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花
隨意的突然離開,憑空冒出的的新客服部經理莫玉琛,這都未能讓朱明繡表現出一絲不滿,她站在窗外對作畫的朱明月隻說了兩句話。太爺爺讓你回去吃團圓飯。怕隨意分了薑蘅的心?她走的很幹脆,反正她那怪異的堂姐從頭到尾都沒有抬眼看自己一下,手裏的筆也沒頓過一下。隨著報道的大肆渲染,她真的再也找不到記憶力的二姐姐。朱家似乎連生孩子都在搶奪一般,小一輩的孩子年齡都靠的很近。二姐比她大一歲半。從她有記憶以來便知道有一位姐姐常年住在山上。過了幾年她回來了,小小年紀的二姐不苟言笑,獨來獨往。她的成績一般,分數永遠在61至65之間,漂亮的大姐已經學會了冷嘲熱諷,年幼的自己也不願跟她一起玩。太丟人了。她覺得三哥也覺得丟臉的,他們在母親肚子裏便分營養,出了肚子又不親近,就連當年那樁醜聞,三哥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二姐一眼。直到去年她一位朋友有意送高三的弟弟去國外讀書,托她請三哥指點迷津,三哥似笑非笑的將朋友弟弟的成績單甩出來時說,“你家這個孩子太聰明,分數控製的精準,永遠的60分。”朋友當時大呼難怪,“我弟弟原來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年初家裏剛露出一點消息,成績明顯下降。”“三哥,當年二姐……”看到那些分數,一串串的60分,她忽然就想了二姐,其實從她離開之後她便不曾記得過她,如同大多數人一樣。她在朱家的日子就少,何況在朱家真的低調的根本沒有人記得。“不知道。”這是朱明禮的回答。從小他便知道有一位雙胞胎的姐姐,但母親極度不喜,隻要有人提及便大發雷霆。他知道姐姐住在太奶奶的院子裏,有一天趁著母親不在家偷偷的去看她。院子裏一個穿著白色練功服的小姑娘正頭頂著碗蹲馬步,一張臉蹦的緊緊的。他看了又看,覺得好奇怪,大姐說太奶奶可疼姐姐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她,跟小公主一樣。他當時就心生不平,為什麽她可以呢?他卻從小被母親逼著讀書寫字。但眼下好像又不是他想的樣子。坐著一旁石凳上的玉奶奶撿著豆子,籮筐旁放的是一根烏黑的鞭子。“丫頭,你要是再晃腿,可要小心老婆子的鞭子了。”竟然還要被打?他又探了頭看她,不小心磕了一下。隨著他跌倒,是一陣瓷碎的聲音。他趁玉奶奶還沒有發現的時候趕緊躲了起來。“丫頭,這就怪不得我了。”他聽到玉奶奶似乎幸災樂禍的說著話,聽到了鞭子的聲音。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黑色的鞭子在空中舞動,落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長長的鞭尾落在地上,甚是清冽的響。他莫名的難過,回去之後等到母親回來,便求著母親將姐姐接回來。母親好一會才仔細問為什麽?待他說完以後母親忽然哈大笑,說是報應。他覺得母親好恐怖,撲在李媽媽懷裏發抖。母親一陣長笑後卻關了自己一天經閉,當他饑腸轆轆再見母親時,母親告訴自己,“明禮,你記住,她不是你的姐姐,你沒有姐姐。”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弄明白,母親為什麽那麽恨她,恨的從不相認。“朱教授,你也看八卦呢?”同辦公室的宋老師打完水路過他的辦公桌,“你還別說,這個朱明月還挺有本事的。王支書說這個女的不簡單。”王支書當時原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不矜不伐不卑不亢,除了人有點冷,是個人物。王支書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笑著離開。那一拍含義頗多。學校裏知道他身份的少之又少,但王支書是一個,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找的王支書。然而這件事並不是出於他的意願,而是安穀雨的指示。聽說朱氏今年的捐助減了不少。知道你姐姐回來嗎?她剛剛拍了一份畫,五千萬,對你們來說應該說一筆不小的收入了。“她哪裏來的錢?”他當時便脫口而出,問出了太多人的疑問。安穀雨也是好奇。拍賣會後他又見過老爺子一次,他說你這個重孫女可是大手筆呢。老爺子但笑不語。倒是於管家一旁笑嗬,安先生可要多提點我們家小小姐,這年頭誰的錢不是辛苦錢,可不是她那麽花的。他聞弦知意,這筆錢肯定不是來自於老爺子,朱氏更不可能,再有朱明錦曾說過,她當年走的時候真的是一清二白,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你太奶奶有沒有給她留下什麽?”朱明禮搖頭,當年太奶奶去世之後,她的母親可是高興了很久,說她什麽也沒得到。五千萬對於普通中產階級已經算是一大天文數字。朱明月離開十年,竟然能夠如此財力,背後一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些秘密,他第一意識便是他們的母親不可能如往年的平靜了。幸虧,她現在正陪著大姨在國外度假。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然後又埋頭他的資料。安穀雨看著手機上的“不歸”二字,沉默許久終於歎了口氣,“明天早上再來接過。”“是,安先生。”司機快步下來為他打開車門。已經到了初秋,微微有一些涼意,他套著一件薄開衫,站在了通往靜水的小道上。巨眼望去,都是蘆葦,葉子還是綠色,已經有了白色的葦花。隨著陣陣的風吹過,似乎揚起小小的飛絮。“安先生來了啊。”遠處停船的朱來根一眼便看到了安穀雨,帶著喜氣對他揮著手,“快來快來,我送你過去。”“來根叔,今天要勞煩你多等一會了。”他望了望,左手白楊右手蘆葦,大約三米寬的水泥路,大約五百米的路程沒有任何車輛。“安先生又跟我客氣了。”朱來根索性將船係好在樁上,扯了條長凳在岸邊坐下,“安先生不嫌棄來這邊坐著等吧。”安穀雨又望了一眼走了過去,朱來根笑嗬又抽出腰間的煙鬥,也在長凳上做了下來。安穀雨看著他將油紙包打開,撚出些許的煙絲放在煙鬥上填好,火柴一劃,吧嗒吧嗒的抽起來。“安先生也來一口?”朱來根雖然這麽說,煙鬥並沒有遞過來,將煙絲撥開又填了新的煙絲。“謝謝,不抽。”他擺手,目光落在對岸安靜額徽派建築群,那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島上是朱家的老宅,那個經曆了百年歲月的朱家大院。“你們年輕人可抽不慣的。”朱來根又吧嗒一口,蒼老的笑臉,眼睛卻是炯炯有神,“該來的都來了,安先生這是在等誰啊?”剛剛他站立的地方,離這岸邊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一輛出租戛然而止,車門推開,隔著車他看到了一個身影徐徐而立,而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她來了。”朱來根隻看到一陣風起,眼前飛過白花,跟前的安穀雨笑的滿身風華。“安先生,你女朋友啊?漂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