
“是。”
陸潔得了令,抱著那漂亮的花卻像是抱著一個定時炸彈一般一刻不停的跑了出去。
安靜一臉的怒意死死瞪著怔在當地的沈雲落。
“安助,出什麽事了嗎?”
沈雲落驚愕不已。大廳裏的職員已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安靜四下掃了一眼:“你跟我來。”
她領著沈雲落進了大會議室。
“雲落,你怎麽把花帶到這裏來了?”
“我是想,淩墨剛出院,辦公室這裏人來人往空氣混濁的,香水百合和玫瑰的花香可以讓人感覺精神爽利。”
“你……你難道不知道淩總對花粉過敏嗎?”
“誰?淩墨?”
沈雲落無知的搖頭。
“怎麽會?他那麽大個人了,會對花粉過敏?”
“沈雲落,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幼稚。過敏是一種病,它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安靜用一種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
沈雲落不覺後退了一步。
“可是,我記得那一次在別墅,他不是還折了一枝紅梅?”
“沒錯,他隻對梅花的花粉免疫。連醫生也無法解釋其中的緣由。”
怪不得別墅區裏種滿了梅樹,怪不得醫院的走廊裏擺滿了假花,怪不得流觴大廈裏看不到一株開花的植物,怪不得他從不進她的花店。
沈雲落敲敲自己的頭:你這個笨蛋,怎麽從來也沒問過這其中的緣故。
“沈雲落,你真是無藥可救。你如果真的關心淩總又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
“我從來都沒想過他會……我知道了。”
她低下頭,左手無意識地摳著右手食指的指甲。
“以後我會留意這些的。”
“以後,以後。今天要不是我發現的早,你這一大束花就要了他的命了。你知道嗎?他母親住院的時候,有人曾拿了花束去探病,正巧那天他也在醫院,就那麽幾朵花的花粉竟讓他住了一星期的醫院。從那以後,隻要是開花的植物他都不能接觸,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更是要很小心的照顧他。你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做他的私人秘書,又怎麽做他的女朋友?”
沈雲落募地抬起頭:“安助,你是說他以前對花粉並不過敏?”
“嗯,這也是一件怪事。淩總從小體質就很好,都很少生病。就是那一次在醫院突然發了病,後來就常常犯病。哎,怎麽說起這個了?沈雲落你有沒有抓住我說的重點啊?你的工作是什麽?他的私人秘書,也就是說,隻要是他的事事無巨細你都要細心細致的去替他處理。你倒好,不能幫他算了,還時不時給他下絆子。你們相處也有一年了吧,你究竟了不了解他啊?沈雲落,你是真的愛他嗎?你對他究竟有沒有用過心?”
沈雲落驚慌地望著她。
“我……”
愛他嗎?當然愛啊?
“算了。”
看著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安靜突然泄了氣,自己是怎麽了?一向溫和柔軟的脾氣,今天怎麽就像個炸了毛的母雞,看誰都想咬一口似的。
“我看你自己都搞不清狀況了。你愛不愛他是你的事,有什麽理由像我交代。”
安靜露出一抹苦笑。
“我隻是想提醒你,無論如何,他是你的老板,請你專心做好你的工作,不管在公還是在私,都請你,請你把他放在心上。”
安靜無端的握緊了拳頭,隻覺得剛修過的指甲深深刺進了肉裏。
“沈雲落,剛才發生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淩總麵前提及。最近公司裏發生了一些事夠他心煩的了。還有……”
她一向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冽,如兩柄利劍直直刺向沈雲落。
“淩總剛出院,他的身體應該還沒有完全恢複,也請你多多注意。”
“我,我知道了。”
沈雲落被她盯得低下了頭,喃喃地回應。
沈雲落手中握著一把幹花的花瓣,鬆開手,花瓣旋轉著飄舞著落進玻璃壺裏,是那麽好看那麽悠揚。讓她想起去年的第一場飄雪。
“許嘉,我沒有聽你的話離開淩墨,相反,我想我再也離不開他了。剛才安靜問我,我究竟愛不愛他,其實,這個問題我也一再的問過我自己。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像風一樣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實實在在的在我們的心裏。一旦愛了,就再也不能自拔了。怪不得有人說,愛情就像最美麗的毒草,明知它有毒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想要去擁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