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意難料
沈雲落每次接到妹妹的電話第一反應就是發呆，直到沈星醉在電話那頭不耐地叫：“怎麽不說話？聽到了嗎？姐？沈雲落？”
“是的，是的。聽見了星醉，你說在藍貓咖館？”“對，就在流觴大廈附近……”“我認識地方，馬上到。”
咖啡館裏光線暗淡，從明亮的室外進到屋裏，沈雲落一下子發現自己什麽都看不到了。她站在門口，微閉上眼睛，再睜開就看見妹妹正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卡座裏。她托了托鏡架，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喝什麽？”沈星醉攪著麵前的玻璃杯。
“洛神花茶。”
“永遠都喝這種溫吞吞的飲料，我還以為你在所有的事情上都這麽遲鈍呢。”“嗯？”沈雲落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星醉卻冷冷地一笑：“我是沒想到，你這樣的性格下手居然還挺猛的，想到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樣的好事。”
沈雲落一愣：“你想說什麽？我，不太懂。”
“還在裝。好，那我就挑明了說。你是怎麽削尖了腦袋鑽進了瑞龍集團我不管，可你要跟我搶人我可不答應。”
“搶人？我跟你？星醉，你誤會了吧。”沈雲落緊張的心情突然一鬆：“我可從來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而且他喜歡的可是你。”她想起淩傲北的笑，傻子都看得出來，那是出自真心的微笑。
這個回答令沈星醉高興得跳起來：“你說什麽？你是說他喜歡我？真的？他告訴你的？”“當然，我可沒胡說，他今天下午，確切地說就是剛才才跟我說的。”
“太好了，我，我。姐，我感到太幸福了。”沈雲落聽得出她的這一聲“姐”叫得是真情流露，也不禁替她高興起來。
“他現在在顧慮爸媽的感受，怕他們二老不接受。”
“怎麽會？”沈星醉完全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中，完全沒想到姐姐跟自己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這話也是他親口說的。星醉，我覺得如果你們兩人都認可這段感情，就不要拖拖拉拉的，幹脆跟爸媽挑明了，光明正大在一起。”“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姐，我，我還誤會你打算橫叉一杠子呢，可你現在還幫我出主意……對不起。”沈星醉臉上的微紅不知是為了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還是為了得知“他”也喜歡自己而內心雀躍。
“姐，你說他也喜歡我？”
“是啊，他親口說的。”沈雲落有些詫異，如果不是因為彼此相愛，他們為什麽會一直都在一起？
沈星醉用手托起了腮幫子，眼神迷離地看向遠處：“我還以為他喜歡的……原來不是……都是我瞎猜的？我真是傻啊。”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沈雲落問。
“打算？我想找個時間，請爸媽出來吃個飯，正式的介紹一下。你看這樣好嗎，姐？”“我看好，既然你們的感情是認真的，就應該好好跟爸媽說說。不過，星醉，在那之前你是不是還要跟爸媽再談一談，我擔心……”“怎麽了？你怕他們不同意？”
沈雲落微微點頭。
“怎麽可能？淩墨有什麽不好？年輕有為，家世清白，爸媽有什麽理由反對呢？”
“淩，淩墨？”
“當然是淩墨啊，你以為我說的是誰？”
沈雲落膛目結舌，自已不僅是弄錯了主題，還搞出了個大烏龍。
她倍感意外地瞪著妹妹：“你說的是淩墨？不是淩傲北嗎？”
這下輪到沈星醉用一種古怪至極的眼神瞪著她：“你在說什麽？淩傲北？你沒搞錯吧，我會喜歡那個老頭子？他比咱爸的年紀都大。噢，這下我算明白了，你哪裏是在為我著想，你想的一直都是你自己。是你看上了淩墨，就一門心思要把淩傲北塞給我，你妒忌爸媽疼愛我不待見你，就想利用淩傲北跟我的關係來離間爸媽和我的感情，你好從中得利啊。沈雲落，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的心機居然那麽深，那麽惡毒。”
沈雲落簡直不明白妹妹究竟在說什麽，她隻是睜圓了雙目，極力想弄明白這件事到底是哪裏搞錯了。
“可是，你不是一直跟淩傲北走得很近嗎？況且今天，是他親口說的，他喜歡你，他想跟你在一起。”
“什麽？”沈星醉幾乎跳起來：“他說的，今天？在哪裏？跟誰說的？”“在公司，當著我和淩墨的麵說的啊。”沈雲落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胡說。”沈星醉厲聲說。近旁餐桌上的客人詫異地看了過來。
沈星醉往前傾斜著身子：“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老頭子，也從來沒有對他做過任何暗示。是不是你在他麵前說了什麽？肯定是你胡說了什麽。”“我？我都沒見過他，就上回在別墅見過一麵。星醉，是不是你的什麽舉動讓他誤會了？”
沈星醉在狂怒之下基本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淩傲北竟當著淩墨的麵說自己在跟他交往？那在淩墨眼中自己成什麽人了。不行，這事一定要跟淩墨解釋清楚。
她站起身：“我要去見淩墨。”“見淩墨？見他做什麽？”“我要跟他說清楚，他在哪兒？”
沈雲落看看時間：“應該還在辦公室。”“我要去找他，帶我去找他。”沈星醉情急地攥住沈雲落的手臂。
“星醉，你抓疼我了，你輕點兒。”
沈星醉的腦子裏隻有馬上去淩墨解釋清楚這一件事：“快點走啊，沈雲落你可以不要磨蹭嗎？”“可是你拽得我好疼，星醉，你放手。”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沈星醉被人猛一把推開了。
“她叫你放開她，沒聽見嗎？”姐妹倆同時抬頭。
“淩墨。”沈星醉欣喜地叫。
淩墨臉色鐵青，站在姐妹倆中間，將沈雲落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我正要去找你。”沈星醉微仰著臉語氣熱烈地說。
“找我幹什麽？我跟你有什麽可說嗎？”淩墨的語調如寒天的冰水對著她兜頭澆下。
“我是想……”迎著他冰冷的目光，沈星醉一時結巴起來。
“你怎麽對我妹妹這種態度？”沈雲落不滿地說。淩墨扭過頭：“我什麽態度？我倒忘了問你，我的私人秘書小姐，現在是下班時間嗎？你為什麽不在辦公室？你隨意離開崗位問過我了？”
“我剛才……我請過假了啊。”“誰批準了？”“淩董啊？”“淩董？你究竟是誰的私人秘書？”“我……”沈雲落一時噎住了。
淩墨冷冷一笑：“好了，我現在也不想追究你的早退問題，公司還有事，趕緊回去。”
兩人自顧自地說話，沈星醉直接被晾在了一旁，她不滿地叫起來：“哎，淩墨。”
淩墨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道：“你也回家吧，估計我伯父過會兒會給你打電話，你最好搞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至於我……”他半側著臉：“我跟你不會有半毛錢關係，你最好記住這一點，以後在外麵見到我也請你當不認識我。”
“淩墨，你需要說得那麽絕情嗎？”沈星醉攔在他的麵前。
“絕情？”淩墨帶出一絲譏諷的笑：“我跟你講得到一個情字嗎？我們之間有什麽情？友情？愛情？噢！你是指的親情？那也得等你嫁給我伯父，我們之間才會有那種不含血緣關係的不清不楚的不知真假的親情吧。”
“你……你瞎說什麽？誰要嫁給你伯父，我瘋了嗎要嫁給他？他是個老頭……”
“沈星醉。”淩墨厲聲打斷她，他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目，黑色的瞳仁裏仿佛噴出火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伯父當然是老頭，難道你現在才知道？你既然嫌棄他老，為什麽要主動接近他？勾引他？你存的是什麽心？”
沈星醉顯然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她微微往後縮了縮身子，申辯道：“我可沒有招惹你伯父，是他自己來找我的，我什麽都沒做。”“沒做？是誰要求我伯父給芭蕾舞團讚助的？是誰多次邀請他去觀看演出的？又是誰提出在新排的舞劇的主創名單上加入我伯父的名字的？”“是，是我們團長啊。”“哦，我伯父好大的麵子，你們團長都認識他，別把自己擇那麽幹淨。他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哪裏懂得什麽藝術？隻要把他的錢弄到手就好了。不是嗎？”
“誰說的？你聽誰說的？”沈星醉這下不止是震驚而且是害怕得直想往後退，這些話是她親口說的，那是某一次排練過後，團長跟她閑聊時提起的話題，他說他實在不明白淩傲北為什麽會給他們的舞劇做投資，她便不經意地說出了那些在心裏藏著的不該說出的話。但她並不擔心團長會出賣她，她不光是團裏台柱，現在還是吊著那隻金龜的魚線。
可是淩墨怎麽會知道？是他收買了團長？還是團裏的其他人被收買了？在這一瞬間，她隻覺得他可怕極了，他的英俊的容顏充滿了殺人的戾氣。
“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沈星醉掙紮著想解釋些什麽，卻被他冷冷地打斷：“你不用多做解釋，你是什麽人我清楚得很。你最好快點理清跟我伯父之間的關係，還有，不要再來招惹雲落，我跟你說過，她不如你奸狡，也沒有你那麽多的手段。”他看一眼站在門口的雲落。
“酒店的那件事我一直替你瞞著，你如果不想東窗事發，就老實本分些。如果你再搞那麽多花樣，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沈雲落等得有些不耐，她不明白淩墨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跟星醉說，還要背著她說。她將門推開一條縫提高了音量叫：“淩總。”
“就來。”
淩墨壓低了聲音：“記住我的話，我現在這是要挾不是開玩笑，因為我從不跟不喜歡的人開玩笑。”
看著淩墨漸漸遠去的背影，沈星醉恍若墜入冰窖之中，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胸口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