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
朱明繡見到一眾人的時候嚇了一跳,狠狠瞪了莫玉琛一眼,莫玉琛裝著未看見,領著眾人去了裏麵。去的路上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說破這個美麗的誤會,然而朱明月額頭的傷遮掩了一切。“月亮姐姐。”陳紅線跟安白露已然哭了出來,“你怎麽受傷了?”朱明月在心裏表示濃烈的憂傷。陳紅線跟安白露都跟孩子一樣,她這樣的人,實在是難以回應孩子的真誠。倒是安穀雨,掃了掃一旁極力淡化存在感的莫玉琛,偏偏毀了她的算計。今天這麽多人來寧園,她這個地方再也藏不住了。故意忽視那兩位紅著眼睛的孩子,跟莫玉琛心照不宣的打了個眼神後暗暗捏了把腰。莫玉琛被這個眼神一激靈也知道自己辦了蠢事,哄著陳紅線,陳紅線又哄著安白露,安白露可憐巴巴的不停在在朱明月與安穀雨之間不停的張望。朱明月不忍看便也扭了頭看安穀雨,安穀雨無奈的對妹妹點了點頭,“跟紅線姐姐去洗個臉吃點東西,哥哥幫姐姐抓壞人好不好?”說完又對朱明月眨了眨眼,朱明月無法隻能硬著頭騙孩子,“白露要乖乖哦,哥哥很厲害的,一會幫姐姐打壞人呢。”安白露頗為慎重的點了點頭,說了句“哥哥加油”這才跟著陳紅線離開。陳紅線一步三回頭的看朱明月,那個紗布看著真是礙眼呢。眼珠一轉一腳踩在莫玉琛腳上,“你能查出來嗎?”“當然能。”莫玉琛嘴上如此說心裏卻有些不確定,朱明月身邊有莊簡,很多事情她都不要自己插手。上次收購的事情,雖然局勢對朱明月有利,他依舊被罰了的,那段時間薪水全無。也幸好薑蘅上路子,迅速的補了自己。不過說起薑蘅,他貌似很久沒見到他了,自從他被打了之後,就像一陣風消失了。還有今天這情況,有莊簡在竟然能讓老板受傷,實在是太奇怪了。老板沒叫自己查,那他究竟查不查呢?“趕緊去查。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姑奶奶眼前動手。”“姑奶奶?你說的是你自己嗎?”莫玉琛在腦海裏再次搜索確認,道上人稱姑奶奶的可不是眼前這貨。“你還是陪白露回去念經吧。”“好啊,念經去。”陳紅線咬牙勸自己淡定,熊孩子插諢打科她認了,可要在莫玉琛麵前低頭,哼,還真是小看了她。“不管是誰,我非要整的他叫我聲姑奶奶。”敢動她陳紅線的朋友,簡直膽子上了天。她陳家雖不涉黑,可黑怕什麽?官不行就軍來,她不信整不了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莫玉琛眉目一跳,自覺的結束了話題。這個姑奶奶,他也惹不起。一回頭看到二人還站在客廳裏,老板果然不喜歡他,都不叫人家坐的。倒不是朱明月不想讓他坐下來。她這屋子雖然空,坐的地方還是有的。她目送安白露的背影遠去。蒙娜麗莎去了,她似乎沒有能力去跟善良的人到角落,陳紅線不行,安白露更加不行。她摸著自己的心口問了無數次,為什麽害怕。心懷不軌的人怎麽能心軟呢。一心軟,雖不至於落個你死我活,但結局太殘忍。她隻能步步為營。她不敢去看真摯的眼睛,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拿她們做文章。她一個人自然不怕的,到底是不忍心看到她們受到牽連。昨晚的車禍,莊簡不論他在裏麵扮演了什麽角色,依舊是因她而牽連。像她這樣的人,還是一個人比較好。安穀雨也是沉默,眼前的朱明月臉上一片晦暗。明明就站在眼前,他卻覺得很遠。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從第一次見她就有這種感覺,今天尤為突出。他抗拒這種距離,不是因為不可接觸,人總是有好奇心,他之前一直在克製自己的好奇,時至今日,因為有所求,自以為樹立起的壁壘已然出現了裂痕。他今年已經三十八歲,經過很多事情,唯獨愛情他不敢觸碰。因為父母的經曆他不相信愛情,感情易變,褪去美好的袈裟將會是人性的醜陋,他不願意變成那樣。此刻,他清楚的感覺了危險,他知道這份好奇將會迅速的變質成為情不自禁的追隨,而那個他將無法控製。然而明明知道,腳卻生了根,他告訴自己,還要還她鑰匙呢,還要借助她幫忙呢。這些都不是借口,可心裏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是還有朱明錦嗎?跟她周旋了這麽多年,始終被她玩轉股掌之間,不恨嗎?自然是恨的。從她引著白露見到朱明禮開始就恨的,這麽多年後恨似乎淡了,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這並不是他高潔,像個聖人般原諒了朱明錦。他自己其實已經尋找多年,時間漫漫長,始終沒有結果。看著那樣的白露,那無結果的追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感覺到疲憊與孤獨。他覺得自己如同漂浮在海島上,四處都是水,沒有希望,等著海水慢慢將孤島淹沒,他帶著遺憾離開。每一次的疲憊又因為白露不得不收起來,他雖然內心孤獨,然而他不是一個人,白露需要他。這幾年白露有了明禮的照顧,已經比之前開朗許久,即便他不在,明禮也能將她照顧的很好。他又覺得自己自私。白露跟明禮就是段孽緣,他不敢去深究明禮內心深處的想法。所以來南錫的這幾年,他跟明禮的關係,也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麽深。他可是集中精力,盯著朱明錦。很可恨,朱明錦辦事滴水不漏到他不止一次的覺得她在欺騙自己。於是,這才有了他跟她有了三個約定。這個約定已經有了三年,朱明錦遲遲未動。女人心海底針,他已經不願意去猜測朱明錦那裏是否有她尋找的答案,他不急,可以慢慢等。上天對他還算公平,總算等到來她的克星。他感謝朱明月,這又是個他站在這裏的借口。安白露偷偷拿著蛋糕偷偷跑回來,一臉疑惑的問身後已經追過來的陳紅線。“姐姐,哥哥和姐姐怎麽站著呢?”陳紅線裝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很肯定的回答了安白露的問題,“大人的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姐姐,你也長大了啊。你知道嗎?”“我還不夠大。”“那怎樣才算大呢。”“跟你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是長大了啊。”“哦。那我什麽時候能回答這個問題呢。”……屋裏的安穀雨似乎聽到白露的聲音,隱隱約約並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