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意
春節一如既往的平淡，看著春晚吃著年夜飯，就這樣無聲無息毫無驚喜的過去了。花店已在年前結業了，趁著新店還未營業，媚兒跟著江梵去了韓國旅行。阿亮的準嶽母拿出一筆錢給女兒女婿開了家小吃店，阿亮終於榮升為老板……的老公了，小息的閨蜜們經常這樣開阿亮的玩笑，阿亮也隻是憨憨的笑，看著小息說：“我無所謂啊，有這麽漂亮的老板坐鎮，客人想不來都不可能啊。我就是一打工仔，專替老婆打工。”哄得準嶽母眉開眼笑，直稱讚女兒有眼光，找到了這麽貼心又肯幹的好老公。
沈雲落看著小吃店熱熱鬧鬧地開張了，看著一屋子喜慶的人群，突然感到自己與這一切是那麽的格格不入。她趁人不備，悄悄溜了出來。
息息美食店開在一片居民區的附近，近旁有大型超市和一個農貿市場。人以食為天，這一帶大小的飯店生意都很興旺，以阿亮的勤快來看，估計過不多久，就真能讓小息當上房奴了。想到這兒，沈雲落“撲哧”笑出來。
“說不定掙錢夠多，一次性付完全款不用當房奴呢？”她不知不覺自語道。
“誰？當什麽奴？”陸榟楓的問話嚇了她一跳。
“你能不能不要老這樣嚇我？討厭死了。”沈雲落回頭嗔道。
陸榟楓不以為意地笑：“你膽子有葡萄幹那麽大麽？我都站這好半天了，你都沒發現，你現在發呆發得越來越有水平了。”
“你來幹嘛？”
“阿亮請我來的啊，他那兒不是開張嗎？”陸榟楓伸頭往店裏張望。
“你進去吧，我先走了。”沈雲落把包往肩上一甩。
“哎，怎麽就走？”
“裏麵鬧得慌，人多空氣也不好。我打過招呼了，你進去打個招呼吧。”
“你等等我啊。”陸榟楓一把拽住她的包帶：“我也不進去了，那麽多人，估計他也沒時間搭理我。好久沒見著你了，你也沒什麽要跟我聊的？”“聊什麽？沒話說。”沈雲落拍開他的手，自顧往前走。
陸榟楓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走出好長一段路，沈雲落停下來：“幹嘛跟著我？”
“我……雲落，年三十那晚怎麽不接我電話？”“沒聽見。”“初一呢？”“沒起床。”“初二我也打了。”“沒空。哎呀，你煩不煩啊。”沈雲落終於嚷起來。
天氣漸漸回暖，樹稍上正有幾隻歡天喜地的鳥兒跳躍著，卻被她的語聲嚇飛了。
“雲落。”陸榟楓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的花店什麽時候賣給了開發商的？你也沒告訴我。”“不是我賣的，再說了，告訴你又怎樣？不就是賣給了你表哥嘛，你能不知道？”沈雲落悶悶不樂地說。
“開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那裏要被收購了，就沒想到那麽快。不過淩墨剛開始估計也是不知道的，這種收購計劃他一般不會親自參與，如果他知道……”
“怎樣？他知道就不會收購了？怎麽可能，為了我那麽一個小花店，他就會放棄那麽大一塊蛋糕？我是他什麽人啊？是你太高看我了，還是太低估了他？那麽大的生意他會不知道？你逗我玩兒嗎？”沈雲落不知那裏來的一肚子不高興，索性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說完了話低著頭便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雲落，你聽我說。”陸榟楓急忙追上去：“前幾天我媽的一個朋友要跟著女兒移民出國，她的店麵要轉讓，就在樂迪購物中心負一樓，原來是做手工蛋糕的，昨天我去看了，地方很大。你不是要做成一個花店兼書吧嗎？裏麵所有的東西她都不要了，我說是我朋友想接手做，那個阿姨給的價格等於白送的。我今天過來找你就是想帶你去看看的。”
沈雲落眼睛一亮：“你說真的？”
樂迪購物中心屬於高檔消費商廈。她還記得有一次跟媚兒送完花路過那裏，正是午餐時間，兩人本打算隨便在那兒吃個快餐什麽的，卻沒料到一碗涼麵居然能賣到令人咋舌的高價，可見，那個地段的消費水平不是一般高啊。
“那裏店鋪的租金是很貴的哦。”沈雲落擔心地說。
“可是消費水平也是很高的啊，人流量也大。”陸榟楓熱情滿滿：“而且那家店經營了那麽久，應該有一定的消費人群了，最難得的是那位糕點師被我說服留下來了，他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咱們這就去試試，他做的蛋糕點心保你吃了還想吃。”
沈雲落眼中閃過一絲火花，卻瞬間就熄滅了，她微低著頭，腳尖無意識地蹭著地磚上的紋路。
“雲落，你怎麽了？”陸榟楓焦急地搖著她的手臂：“幹嘛不說話？想急死我啊？”
“白費力氣。”
“什麽？什麽意思啊？”
“就是這個意思，白費勁兒。”沈雲落像是跟誰堵氣似的，使勁推了推眼鏡架：“走了，看什麽都沒用，我爸讓我去應聘個什麽化妝品公司，以後我就跟你一樣，朝九晚五了。”她撇下陸榟楓，快步向著地鐵口跑去。
“應聘？為什麽？”陸榟楓一時沒聽明白，站在原地自語：“化妝品公司？雲落，你不是不喜歡那種按部就班的工作嗎？怎麽會去應聘呢？那家店我已經付了定金了。哎，雲落，你等等我啊，沒說完啊。”
陸榟楓陪著沈雲落回到沈家小區的大門口。
“怎麽？你，搬回來住了？”
沈雲落微微一笑：“這話奇怪，這是我父母家，也就是我家啊，不該搬回來嗎？”
“不是。”陸榟楓撓撓頭：“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知道，逗你呢。”沈雲落拍了他一把：“花店已經被開發商收了，我也成了無業遊民，又沒了住的地方，不回家還能去哪？”“你妹妹和你媽……”陸榟楓欲言又止。
“榟楓，我知道你關心我，可這還是我的家，她們都是我的親人。人這輩子什麽都可以選擇，隻有親人血緣是無法抉擇的，不是嗎？”沈雲落抬頭看天，輕聲地說：“這個媽媽不是我的親媽媽，可這也不是我能選擇的啊。”
“雲落，你……”陸榟楓抬起手，卻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她的家事，他大致也了解一些。可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案”，他雖然也替她著急難過，卻是幫不上什麽忙。
“如果實在住得難受，可以暫時住到我家裏去。”他有些遲疑地提議：“我媽也一定高興你去住。”
沈雲落側頭看他：“謝謝啦，沒聽說過自己有家不住跑別人家裏住去的，你要敢在我爸麵前提，看他不打斷你的腿才怪。”“可是……”“好了，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男閨蜜，什麽都替我操心，比我媽還認真。”沈雲落燦然地笑：“回去吧，這天晚了還是有些冷。”“噢，那你……”
天邊的晚霞五彩斑斕，映得沈雲落的笑臉嬌豔欲滴。陸榟楓一時失神，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沈雲落揮了揮手，扭頭向家的方向走去。為了不讓陸榟楓替她操心，話說得挺漂亮，心裏卻一直在打鼓，想起要回家要長住，想起母親那不冷不熱的態度，想起會常常跟妹妹一起吃飯……沈雲落沒來由地打個寒顫。她猛地停下腳步：“你在怕什麽？不管怎樣，那也是你從小生活過的家啊，那裏可都是你的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