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間諜

  司行霈蹙眉。


  他和顧輕舟在一起的日子不多,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很珍惜。


  突然坐了這麽個東西,司行霈內心煩躁得想要殺人。


  “.……你是從小就叫阿瀟,還是後來改的名字?”顧輕舟和歌女聊了起來。


  “一直是叫阿肖。”歌女道。


  她一邊說話,一邊偷偷觀察司行霈。


  她早已留意到了司行霈,因為他很好看,而且麵生。


  司行霈大笑的時候,她更是看到了;等到她登台時,她留意到司行霈和他的妻子一直在看她。


  阿肖就坐過來了。


  顧輕舟問東問西的,讓阿肖一句空閑也沒有,根本沒辦法和司行霈說話。


  眼珠子微轉,阿肖想讓顧輕舟離開一會兒。


  她隨意撩撥頭發,手肘卻往旁邊一拐,將顧輕舟的一杯葡萄酒打翻,血色酒汙頓時就染透了顧輕舟的旗袍。


  紅葡萄酒很難洗,顧輕舟這件旗袍差不多就毀了。


  顧輕舟很喜歡這個顏色。


  她臉色微微變了。


  阿肖準備裝腔作勢,說句對不起,然後等顧輕舟去洗手間整理衣裳時,單獨和司行霈聊幾句。


  她相信,任何男人都會被她吸引的,隻是有的膽小,不敢當著妻子的麵拋媚眼罷了。


  不成想,顧輕舟突然撲過來,似乎是想要推開她。


  緊接著,歌女聽到了砰的一聲響,似驚雷在耳邊炸開,她那條觸碰到酒杯的胳膊肘,血如泉湧。


  胳膊上中了一槍,子彈整齊開了個口子,疼痛感鋪天蓋地。


  “開槍了!”


  “殺人了!”


  整個舞廳裏都亂了,大家紛紛四下逃竄。


  一場開心的約會,最後變成了鬧劇。


  顧輕舟和司行霈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了。


  當顧輕舟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時,司行霈利落開了槍。


  顧輕舟撲過去,隻是讓他的第二槍對著天花板打空了,第一槍他還是開了出去的。


  “一點小事,你為什麽要動刀動槍?”顧輕舟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快要被司行霈氣死了。


  女人之間的小心機,顧輕舟能應對自如,她是不會讓那個歌女好過的。


  顧輕舟隻是想知道,那歌女是色迷心竅,還是受人指使。


  不成想,司行霈卻激動了。


  他開了槍,事情就對他們不利了。


  “你的旗袍,比她的命重要。”司行霈不顧妻子的盛怒,將她抱起來,“而且,她刻意忽略你,想要勾搭我。任何人不把你放在眼裏,都該死。”


  該死,是個語氣詞,用來宣泄情緒,並不是真的要殺人。


  可這個普通的詞,到了司行霈這裏,就變成了活生生的、血淋淋的詞了。


  顧輕舟氣得又捶了他一下:“你是土匪嗎?你這樣做,旁人會說三道四的。”


  “不會,旁人會羨慕你。”


  “羨慕我有個神經病的丈夫嗎?”顧輕舟怒極。


  司行霈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同時也罵她:“伶牙俐齒的小東西!”


  他把顧輕舟丟到了床上。


  顧輕舟落入柔軟的枕席間,找不到著力點,很快就丟盔棄甲。


  情緒上的憤怒,有很多發泄方式,在床上賣力也是一種,故而顧輕舟用力咬住了他的肩頭,恨不能咬下他一塊肉。


  司行霈則是酣暢淋漓,似乎不在乎她緊咬牙關,反而問她:“牙齒不酸嗎?”


  顧輕舟徹底沒脾氣了。


  她換了個語氣,柔婉和司行霈講道理:“你這樣做真的不好。”


  “我的世界裏,沒有對或者錯,隻有輕舟。”司行霈道。


  顧輕舟軟了。


  她真的變成了一個惡人,完全沒有道德和主見的惡人。


  司行霈這樣欺淩歌女,顧輕舟應該是很鄙視的,可她竟生出了幾分欣慰,她一定是瘋了。


  自從遇到了司行霈,她就不太正常,他將她培養成了像他一樣的變態。


  洗了澡躺下,顧輕舟很長時間都不說話了。


  司行霈也沉默了片刻。


  屋子裏安靜極了。


  他突然親吻了下顧輕舟的額頭,道:“我今天不是衝動。”


  顧輕舟正在考慮如何善後,含混應了聲,沒往心裏去。


  司行霈卻繼續開口了:“從前你遇到了麻煩,都是你自己解決。輕舟,你比我理智,你做事滴水不漏,我偶然想起來就會不甘。


  我是你的丈夫,我應該維護你。從前沒有辦法,那時候你不容許我大張旗鼓。今天,我就沒忍了。”


  從前,她不是他的妻。


  大庭廣眾下,他如果敢這樣為她出頭,她一定會更加痛苦,流言蜚語也會毀了她。


  如今卻不同了。


  顧輕舟微微一愣。


  她聽懂了,趴在他身上,輕輕吻了他的唇。


  “司行霈。”她喃喃低語。


  “嗯?”


  “謝謝你。”顧輕舟道,聲音很輕,帶著一點邪惡的小滿足。


  司行霈摟緊了她,小聲湊在她耳邊問:“還生氣嗎?”


  “生氣也不耽誤我感動。”顧輕舟道。


  司行霈哈哈笑起來。


  翌日早起,他就去了趟警備廳,把這件事處理了下。


  舞廳的老板是英國人,對此表示很憤怒,要讓司行霈坐牢。


  司行霈查到,那名歌女名叫阿肖,並不是阿瀟。她喜歡招攬貴客,並非清角,很多人做過她的入幕之賓。


  她有點眼力,見司行霈帶了槍,自然也以為可以籠絡住他,讓他成為自己的裙下之臣。


  這也是英國老板的陰謀。


  任何涉足這家舞廳的權貴,都沒有逃過阿肖的勾引,九成九是成功的,隻是他們彼此不知道罷了。


  司行霈把此事,告訴了葉督軍。


  葉督軍派人去查,查到這老板有一架自己的電台,還跟俄國那邊的間諜有關係。


  老板自己不幹淨,是個英國間諜,見言語恐嚇沒有嚇到葉督軍,轉身就帶著他的機密文件逃了。


  舞廳被封了。


  那個舞女,被北平一位權貴保下,離開了太原府。


  葉督軍對司行霈道:“如果不是上次司太太才幫過我們,我真要啐你一臉!好好的去喝酒,你也能鬧出官司?”


  他像個老大哥,教訓司行霈絲毫不手軟。


  司行霈從小不愛聽司督軍嘮叨,卻能聽葉督軍幾句。


  他對自己真心佩服的人,還是很敬重的。


  “就是替輕舟出頭,那女的毀了輕舟一身好旗袍。”司行霈道。


  同時,司行霈又道,“我運氣不錯,替你拔出了一個間諜。”


  “英國人無心經營中原,那個間諜根本沒價值,你若是真有能耐,替我找出幾個日本間諜,我才會感謝你。”葉督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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