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 破案

  找到了褚如展之後,警察局的人鬆了口氣。


  “他是買凶殺裴誡的人,此事無疑了。”牛懷古靠坐在辦公室裏,骨頭都軟了幾分。


  從凶殺案到今天,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如此大案,半個月就能理出眉目,進度是非常罕見的。


  處在案發初期,家屬會難過、憤怒,警察局也會緊張。


  可翻看以往的案子,緊張期也不過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家屬多半是耐性等待了,警察局也少了很多的責任感,不再火急火燎。


  慢慢查,有時候就不了了之了。


  半個月能出現這麽多的進度,牛懷古想了想,沒有顧輕舟私下裏調查,是做不到的。


  於是他去了顧輕舟的辦公室。


  “司長官,這次差不多能找到凶手了吧?”他問顧輕舟。


  顧輕舟這次沒有微笑。


  她不微笑,牛懷古就感覺自己不智障了,鬆了口氣。


  顧輕舟道:“這次,差不多。”


  牛懷古道:“褚如展還要再審,他很狡猾。司長官,他為什麽不找個人代替他自己去買凶,非要親自出麵呢?”


  顧輕舟道:“哪有那麽多可以信任的人?褚如展一貧如洗,靠給人做家教賺錢,他估計連可靠的親人朋友也沒有。


  隨便找個人,替自己買凶,難道不擔心那人承受不住自首嗎?到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簣?還不如親自出馬。”


  “對對,謹慎要緊,有的人隻敢相信自己。”牛懷古道。


  接下來的三天,警察們對褚如展進行輪番審問。


  這人窮,沒底氣和警察硬抗,到了第四天,當警察一邊審問一邊辱罵他時,他終於崩潰了。


  “嶠兒愛的人是我,我們不是奸|情,是愛情!”他大聲道。


  這句話,就奠定了本案。


  褚如展所有的隱瞞,都一瀉千裏。


  後麵審問時,他差不多就是有什麽說什麽。


  顧輕舟沒有回家,連夜旁聽。


  “.……不是我給她做英文老師才認識的,是我們先認識了。我們在書局就認識了,我給她講詩,講文章,那時候就很熟了。”褚如展道。


  胡嶠兒和裴誡的婚姻,一直都不幸福。


  裴誡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在南京時就到處勾搭,胡嶠兒早已對他死心了。


  當初和裴誡結婚,也不過是家族的聯盟,她哥哥是南京軍部的,和裴家算是門當戶對。


  裴誡說很愛她,這讓胡嶠兒費解。


  他一邊禁錮著她,不許她和任何的男人接觸,一邊自己又到處勾搭。


  什麽歌女、舞女甚至名媛,他都能勾搭上,偏偏對著胡嶠兒,又是一番深情。


  他的深情還不假,經常買東西討好胡嶠兒,也算是很用心的。


  胡嶠兒一開始,也有過幻想。後來就明白,哪怕他再好,不夠專一的愛情,她也不想要了。


  裴誡對胡嶠兒,更多的是霸占欲,以及吹噓。


  胡嶠兒的漂亮,是他朋友圈子裏出名的,裴誡最愛吹噓自己的老婆,美麗,聰穎,懂事又聽話。


  胡嶠兒就明白,他愛她,就像愛自己的一塊名表。


  這名表他很珍貴,小心翼翼的嗬護,戴出去可以顯擺,很有麵子。但是,他絕不會隻買這一塊表。


  胡嶠兒是人,她不想做表。


  她一直很苦悶,直到到了新加坡,偶遇了褚如展。


  這人貧窮,不會到處勾搭,也沒錢去勾搭,但是對她很好,很浪漫。


  這樣的浪漫,符合胡嶠兒的審美,她淪入了愛河裏,一發不可收拾。


  她對裴誡也越來越冷淡。


  而裴誡,那時候正在勾搭孫瑾,對胡嶠兒的看護也鬆懈了些,胡嶠兒借助學英文,每周都能見自己的情郎兩次。


  直到有一天,胡嶠兒受夠了。


  她哥哥讓她打聽司行霈的下落,她被司瓊枝威脅時,她感覺自己不管是在娘家還是在婆家,都隻是工具。


  於是她約了褚如展私奔。


  那天,她剛剛受到了司瓊枝的威脅,情緒是最崩潰的時候,她也最不理性,約了褚如展。


  “我到的時候,看到了裴誡的汽車。裴誡竟然比我先到,他和她爭吵,她在哭。我不敢走進,怕給她惹麻煩。


  沒想到,裴誡突然拿出了匕首,一連捅了她四刀。我當時嚇壞了,手裏又沒有武器,隻得躲在旁邊,不敢出去。”褚如展道。


  褚如展說到這裏,幹瘦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痛苦。


  他的眼淚綿延不絕,不停的流淌。


  他不過是那麽一瞬間的怯懦,裴誡就把胡嶠兒給殺死了。


  裴誡殺了人,匆匆忙忙上車,離開了那條街。


  他走遠時,褚如展去看胡嶠兒,她已經斷氣了。


  褚如展在那個瞬間,想到了很多事。


  “我害怕報警。一旦報警,裴家會遮掩,會把這件事暗地裏處理掉。嶠兒的父兄不在新加坡,她連正義都得不到。”褚如展道。


  他的眼淚,還是不能停住。


  於是他離開了。


  他任由胡嶠兒躺在那裏,等路過的人看到她,他隻是偷偷給報社打了電話。


  報紙上先見了胡嶠兒的遺體,裴家再也壓不住了,胡嶠兒的其他親人,應該會給她一個公道。


  可褚如展不甘心。


  他把自己母親留給他的兩件玉器賣了,那是他的傳家寶。


  拿到了一大筆錢,他明明可以下半輩子無憂,等待著胡嶠兒的父兄替她討回公道,但是他害怕。


  害怕裴誡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要親自給胡嶠兒一個公道:讓裴誡給她償命。


  於是,褚如展穿了件破舊的衣裳,一直跟著裴誡。


  他原本就消瘦,再把臉上抹黑,穿上乞丐的衣裳,簡直就像是乞丐。


  他跟蹤了裴誡好幾天,終於得到他的行蹤。


  “我知道他回家的路線,在他上船之前,偷了他的錢包,他的護照就在裏麵。然後他沿著原路返回,正好就在那個殺手的路線上。”褚如展道。


  說罷,他告訴了警察,他把裴誡的護照和錢包藏在哪裏。


  警察去搜,果然搜到了他賣玉器的憑證,也收到了裴誡的護照和錢包,以及褚如展跟蹤他的種種路線。


  “除此之外,我還有當天晚上嶠兒的手帕,全沾染了血。她放在胸前的,被刺破了。”褚如展道。


  警察也拿到了手帕。


  破洞正好就是凶器刺穿的,也沾滿了血,證明褚如展當晚就在現場。


  到了此處,這個案子就很清楚了。


  胡嶠兒約了情郎私奔,被裴誡半夜回來堵住。裴誡和她爭執時,她肯定是口不擇言的承認了,所以裴誡大怒之下殺了她。


  而她的情郎,就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決定要讓裴誡血債血償。結案之後,司瓊枝有點糊塗,她問顧輕舟:“等一下,大嫂!是誰拍了我和裴誠路過那邊的照片?裴誠的襯衫怎麽弄到了血跡?還有,孫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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