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難忘初心

  淩墨漫無目地的沿著小街開著車，夜色濃重得怪獸似的，連人帶車重重地圍裹在其中，寒風肆意地湧入他敞開的車窗唱著刺耳的歌。街上行人稀疏，唯有路旁清冷的街燈灑下昏黃寂寞的光暈。他並沒有什麽地方想去，隻是不願回家。


  臨下班時，淩傲北邀請他去看芭蕾舞，頗令他感到意外，更意外的卻是在舞台上看見了她。她穿著黑色的芭蕾舞裙，頭發高高的倌起，美麗的臉不帶一絲微笑，散發著孤傲的冷豔的光芒，正如一隻高貴的黑天鵝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


  伯父微側著臉，眼睛一刻不離黑天鵝，輕聲地問：“你看這姑娘怎麽樣？”淩墨微微一怔：“她？怎麽？”“問你呢，什麽怎麽？”淩傲北不滿地說。


  “嗯，很迷人，功底不錯。”淩墨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伯父什麽時候開始對芭蕾舞感興趣了？

  “她叫沈星醉，芭蕾舞團的台柱子，這姑娘很合我胃口。”


  淩墨聽得一愣--什麽是“很合胃口”？

  “伯父，你們認識？很熟嗎？”淩墨含蓄地問。淩傲北點頭：“熟，也不算很熟。就上星期，我去參加你楊叔叔女兒的婚禮，她是女儐相。”說話間，這一幕已結束。淩墨回過頭，盯著伯父眼睛：“伯父，你想跟我說什麽？”淩傲北露出坦然的笑容：“她長得太像我曾喜歡過的一個女孩了。”


  淩墨不禁愕然，一個女孩？難道是伯父的初戀？這許多年來，淩墨從未見過伯父身邊有任何異性，更別說曾去追求過什麽女子。這會兒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個大新聞，還是桃色的……真是當頭劈下一個焦雷。


  淩墨難以接受地望著淩傲北：“伯父，您是認真的？”淩傲北一副施施然甚至是有些洋洋自得的說：“怎麽，你還真以為伯父是柳下惠？我又不是和尚，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隻是，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錯失了一段良緣。”他微微搖頭語氣失惋惜地說：“錯過了就是一生，失去了她，我竟再也沒有對第二個女孩動過心，沒想到……”


  “現在呢？你覺得找到良緣了？”“也不能那麽說，畢竟我們才認識不久。”他輕拍侄子的膝蓋：“不過，每次看見她，總能讓我回想起那些年青蔥的歲月。跟星醉在一起我感覺很輕鬆很快樂，讓我整個人都感到變年輕了。”


  淩墨一時還是不能接受：“伯父，你什麽意思？跟她在一起？你打算跟她一起？她的年紀……”淩傲北嗔怪地瞪他一眼：“年紀怎麽了？年紀會成為差距嗎？你這樣說話倒像你是伯父我是外甥了。小墨，你能不能不那麽古板？雖說你是在英國讀的書，可這感情的事就要順其自然啊，別把你學的英國人那套拘謹帶到生活中啊。再說了，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除非她也同意，不然我怎麽會勉強她？”


  淩墨默然地扭過頭去，伯父的心思不僅令他大吃一驚，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伯父對這件事的執著，在伯父身上，他看到了一個墜入愛河的男子如火般的熱烈情緒，這是一股會毀滅一切阻擋他去路的熊熊火焰，可這火焰最終會燒毀什麽？淩墨不敢再想下去。


  淩傲北才不管侄子心裏在想什麽，他用命令的口吻說：“演出結束你先回去，我要陪星醉去宵夜。”


  “好。”淩墨不做它想，他太了解自己的伯父了，淩傲北是個說一不二做事果斷的人，已決定的事情是不容旁人改變的。


  舞劇散場，淩墨沒有停留，獨自驅車離開劇院，他甚至不想看見那個舞台上的黑天鵝，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她出場，他總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姐姐，那個拖著大辮子素麵朝天的女子。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也不願去想淩傲北與沈星醉在一起的畫麵，那也太……


  淩墨猛地搖頭，企圖將這個過於震撼的事件驅逐出腦海。他打開車載電話，準備叫出江梵大醉一場。車子轉進了一條狹窄的岔路，車燈閃過，路旁的長椅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淩墨將車緩緩地靠邊停下，他從後視鏡裏默默地看著那個女孩，隻見她握著個藥瓶，癡癡地坐著，燈光閃過，眼角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著光亮。


  一個高大的影子遮住了街燈昏黃的光線，令沈雲落驚詫地抬頭。


  “怎麽一個人坐這兒？”聲音冷冰冰的，手裏卻遞過一包紙巾：“這麽晚了，這邊又那麽偏僻，萬一有什麽不懷好意的人經過，你喊救命都沒人理你。”沈雲落望著他冷漠卻英俊的臉，心裏的某根琴弦突然顫動起來，她輕聲地問：“突然想喝酒，去嗎？”淩墨一怔，她的眼角尤有淚水的痕跡，笑容卻充滿魅惑。


  “想去哪兒喝？”淩墨感到自己也需要些酒精的刺激，兩人的想法居然不謀而合。


  “聽你的。”沈雲落站起來，隨手把藥放回了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