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名正言順
天剛亮時,一輛華貴的馬車在落月雅居的門口停了下來。.
一名身穿青衫的師爺打開了車門簾子,聽著內裏的動靜,耐心的等待著,直到王驚夢等人都用過了早飯,他才讓這客棧的夥計代為通報。
“我是鍾家的管事。”
這名青衫師爺站在王驚夢的麵前後,異常恭謹的說道:“我們鍾家當然不如公孫家、呂家、李家和南宮家,但在長陵也是可數的望族,我們鍾家老爺是吏司之首,深得聖上信任。當然我說這些,並非是炫耀,而是怕先生您生出輕視,我來拜見先生,是受了我家老爺之命,我家三公子天賦還算不錯,隻是天性頑劣,無論是修我鍾家的功法還是送入各宗門學習,都是定不得心,我家老爺每斥之,他便怪責於所教之人不夠出色,所以我家老爺想請先生您教他練劍。”
“鍾家是權重門閥,既然看重你家三公子,所拜宗門和所請劍師當然也不凡。”王驚夢看著這名師爺,問道:“隻是一場比劍,就覺得我比那些名師出色?”
“當然不僅這一場比劍。”
這名青衫師爺有些歉然的一笑,道:“恰我們鍾家有客人也住在這落月雅居,他也認得莫螢,先生您連天一閣的莫螢都能徹底折服,那教導我家三公子自然綽綽有餘。.”
聽著他這樣說話,正在看著一本有關長陵風物的冊子的嫣心蘭卻是微微抬頭。
對於這名青衫師爺的說法,她自然是不全信的。
長陵這些權貴門閥有著無數陰暗的手段,所謂恰好住在這裏的客人,說不定便是這鍾家刻意安排。
“鍾家按我所知,鍾家先祖源於陽山郡,劍符合一的手段天下獨步,那你們鍾家這三公子,應該也學了劍符的手段?”王驚夢想了想,卻是問道。
這名青衫師爺麵色沒有絲毫變化,平靜頷首道:“學了,隻是不精,尚且上不得台麵,若是真與人對敵,唯恐被同境的修行者都一劍殺了。”
王驚夢接著問道:“那除了你們鍾家的劍經之外,他還拜入過哪些宗門?”
青衫師爺道:“九淵閣,徽山劍派,心間宗,他都呆過一兩年,橫山劍院、白鹿書院,他也呆過數月。”
王驚夢道:“這些都不是小宗門,我若是讓你們三公子和我學劍,這些宗門想必也生怕本門劍法外泄,應該會有不少麻煩。.”
青衫師爺看了王驚夢一眼,道:“我和我家老爺倒是都覺得,您不像是怕這種麻煩的人。”
“說的也是。”
王驚夢微微一笑,道:“那便如此。”
“先生倒是不問報酬?”青衫師爺微微一怔,道:“先生您如此幹脆答應,便已出乎我意料,現在卻絲毫也不甘心報酬,您沒有要我鍾家幫忙的地方?”
“我想做的是什麽,你們自然明白。”王驚夢看著青衫師爺,道:“你們將鍾家三公子送到我這裏,我也明白你們心意,所以教導他,我也會盡我所能。”
“先生不止天賦驚人,而且是真的聰慧。”青衫師爺肅然的認真一拜,道:“願先生師仇順利得報,先生您說的對,像尊師這種人物,死在秦境,真是所有秦人之恥。”
“下一個是誰?”
鍾家這名青衫師爺離開之後,王驚夢轉身,看著身後屋簷下走出的林煮酒問道。
“三分劍堂的俞秀春。”
林煮酒的手中也有一本小冊子,冊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你的目的並非急著證明你比長陵所有的劍師強,不像那些急於開山立宗的修行者,所以不需要找比邱穀雨強許多的修行者,俞秀春的真元修為和邱穀雨相差不多,三分劍堂其實算是禦造劍院,裏麵有許多輔助煉劍的劍殿,所以長陵許多世家弟子初學劍時,都會利用三分劍堂的一些地方修行,現在長陵許多出名的劍師,幼時都是俞秀春的學生,你若是勝了老師,這些學生自然坐不住,你接下來或許不需要主動去挑戰,就會有很多人來挑戰你。”
頓了頓之後,林煮酒看著王驚夢,接著說道:“在我看來,若無必要,始終不要越境而戰否則一下站得太高,很多人便自慚形穢,便不敢和你比劍了。”
“好。”
王驚夢很幹脆的點了點頭,“就按你所言。”
“對於這鍾家你怎麽看?”嫣心蘭麵容平和,但是卻壓低了聲音,對著林煮酒道:“論消息靈通,公孫家、呂家、李家和南宮家這四大家都不可能屬於鍾家,但現在這四家未動,鍾家卻是急著示好,我總覺得有些問題。”
“我方才倒是也想過。”林煮酒也輕聲道:“鍾家鍾愚現在是掌管滿朝官員升遷的司首,按我所知,他在此時長陵算是保守派,贏武和成皎之間,他是支持贏武登基,而在其餘幾家之中,公孫家似乎是不置可否,但呂家和李家,似乎都是支持成皎登基,所以在我看來,看似鍾家示好,但不妨看成是贏武在對我們示好,鍾家這三公子,鍾靜煜據說連煜字都是現今皇帝賜的名,之前曾是贏武的伴讀。”
嫣心蘭眉頭微挑,“那便不言而喻了。”
王驚夢對於長陵的權勢之爭並無了解,他聽著林煮酒和嫣心蘭的對話,想了想,道:“那贏武和成皎兩人的皇位之爭,誰更名正言順?”
“若論名正言順,當然是贏武更加名正言順。”林煮酒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支持成皎上位的力量遠超贏武,但此時皇帝卻硬生生拖著病軀,就是不讓成皎上位,哪怕是在皇帝心中,也是更喜歡贏武,隻是生怕大變,想要幫贏武拖些時間。”
“那若是一定要站位,我便站贏武這一邊。”
王驚夢根本不猶豫,說道:“我來報仇,占的便是名正言順,要想成功,便需要名正言順,需要長陵人都認同。”
聽著王驚夢這句話,林煮酒也不吃驚,隻是將冊子收入衣袖,笑了笑,道:“你劍比我厲害,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