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阮緊皺著眉頭,一臉戾氣的看向來人。倒是沒有關注到自己此刻所在的處境。
此刻的她就在那花瓣的中央,頭發淩亂而又出奇柔順的搭在她的肩上,有小小的水珠不時的滑落下來,皮膚白湛,玲瓏巧媚,像是一幅畫。
旁觀者這麽看,而她自己本人卻思索著無關這風月的事情。
那信中早早地將關鍵的事提及表明了意思,而此刻的她已經離江南那麽遠,蕭攬絕現在在這裏出現,這究竟是為了什麽?一想到這裏,慕清阮的目光有看向眼神飄忽的蕭攬絕。
蕭攬絕此刻隻是心思錯亂,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便急忙從懷裏拿出一個藥瓶,輕輕的放置於地下,隨後漲紅了臉轉過了身去。
“這藥,很好,治療疤痕。”他的聲音聽似很別扭的樣子。
隻是餘留樂幾個字音,蕭攬絕便消失在了慕清阮的視線所及範圍之內。慕清阮晃了晃身子,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水裏,這倒是有些尷尬了。
思及蕭攬絕方才的舉動,慕清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卻微微的紅了起來。不過,現在再來害羞也怕是遲了,慕清阮直接拿起衣裳就披在了身上,視線觸及地下的藥瓶時,猶豫了半刻,最終還是將藥瓶拿起,扔到了不遠處敞開的包袱之中。
“小姐,你收拾好了嘛?”隔著門板,鈴音在門外詢問著,慕清阮淡淡的應了一聲,鈴音便進來忙著幫她收拾。
等到鈴音忙活了一陣收拾到包袱的時候,鈴音看著那個從未見過的藥瓶,奇怪的咦了一聲。
“小姐,這個瓶子是……”
“就是一個藥瓶,治療疤痕的。”慕清阮輕輕的掃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但是鈴音卻是不依,非讓慕清阮將這藥抹了,也不問這藥的來處。
“小姐,你轉過去,這藥,該用的時候是必須要用的!”
無奈鈴音的強硬態度,不過,她這倒是少有,慕清阮也便隨著她,藥膏塗抹在身上有略帶一絲絲的涼意,再加上鈴音的緩慢動作,慕清阮倒也沒有覺得不適,塗抹過後那些地方微微發熱,怕是藥開始起作用。
“好了,你也去歇著,別一直忙著。”慕清阮撫上了鈴音正欲脫離的手,慢慢地拍了拍,鈴音也不推辭,簡單的弄了一下便離開了。
慕清阮走到窗前,看著那輪明月,卻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蕭攬絕急匆匆的回到暫住的住所時,展招倒是訝異了一番。
“主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難不成是被清婉郡主打了?”展招訝異於蕭攬絕紅的有些不正常的臉蛋,一時間有些太過於驚訝。
“別胡說!”隻見蕭攬絕一個狠狠的眼神掃過來,展招立馬住了嘴。
“好吧,”展招嘟囔著,“我不說便是了。”
蕭攬絕將礙事的展昭從屋子裏攆走,透過鏡台,倒是也覺著自己不正常起來,看著看著,便笑了。
不過三四日,慕清阮便從江南趕回了廉王府,一進府,就聽五皇子曾前來尋過她,不過慕清阮此刻已然是顧及不上,隻是等眾人都散去,一個人就在屋子裏沉思。
這米鋪裏,有叛徒!
慕清阮倒是慶幸自己先將張遠給拉攏過來,那個叛徒也隻是看準張遠的頑固正直,一心一意的想要趁蕭攬絕不在的期間將這地方全部曝光於眾人麵前,慶幸的是張遠早就在慕清阮的示意下知道了此事,硬是以收集全部證據一網打破的理由將那人牽製住。
慕清阮查了一下,一般底層的人是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能說出這麽多細節的人那必定是能剛好接觸到高層,卻又不是高層的人。
從張遠給的那人偷偷給他的證據來看,那人隻是懷疑,並未曾拿出什麽實際的證據,有一些所謂的證據還是子虛烏有的。
看來,隻能等那人自己主動現出身來了。
“李達,你娘親的病怎麽樣了?”米鋪裏,一個中年黑黝男子正欲收拾離開卻被米鋪的管家叫住。
“我借了點銀子,我娘的病情總算緩下來了。”那個男子像是心虛也不知怎麽的,垂下了腦袋。
“那好,你快回去照顧你娘吧!”管家不疑有他,便爽快的放他走了。
“誒,好。”李達如釋負重一般,很快的就消失了。
看著李達漸行漸遠的背影,管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自己向來是覺著李達最勤懇,怎會料到自己竟然會養了一頭會反咬主人的餓狼!
李達沒有媳婦,隻有一個老母,前些日子,他的娘好像得了重病,李達那幾日是急的火上眉頭,可是過幾日他有事一副輕鬆自在,無煩無憂的狀態,看見他時甚至會莫名的低下頭去。再仔細想想,按照李達的這種身份,又有哪個會借這麽些銀子給他,怕是不義之財吧。
看樣子,自己沒有將全部的事情交予他是正確的,看起來是個好苗子,實際上隻是知道一點東西就這麽急不可耐了?
這事兒得告訴主子,主子不在,便先讓小姐處理。
管家思索著,還是放心不下,便偷偷地親自混進廉王府,隻為了見慕清阮一麵。
“爹,你怎麽來了!”
隻見那說話的女子正是鈴音!
“我找小姐有急事!”隻見那莫管家匆匆的將身上的東西除去,“你幫我去引薦一下小姐。”
鈴音微微思忖,便應了下來,她將莫管家安置在自己的房間裏,隨後便進屋去找慕清阮。
“小姐。”鈴音垂眸,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慕清阮隻是在外室翻看一些書籍,卻見鈴音這幅樣子進來,怕是有什麽話說,卻是不敢的。
“你有什麽話,你說便是,哪裏有什麽不敢的。”
“小姐,”鈴音像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米鋪的莫管家有急事來找你。”
米鋪?慕清阮聽見她這麽說,一下全明白了。
原來鈴音是那頭的人,她原來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麽,慕清阮心中還是被驚到了一下,原來自己一直在別人的監控之下,竟然未曾察覺。
慕清阮臉上神色不明,隻是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鈴音張了張嘴,像是想解釋什麽,可是礙於此刻情況緊急,便隻能先行退下,不一會兒,莫管家被鈴音帶領著進了來。
“小姐!”管家一進來,慕清阮見他的神色,便知道是事情有下落了。
“怎麽樣了?”
“全都查出來了,是米鋪裏的一個夥計叫李達,他家中有一個老母,怕是為了那老母治病,收了錢。”
“把他的所有信息寫下來給我。”慕清阮一個眼神示意,鈴音便將紙筆取來,莫管家在上麵寫完,等墨跡稍微幹透,便交予了慕清阮。
“鈴音,你將莫管家小心的送出去。”
“是。”慕清阮看了一眼鈴音,並未多做表態,便仔細的看著手中的紙條。
這倒是好辦,慕清阮垂了垂眼簾,此刻雖然天氣沒有過年那麽寒冷,也不用穿那狐裘,但是還是稍微有些餘寒,讓人生冷,還好鈴音體貼的布置了這些。
不管鈴音是為了什麽,這些日子裏她對自己的照顧卻也是真的,慕清阮心裏清楚。
過了半晌,鈴音匆匆的回了來,一回來,便啪的一下跪在了門前的木雕欄檻根上,慕清阮見了卻是一驚。
“你這是做什麽?”
“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瞞著您。”
原來是為了這一件事,慕清阮心知肚明,隻是平淡的看著她,說道。
“說吧,不過,站起來說。”
鈴音得令,也知道慕清阮不喜歡那種頑固的樣子,便起了身。
“莫管家是我爹,我是他在街邊撿來的,我爹待我很好,就像親爹一樣。”
鈴音頓了頓,繼續說道,“小姐也不要多想,我並不是被派來監視小姐的,我是九皇子派來照顧小姐的,九皇子怕你在這兒不習慣,便叫我過來照顧你。”
“照顧我?”聽到這句話,慕清阮稍稍有一絲動容。
“是的小姐,”鈴音頓了頓,“而且我一直都是將小姐當做親姐妹看待,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小姐的事情來。”
“我知道,放心吧。”
慕清阮耳朵裏聽著,心裏卻是思考了許多。
若是身邊有個幫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更何況,鈴音跟了她這麽長時間,該熟悉的都熟悉了,也不怕其他的事情。
雖然一開始時,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確感覺到,很意外。
罷了,監視也好,照顧也好,畢竟她算是外來人,別人小心一點,也算是正常的。
思及至此,慕清阮終究開口問道,“識字麽?”
“會一點。”
“那,會武麽?”
鈴音搖了搖頭,慕清阮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你先下去吧,我要將李達的事先處理掉。”
“好的小姐,”鈴音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擔憂的問道,“小姐,這次,你要親自去辦嗎?”
“對,”像是看出了鈴音的思慮,慕清阮一臉微笑的看著她,“你也該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像我們這行的人,沒有心,怕是什麽也不怕了。”
“小姐,你才沒有!”鈴音脫口而出,而後又覺得自己失態,隻是後來小聲的說著。
“小姐,你與其他人不一樣,永遠也不一樣!”
“不一樣嗎?”慕清阮喃喃自語道,後來卻是嘲諷的一笑,這笑的卻是笑的自己了。
“我本來就無心,還談何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