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等待

  走出屋外，才發現北風呼嘯地撕扯著天地，細小的雪花像漫天飄飛的蝴蝶在淩墨身邊舞蹈著，消散在他呼出的熱氣中。


  他匆匆地無目地的將車子開上大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他的腦子裏紛亂如麻，心口堵著一股無名的怒火，像是隨時要炸開一般。


  白色的雪花在車燈的映照下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淩墨的心裏無端地便想起：這景色，怎麽像是天上的雲落下來了似的……


  雲落。


  他猛然一驚，車子帶著刺耳的尖嘯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這才發現上麵有無數通未接電話。


  “喂，淩墨？”


  那頭的聲音還算正常，這讓淩墨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可緊接著沈雲落的話又讓他緊張起來。


  “淩墨，你在哪裏？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麽還不來？”


  “等我？我不是告訴了你家裏有事一時走不開麽？”


  “有事？我不知道啊？你什麽時候告訴我的？”


  一絲不詳之感湧上心頭。


  “你現在在哪裏？在家裏嗎？”


  “我在平渡碼頭啊，不是你讓我在這裏等你嗎？我等了好久了啊。”


  平渡？在城市的東邊有一條環城的大江——暮惜江，平渡是過去的古渡口，在交通不發達的年月，這裏既是渡人也是出貨的渡口。近些年，火車動車高速路都四通八達了，這個渡口也漸漸荒廢，成了攝影愛好者懷舊留念的好去處。


  “你怎麽跑那裏去了？這個時間……”


  淩墨急打方向盤，車輪又是一聲尖嘯。


  “不是你說在見我父母之前有說要對我說嗎？淩墨，你現在在哪兒啊？快到了嗎？照相的人越來越少了，而且，好冷。”沈雲落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馬上到，你等我……不，你看看附近有什麽開著門的商店或者飯店，去那裏等我，不要站在江邊上。”


  “好像，沒什麽商店……”


  沈雲落扭頭搜尋，聲音變得時斷時續。


  “雲落，雲落……”


  淩墨心中焦急，顧不上十字路口的交通燈剛剛變換了顏色。


  “嗯，我在。淩墨，我找不到商店，好像，周圍什麽都沒有啊……淩墨，我，我有點害怕。”


  聽得出沈雲落正極力壓製著內心的恐懼，卻還是說出了最後那句話。


  前方一輛吉普突然變道，將淩墨驚出一身冷汗，暗自在心底問候了無數遍那位司機的老媽，嘴上卻柔聲細語地安慰：“我馬上就到了，你盡量找有燈光的地方待著，手機別掛。”


  “嗯。”


  沈雲落慢慢鎮定下來，渡口邊還有一對攝友，擺著三腳架調試著長短鏡頭，對著江上的雪景猛拍。


  今天的雪下得不大，雪花綿絮般輕盈地在江麵上起舞，似一群白衣精靈，江邊的枯樹與屋頂上沾了一層極薄的雪，糖霜似的，看上去並不寒冷。沈雲落伸出手去，幾片雪花落入手中，刹那便融化了，冷冷的寒意隨著掌心鑽入體內，似乎瞬間便會令她的血液凝固。沈雲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雲落，怎麽了？”


  淩墨敏銳的感受到了什麽，情急地問。


  “沒怎麽。”沈雲落暗罵自己犯傻，趕緊甩掉手上的水珠。一抬眼，卻發現剛還在江邊拍照的人都被凜冽的江風吹跑了，四下裏除了幾盞孤零零的路燈猶在放射著昏黃燈光外，黑黝黝的竟沒了半個人影。


  “淩墨，你快到了嗎？”


  “嗯，大概20分鍾……怎麽了？”


  “這裏都沒人了。”


  沈雲落咬咬下唇：“你為什麽發信息約我來這裏？還要遲到那麽久，又不接我電話。”


  淩墨心裏“咯噔”一跳，自己分明沒有發過那樣的信息，那麽會是誰……


  “淩墨，你在嗎？”


  “嗯，很快，我很快就到了。你別掛，我馬上……雲落，雲落？”


  電話裏卻傳出“嘀嘀嘀”的忙音。淩墨重重地拍擊了方向盤一下，將油門狠狠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