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過往的記憶
淩墨看一眼容姐替他準備的衣服：深藍色細條紋襯衫外套紅色V領毛衣，下著黑色西褲。
“第一次去見人家爸爸，要中規中矩的，又不要太張揚。”容姐將衣服比在他身上，滿意地點頭：“我家少爺長得好，穿什麽都帥。不像我那個笨泉子，皮膚黑，穿什麽都不好看哦。”
容姐嘴裏的“笨泉子”是她的小兒子，大名叫方泉詠。
淩墨摟著容姐的肩笑：“泉子長那麽帥，你還說他不好看？我可聽說現在喜歡他的女孩都追他公司門口去了呢。”
“瞎說，瞎說。他還小哪，懂什麽談戀愛喲。”容姐嘴上不認，臉上卻笑開了花。
淩墨拎起衣服，想起今晚去拜訪沈家父母這事，還是有些心中打鼓。
許嘉的葬禮距今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這些日子天天忙於解決與吳家的糾紛，問鼎淩霄的內部財務問題，事情多得直讓淩墨冒火，跟沈雲落父母見麵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總算定在今晚，前去正式的拜訪。
淩墨係著襯衫的袖扣，思緒卻又飄回到那天，吳強來鬧事之前……
“你究竟都在關心些什麽？這幾年來，我認為你已經很有能力了，可為什麽還會發生這樣嚴重的問題？財政上有那麽明顯的漏洞你難道看不出來？”
站在寬大的辦公室裏，淩墨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時，每次他做了什麽錯事，淩傲北都會這樣狠狠地責罵他。
“年底的賬你是怎麽查的？”
淩墨挺直了背，麵對伯父的狂怒，他緩慢地辯解道：“我知道，問鼎淩霄賬目虧空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什麽？”淩傲北既驚又怒：“你知道，你知道你不製止，還由得他們亂來，你瘋了？”
“虧空賬目的幕後黑手是裴董。”淩墨仍是和緩而冷靜地說。
這一次驚愕的不止是淩傲北一人了，屋裏眾人聞言不由麵麵相覷。
“你說老裴？”傅言朋不相信地追問。
“我不信，老裴，老裴他……”
麵對淩墨肯定的眼神，淩傲北說不下去了。
裴帥源是淩氏兄弟的老朋友，他們對他的信任僅次於安健國，而且他在瑞龍集團的地位也僅次於淩傲北，就連淩墨處理起公司事務來也要顧忌他三分。
“他到底做了什麽？”淩傲北似被紮破了的氣球泄了氣，頹然地坐了下來。
“早在兩年前，我就發現他暗中插手問鼎淩霄的業務，可當時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所以我安插了可信的人在他身邊，去年底聖誕節前，我借故開除了幾個財務人員，因為我知道那幾個人都暗中在替他做假賬，果然，裴董很快就來找我，還說早就發現那些人有問題了，還誇我精明能幹。接著，我又開了幾個問鼎淩霄的內部員工，他這下可坐不住了，直接衝上了我辦公室找我興師問罪。”
“這件事我知道，當時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隻知道那天一早，老裴怒氣衝衝興師問罪的來，走的時候反而偃旗息鼓垂頭喪氣的了。”傅言朋插嘴道。
淩墨微微一笑：“因為我把他做假賬的證據放到了他麵前，他還能說什麽？”
淩傲北舒出一口氣：“既然你早就揪到他的錯處了，怎麽沒有告訴我？”
“伯父，他畢竟是裴叔叔啊。”淩墨傷感地說。
一聲“裴叔叔”瞬間將眾人帶回了幾十年前那個黑色的星期二。就是那一天，淩傲東，陸駿和裴帥源一起去匯海市出差，早上三個人出門，晚上卻隻有一個人回來。
“當時如果不是裴叔叔不顧性命的從著了火的車裏拽出了姑父和爸爸，我們，我們連他們最後的一麵都……”
淩墨聲音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
傅言朋歎口氣：“那件事我也記得，當時你和榟楓也就六，七歲的年紀吧，榟楓更小些，大概也都記不得了。”
“嗯，當時如果不是老裴……我們真的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啊。”
屋裏的氣氛沉重而壓抑，淩傲北習慣地摸出了香煙。安健國見狀忙勸阻地拍拍他的肩。
傅言朋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問：“小墨，你說你安排了人在老裴身邊……”
“沒錯，正因為我安插了自己人，所以才會拿到如此確鑿的證據。原來，我是打算等伯父回來商量一下，再決定怎麽處置裴董的，卻沒想到，工地就出事了。”
淩墨的聲音冷酷而漠然，卻無端地讓聽的人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你就不該等，一經發現就該把他揪出來。”淩傲北終於開口了，語氣卻更為冷酷。
“可……”淩墨猶豫了：“他是裴叔叔。”
“他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他是誰啊？”淩傲北再次按奈不住怒氣，大聲吼起來。
就在那個時候，吳強一行人突然出現在流觴大廈的門口。
想起這些，淩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輕地歎息一聲。
桌上的手機突然發出信息提示音：今晚別遲到。
底下沒有署名，淩墨的臉上卻綻開微笑。
“想什麽呢？那麽開心。”
淩墨愕然轉身，卻見淩美華正笑吟吟地倚門而立。
“姑姑，你怎麽來了？”
“不光是我來了，你姑父和安伯伯都來了。你伯父說有事要跟我們商量，叫我們來吃晚飯，你不知道嗎？”
“吃晚飯？”淩墨一愣：“可我今晚約了人了。”
“噢？約了誰啊？女朋友？”
淩美華學著年輕人的樣子呷了呷眼睛，淩墨笑起來，鼻翼上顯出幾條細紋。
“這是秘密，能公開的時候第一個告訴你。”
“你居然還跟姑姑保密。好吧，我也不追問了，問也問不出來。趕緊下樓吧，等著你呢。”
淩墨等姑姑離開，忙拿起手機給沈雲落發信息：“今晚家裏突有急事，飯後趕過去，跟叔叔阿姨致歉。”
沈雲落很快便回複了。淩墨心裏充滿了等待的喜悅，隻盼著這邊事情一了，便飛奔到沈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