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心事
匆匆趕到醫院的淩傲北，已通過電話向院長大致了解了淩墨的病情。
“我看你家這孩子就是心思太細了，工作起來又太拚命。淩老，他的身體你們一定要多注意，年紀輕輕的把胃搞壞了可是一輩子的事啊。這次出院後要好好調養調養。另外，就是別讓他太勞心了。”
老院長的話讓淩傲北更是心疼。卻不料一進病房，淩美華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陣炮轟。
“小墨出了那麽大的事你去哪兒了？今天一早，公司都鬧翻天了，你又去哪兒了？大哥，你心裏究竟怎麽想的？難不成真被那個小姑娘下了藥？還是被她勾魂奪魄了？”
淩傲北卻隻是默然地走至淩墨的床邊，根本不去理會妹妹。
“美華，你小點兒聲。小墨生病也不能怪到大哥頭上啊，誰又能事先預料得到呢？你就……”
“不知道，不知道。你看看他還有個長輩的模樣嗎？幾十年也沒動過凡心，這麽大年紀了，怎麽突然就春心蕩漾了？滿心滿眼盡是那個小姑娘。動了凡心也沒錯，可為什麽要鬧得家裏雞犬不寧？公司的事也來個大撒手，什麽都不管了。你以為公司裏那些個老家夥都是什麽省油的燈啊，天天沒事就瞎鬧。就因為這才讓小墨那麽累，不光是身上累，心裏還累，所以才會生病的嘛。”
淩美華越說越來氣，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越說越離譜了啊。這些事跟小墨生病都扯不上關係啊。就是我們對小墨關心不夠，沒注意他的身體。鍾離不是說了嘛，前些天還看到他吃胃藥來著。”
“我們家小墨就是可憐，身體不舒服了都不能說。這麽大一間公司就讓他一個人管著，你這個做大伯的倒是清閑得很，風流快活什麽都不過問。你知不知道上個月為了問鼎淩霄內部財務問題，他連著好些天吃不下睡不好。大哥你呢，陪你那位紅顏知己去了吧？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添堵……”
淩美華越說越心疼侄兒，不由抽泣起來。
淩傲北仍是默不作聲，隻是皺起了濃眉。病床上的淩墨孩子般地安靜，對周遭的一切毫無知覺。
“好了，美華。不要再說了。”
傅言朋加重了語氣。
“小墨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就別再說了。今天你也累了，不如讓榟楓送你回去吧。這兒有我和大哥。”
“不行，我要等小墨醒了再走。”
淩美華執拗地甩開他的手。
“你們都回去吧。”
一直不曾開口的淩傲北終於說話了。
“我想單獨陪著小墨，你們都回去吧，鍾離留下。”
淩傲北的話音帶著不容人反駁的權威。傅言朋與安建國對視一眼。
“好。”
安建國拽起安靜：“那我們就先走了，淩董你也要注意休息，公司還有事需要您處理呢。”
“爸……”
安靜想甩開父親的手，卻被父親緊緊拉住。
“聽話，讓淩董跟小墨待一會兒。”
安建國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壓低嗓音說。
而淩美華也在傅言朋的勸說下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臨出門還不忘回頭交代鍾離：“你好好照顧你師哥，有事隨時給我電話。明天我再過來。”
說著，眼光瞟向淩傲北。後者已坐在病床前，頭也不回的說：“鍾離，你也出去逛一會兒。”
隨著眾人的離開，病房裏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淩傲北細細端詳著侄兒失了血色的臉，空氣中漂浮的福爾馬林的氣味讓他很不舒服。
“小墨，你長得真像你媽媽啊。”
隔了好半晌，淩傲北緩緩自語。淩墨隻是靜靜地睡著，呼吸淺而緩慢。
“你知道嗎，你小時候長得又白淨又漂亮。帶你出門，竟有人以為你是個女孩。有一次，你媽媽帶你去公園回來，你發了好大的脾氣。就因為有人誇了你一句‘這小姑娘真漂亮’，你就氣得說再也不去公園了。當時，我們都當笑話來聽，也當笑話來聊。誰也想不到，打那以後，你真的一次公園也沒去過，不論誰要帶你去，你都不肯去。小墨，那會兒你才四歲。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倔強有主意的孩子。”
淩傲北重重地歎口氣，他握住淩墨垂在身側的手。
“小墨，你的樣子像你母親，你的脾氣卻像極了傲東。你繼承了傲東身上所有的優點。你知道嗎，每次我看著你，就像見到了幾十年前的傲東。你的聰明才智，你對所有事物的掌控能力，都遠遠在我之上，就像當年的傲東。傲東走了，你知道我對你的期望有多高，你是瑞龍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而你也的確不負眾望，你回來的這幾年把瑞龍搞得有聲有色，不但上了市還擴大了經營範圍。可是也因此，才會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吧。小墨，你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對得起你的父母親哦。”
淩傲北重重地歎口氣，他握住淩墨垂在身側的手。
“小墨，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一切。為了培養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從你離家去英國讀書，我就安排好了一切，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我預先想好的走的，可還是差點兒出了岔子。那回聽說你受傷，把我的魂都嚇飛了。”
淩傲北一時老淚縱橫，難以抑製心中的激動。
“從什麽時候起，我們就生分了呢？你突然就不願跟我溝通了，每次咱們說話，到了最後總是不歡而散。難道，就因為星醉？你就這麽反對我們在一起嗎？小墨，難道你不希望看到伯父幸福嗎？”
昏睡中的淩墨皺了皺眉，仍是未醒。
有人輕輕敲門，是鍾離。
“董事長，方院長過來了。”
淩傲北站起身，禮貌地伸出手去與他一握：“這個時間了，怎麽方院長過來了？”
來人正是仁光醫院的院長方明。
方院長熱情地說：“過來晚了，今天正好有上級領導來視察，我全程陪同著，這會兒才抽出空過來看看。今天幾位專家給淩總會診後，我就安排李副院長親自做的手術，聽說手術過程很是順利。”
淩傲北點頭：“真是麻煩你了，你工作忙還特意過來一趟。”
“淩董客氣了。我們醫院每年有一半的經費是瑞龍集團提供的，應該是我們說謝謝才是。”
緊隨其後的李副院長急忙道。
淩傲北微笑著搖頭：“這些也都是該做的。人生在世，掙那麽多錢，不就是為了活得好點兒，自己過好了還能幫助別人不是就更好了？”
“對，對。還是淩董說得對。”
方明搓著手扭頭問：“淩總現在情況怎麽樣？”
“還不錯。淩總年輕，很快就能恢複的。就是，這次痊愈後，就要注意飲食和休息了。”
“好，好。”
方明低頭查看了一下各種儀器：“嗯，一切都挺正常的。我們就不打擾淩總了。”
“好，鍾離，你去送送院長。”
“不用不用。”
李副院長直擺手：“淩董留步。我看淩總一時半會兒不會醒，淩董也回去休息吧。這裏的護士都非常有經驗也很負責，有任何事都會第一時間解決的。”
淩傲北點頭道謝。鍾離送至門口，兩位院長便執意不讓再送。
“淩董，他們還真客氣，院長還親自來看師哥。”
“傻孩子，還不都是看在錢的份上。哼，現在的人哪有什麽真情，如果不是因為小墨是他們的金主，他們會那麽上杆子的來巴結。”
淩傲北露出不屑的冷笑。
鍾離笑起來：“所以人人都想成為有錢人嘛。不然那些彩票點也不會那麽火啊。”
淩傲北臉上的冷笑卻瞬間變成了苦笑：“有錢人？哼，有錢又怎樣，有錢也買不到真心，有錢也買不回青春啊。”
他的目光投向沉睡中淩墨：“小鍾，照顧好你師哥，我還得回公司看看有什麽情況。”
“好。淩董放心。”
淩傲北莫名地歎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鍾離卻有些不解，師哥已經沒事了，這位一向樂觀的老董事長又為什麽還要憂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