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雙方見麵
“喂，嗯，你們一起出去吃午飯了啊。”
項泰對著電話說道：“行，自己多注意一些，吃好飯是準備逛街了嗎？OK，沁姐你幫忙多擔當下，可以的話讓他們父女兩個有些單獨相處的空間好好聊一聊。嗯，我在等著我小姨媽下班呢，吃個飯就回來，下午先去公司逛一圈再去接劉叔，沒問題，飯店我定好了，淮海路那邊吃螃蟹唄，嗯，好的好的。”
掛斷了電話了以後，項泰看到小姨媽走出寫字樓了，就開到了正門的位置，接了她上車。
“小姨媽到哪吃飯？”
“不在市中心浪費錢了。”小姨媽上來係好了安全帶了之後，就說道：“回家裏吃吧，假都請了，下午正好陪陪女兒。”
“沒問題。”
午飯是在小姨媽家裏吃的，見自己母親今天那麽早回來，小老妹顯然特別的高興。吃過飯了以後，項泰就說要先去公司一次然後告辭了。
單位裏就李子卿和孫昕瑜兩個人在，而且隔壁也開始動工了，李子卿跑過去客串監工了。孫昕瑜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倒是顯得有些無聊。
“今天是有什麽事情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孫昕瑜疑惑的朝著項泰問道：“這蘇總也不在，小梨子也有點心不在焉的啊。”
“她們家裏來人了，在做招待呢。”
項泰隨口解釋了一句，特別詳細的事情就沒必要說了，他也沒大嘴巴大到把別人的家事都往外麵說。
“哦，原來這樣，項泰，這個邀請你看看。”
孫昕瑜把打印出來的A4紙遞了過來，道：“雜誌社的邀請，找你做個采訪。”
“哈？”項泰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邀請，詢問道：“這算是什麽采訪啊？”
“其實是和古董圈沒關係的，但別人知道你和何姿的關係，也知道一些你的事跡，聯係在一起覺得很有意思所以想采訪一下你。我覺得可以接受。”孫昕瑜說道：“你把你白手起家的事情和外麵一說，這樣好歹人家也不會說何姿傍富二代嘛，最關鍵的是，對你豎立個人形象挺有用的。”
如果隻是采訪，文字版倒是無所謂的。畢竟現在他們都自己都買軟文，有人想主動來采訪當然不好拒絕來了。他點了點頭，說道：“行，不過這兩天沒空，最好能約在下周吧，對了，昕瑜姐，上次你說的那個……”
他和孫昕瑜交流了一下工作上麵的事情，交流完了以後，又急匆匆的出門了，本來今天他就約了兩個客戶，想看看有沒有合適交易的東西——畢竟前幾天比較忙，事情都拖拉到現在了。再不處理別人就要懷疑他的誠意了。還是早點弄好安心一點吧。
忙乎了一下午之後，連公司都沒回，就急忙忙的開車去接劉叔了。
“劉叔今兒打扮的很神氣嘛。”項泰對劉叔的印象一直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形象，要是在家裏的話那就更加不拘小節了，隨便找件軍綠色的大衣套著身上都有。今天看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裝，倒是眼前一亮。
“十年前評先進領獎的時候我前期特意給我買的。”劉叔上車了以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要不為了給你撐場子，我可舍不得拿出來穿。”
劉叔的真實年齡是五十多歲，但因為頭發發白的原因，粗略的看他的話甚至會覺得他有六七十歲了。現在這麽一打扮，倒是比平時感覺憑空小了幾歲。
“辛苦您了。”項泰笑嗬嗬的說道：“今兒這事啊，沒您的話我可真的兜不住。”
劉叔奇怪的看了眼項泰，說道：“你最近說話怎麽有帝都腔啊，被誰帶偏了啊。”
帝都腔不一定是特定的賜予，很多時候都會是一種語音語調上的感覺，比如輕重音之類的。
項泰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一點，平時說話都沒往這些方麵想，但劉叔這麽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口音好像的確歪了不少。經常什麽“您呐”“今兒個”“自個兒”中間加了很多無意義的詞。
啊，肯定怪蘇沁吧，天天一起上班聽她嘀咕，口音都被帶偏了。怎麽北麵的人影響力這麽大的啊……
“別介……不對，沒什麽沒什麽。”項泰無奈的說道：“我自己注意自己注意。”
“我還以為你真要成為帝都人的女婿了呢，口音都先給改了啊。”
“沒這回事。”
項泰再三狡辯了之後，然後才說道：“晚上可能要麻煩劉叔你了。”
“沒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不過你先別報多少希望，僅僅是觀察是看不出多少東西的。”劉叔搖著頭道：“這情況我也不可能再三問診，到時候引起敵意給你惹了平白無故的麻煩就不好了，不過……”
“你這還真的是多災多難啊，一個好了又冒出來一個。”劉叔感慨著說道：“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怎麽什麽人都能被你注意到。”
“孕婦效應。”
項泰笑著說道：“其實就是關注點不同罷了。”
孕婦效應是指，當自己懷孕了以後，總是能發現人群中的孕婦，從而產生了孕婦怎麽這麽多的錯覺。類比的話就是你買了一款鞋子，然後發現怎麽這雙鞋子撞的那麽厲害，買了一輛車，發現和自己同款的車那麽多。放項泰身上的話，那就是曾經得過精神類的疾病，所以對這類人特別關注而已。
倒不是說他身邊都是腦子有問題的，這可沒有。
“今晚隻是演戲？”劉叔再次確認。
“嗯，隻是演一演，安撫一下對方的母親吧。”
“你這‘隻是演一演’要是說出來，估計安撫完母親還得安撫人家女兒了吧？小年輕哦。”
項泰訕笑了兩聲，隻好說道：“先一件一件解決吧，我也不可能拉一起全部都A掉啊，我又沒什麽AOE攻擊方式。”
“聽不懂。”
劉叔對著鏡子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然後說道：“記住，有同理心是好事情，但你可別太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自己都多久沒來我這做測試了，嗯？”
“忙，其他都挺好的挺好的。”他趕緊說道：“忙起來了以後就沒空做這些了，我成就都不怎麽做了，您就安心吧。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自己有數就行。”
……
接完劉叔後去接自己的小姨媽，順帶讓兩個人認識一下。小姨媽其實是見過劉叔的，以前項泰來醫院的時候都是她陪著的，所以有點印象。兩個人認識了一下後，對了一下口供，也算是通了一個氣，方便晚上一起應對何家人的問答。
為了處於禮貌，項泰帶著自己的“親屬”提前入座了，然後把菜都點好了。
“點那麽好的菜，都算得上收紅包了吧？最近別出現在醫院啊，省得別人說我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劉叔開著玩笑說道：“省一點吧，誰賺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我錢的確是大風刮來的。
雖然說是吃螃蟹，但一點都不便宜，像這種大飯店一直二點五兩的大閘蟹都要兩三百，點肥美點的更貴，基本就一人一個螃蟹，五百塊的人均就抬上去了。還不算其他各色菜肴。
項泰點好菜了以後，說道：“總之今天如果對方談結婚方麵的事情，我們先應付著，談條件的話……也別什麽都答應，大家斟酌一下再定？”
“我來談吧。”小姨媽主動說道：“說話的事情我擅長，項泰你負責圓場，劉醫生您多關注下病人吧。”
“行，那我就小酒喝喝，吃吃螃蟹，看看病吧。”項泰特意給劉叔點了一些黃酒，也算是請他吃頓好的了。畢竟讓別人來幫忙，好吃好喝的總歸要準備全。
何姿已經和父母在路上了，快到了，下午的時候蘇沁帶著他們一家出去逛了一下街，根據蘇沁轉述，那就是氣氛還不錯，沒什麽問題，不過，具體怎麽樣還得看晚上劉叔給的評估。
希望一切順利吧。
他們落席15分鍾後，何姿一家三口終於來了。一見麵，小姨媽和劉叔就立馬站起身歡迎，項泰也掛上笑臉，介紹道：“阿姨，叔叔，這是我小姨媽，這是我大舅。這兩位是何姿的父母。”
“您好您好。”
大人們在那裏互相打著招呼，項泰抽空看了眼何姿，發現何姿的狀況還行，就朝著她笑了下，何姿對著劉叔和小姨媽說道：“辛苦舅舅和小姨媽今天跑一次了。”然後就很自覺的拉開項泰邊上的椅子，緊貼著他坐了下來。
“我爸那邊的親戚都在崇明島，過來挺不方便的。”等所有人入座後，項泰才解釋道：“小姨媽和舅舅倒是就住在市裏，今天他們也正好有空，所以和二位見見。”
“還麻煩你們了，為了小孩子的事情特意跑一趟，我們也是折騰了，不過，兩個孩子都那麽久了，還是想見上一麵比較安心點。”
張嫻靜主動開口道謝，何國鋒也在旁邊符合，說要和劉叔好好喝兩杯。
氣氛還不錯，比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多了。不僅張嫻靜收起了一些，連何國鋒在外人麵前也表現的挺活躍的。不過……項泰仔細的觀察著何國鋒，雖然嘴上在笑，但眼睛裏一點笑意都沒有，耷拉著眼皮子，對這一切隻是客套。
“下午逛的怎麽樣？”他們在互相交談，項泰就小聲朝著何姿問了一句。何姿豎起手擋在嘴邊，湊到項泰的耳朵旁才說道：“還可以，心情都還好的，就是沒機會和我爸好好談一下。”
“沒事，會有機會的。”項泰同樣和何姿耳語了一句，然後劉叔就清咳了一聲，批評道：“人家爸媽在邊上看著呢，項泰你有什麽話不好當著麵說啊。”
“抱歉抱歉，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項泰趕緊賠禮道歉，倒是張嫻靜替他開脫道：“有悄悄話正常，說明感情好呀。”
“感情的事情先放一邊。”小姨媽主動帶過了這方麵的話題，道：“項泰，叫下服務員，人到了就上菜吧，不能讓客人餓著了。”
劉叔每天都和很多不同年齡層次的人打交道，口才肯定是不會差的。而小姨媽又是靠嘴巴吃飯的人，帶節奏的能力也是點滿的。這一次他們兩個都有了默契，雖然是演戲，那也得把主動權搶在自己這一邊嘛。
何姿把手機拿給項泰看，項泰發現她在手機上寫道：我媽今天有些過於亢奮了，反倒是我爸顯得非常萎靡不振。
項泰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才笑著說道：“叔叔阿姨大閘蟹要拆蟹嗎？我和服務員說一聲。”
“還是拆一下吧，自己弄總是弄不來，這些還是你們南方人會吃。”張嫻靜笑著回應了一句。
兩個男人一起喝酒，兩個女人一起聊天，倒是看著挺和諧的。沒有任何的爭吵，比很多親家初次見麵都和諧多了，隻是在吃了一會後，張嫻靜就忍不住了，主動地說道：
“說起來，項泰和我們家何姿在一起也挺久了吧？”她對著兩個長輩說道：“我們家何姿好看就不說了，性格也是很溫柔的。”
“是，接觸過，挺好的。”劉叔回了一句，然後張嫻靜就趁機說道：“都已經見過了啊，我們也對小項挺滿意的。說實話雖然兩個孩子還年輕，但我想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說好比較好，這樣她們在一起我們也能安心點。是這個意思吧？”
“年輕人的事情嘛，我們不是特別了解。”小姨媽把話接了過來，道：“畢竟她們兩個自己在一起的時間，可比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了。”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談那麽快了。不過這種反應很正常，大家都是學生，憑什麽就你說見家長就見家長，你說談婚論嫁就談婚論嫁？
知道歸知道，兩方家長見麵這個意義太不一樣了。
小姨媽雖然知道今晚要演戲，但也不會任由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她說話考慮事情再怎麽樣也是要從項泰的角度去思考的啊。
這話一說倒是讓張嫻靜沒話接了，好不容易想要談點實際的，結果就這麽被岔開了，所幸何國鋒立馬出來打圓場，大家繼續喝喝酒聊聊其他的事情。
劉叔雖然明麵上在喝酒，但私底下眼神一直都在打量著張嫻靜，不過為了不讓何國鋒感到不滿，所以一直觀察的很小心。他了解過一些中醫，也自學過心理學，也會從人的麵相上看出一些問題來。首先他明顯就感覺到對方的身子骨非常虛。
很容易生病，很容易累，可能動一會就有些累了。剛一進來坐下的時候他就發現對方喘氣的頻率和力度加大了不少，現在太漸漸平穩。
而且還容易出虛汗，現在在空調間裏，對方額頭上已經出了一點汗水了。
精神上問題先不去談，身體上問題還是不小的。好好調理自然沒問題，但再這麽下去很容易就一下子垮掉的。
問題是，還不僅僅是這位當媽的，那位當爸的也好不到哪裏去。
中年男人失意和中年男人抑鬱的區別他非常的清楚，雖然何國鋒是在笑，但他幾乎斷定對方患有抑鬱症了，笑容隻是一種責任和尊嚴逼迫出來的保護手段，隻要他稍微低下頭，就能發現他嘴角的笑容會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然後再抬起頭才重新努力的掛起笑。
這兩個人都好瘦，眼窩都有些陷進去了，如果不是特意打扮穿的精神點，稍微邋遢點，劉醫生都會懷疑他們是不是吸了不該吸的東西了。
情況一點都不樂觀啊。
何國鋒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沒了魂一樣不知道在幹嘛，而張嫻靜不說話的時候嘴皮子卻一直都在動著，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嘀咕著什麽一樣，眼珠子經常會轉到沒人的地方還露出戒備的神色，頗有些神經質。這一對夫妻……狀況絕對比自己想象中更差一點。
“我也就不繞圈子了。”張嫻靜在聊了一會後，忽然臉色沉下來了一些，道：“項泰我們家裏，何姿自己都很滿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早點把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定下來。”
小姨媽剛剛想開口，劉叔卻插口說道：“我們也很滿意何姿，不過，就是覺得稍微早了一點，是有些想等他們兩個大學畢業後再談這事情的。也請見諒，畢竟雖然成年了，在我們眼裏也都還是孩子，沒想那麽後麵的事情。”
小姨媽察覺到了什麽，不再開始拖拉，而是轉移策略道：“項泰這孩子命有些苦，爸媽都走的早，這成家了，肯定是把自己嶽父嶽母當親父母禮待的。所以，我們顧慮也不比你們養女兒的少啊。”
如果不是自己父母都有些問題的話，這個話題可能是何姿心中最想要的話題了。隻是，現在根本不是思考兒女情長的時候。
“我們的確對何姿也很滿意了，這姑娘又有禮數，對項泰也好。”小姨媽主動說道：“能有這樣子的媳婦也是項家的夫妻，我姐姐和姐夫知道了肯定也會開心。隻是我不太明白張姐您的意思，這是想直接先訂婚嗎？”
“不訂婚，兩個孩子住在一起像什麽樣子啊，是吧。”張嫻靜直接就說道：“我是想商量一個說法的，如果都沒有意見，這一年裏就找個良辰吉日先訂婚了，至於結婚，這個也不用太急，看他們兩個小青年自己的念頭。”
這就訂婚了啊。今天的張嫻靜比昨天還要直接的多。項泰在心裏默默的思考道：對方這麽急著說要訂婚，目的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呢？
如果是圖謀彩禮，這也不太對，因為訂婚給的是禮金，準確的說不能算是彩禮。訂婚禮金和彩禮之間差別還是挺大的，大金額的彩禮那肯定是結婚當天提上門迎親時給的，訂婚禮金更多的是討個好吉利，8888啊，或者幾萬這種，不會出現什麽天價金額的。
這點錢說實話，何姿也能賺得到，根本不需要通過這種賣女兒的方式來獲得啊。項泰現在非常不理解，為什麽張嫻靜急著做這些事情。
何國鋒再急，也是說希望兩個人畢業後領證。沒這麽急的啊。
小姨媽也有點詫異，雖然知道今天可能會談這種事情，但真的就這麽突兀急切的談到了，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這姑娘才十九歲，如果不是知道這丫頭自己也挺能賺錢的，她真的會覺得對方就是想賣女兒賺錢了。
“媽，這個有點太早了。”何姿主動開口緩解了下沉默的氣氛，倒是張嫻靜沒好氣的懟道：“等你男朋友都沒了看你到時候還覺不覺得早。”
一下子何姿又啞口無言了。
“訂婚這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小姨媽開口說道：“我個人就算同意，也隻是代表我自己的看法，這件事情雖說是希望項泰自己做主的，但他爺爺奶奶肯定也需要把把關的不是嗎？這樣吧。”
小姨媽看了眼項泰後，說道：“我們先商量個意向，看看您這邊對訂婚有什麽要求，我們也好一邊溝通一邊準備。”
“訂婚要點什麽是他們小年輕的自己的事情，何姿不想多花項泰的錢，我肯定也不會逼著她花。”張嫻靜說道：“我就一個要求，今早辦訂婚宴，兩邊親戚一起叫著吃一頓飯，熱鬧一下喜慶一下就行。”
這個理由讓除了何國鋒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都感到驚訝，繞了那麽久，這麽急著訂婚就是為了熱鬧和喜慶？和之前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當然彩禮什麽的肯定是要事先商量好的，不過那些東西要拿也得等到結婚再說吧。我們家自然不會是賣女兒的人家，嫁妝肯定也不會少的。你們怎麽看，要是合適的話就訂婚宴就擺魔都就行了，我們這邊的親戚會自己過來。能來多少人？”
話雖這麽說，但彩禮這種事情是婚姻避不開的一道坎兒，隻是張嫻靜的語氣，比起那些錢財來，更在意的是婚宴的事情。
項泰現在也感覺到一種微妙的怪異感，這麽看來張嫻靜又似乎一點毛病都沒有，連勢利這個缺點都變得少了許多，做這麽多事情隻是為了商討婚宴？到底是另有目的還是真的就那麽簡單？
“訂婚的話，直係親屬，我是說項泰父母的兄弟姐妹肯定都會來的。”小姨媽記得項泰事先的說法，先以安撫為主，更何況現在連錢都不談，她自然也就接著這個話題了。她盤算了一會後，道：“他爸那邊親戚要請的能湊兩桌，我們娘家這邊一桌，其實也就三桌。”
“三桌？有點少啊。”張嫻靜呢喃地說道：“你們兩個朋友能叫一點嗎，我怕人不夠。”
後麵一句話是對著項泰和何姿說的。
“訂婚的話應該不用太多人的吧？”項泰主動接口道：“畢竟，這種要紅包的事情，結婚喊一次就行了，訂婚再喊不太好吧？”
張嫻靜立馬搖頭，道：“那可不行，這可是衝喜啊。人少了可不行啊。”
衝喜？
衝什麽喜？家裏有什麽老人嗎？急著拿喜事來衝一衝。
項泰錯愕了一下，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就聽張嫻靜接著對著小姨媽和劉叔說道：“真的挺抱歉的，其實這兒事情我也蠻自私的，這肚子裏的孩子啊也挺危險的，他一直不肯出來，想著要是姐姐訂婚結婚，搞不好他就急了呱呱落地了呢。”
雖然在張嫻靜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母愛的光輝，看著非常的慈祥，但話語卻讓項泰和何姿一下子掉到了冰窟裏。果然，繞了半天，還是有問題啊。
小姨媽也有些詫異，她知道對方是有點毛病，但沒想到剛剛交流都那麽正常的一個人會突然提這種不存在的事情，一時之間也打了一個冷顫。
“原來弟妹肚子裏有孩子了啊。”劉叔忽然哦呦了一聲，趕緊說道：“那就不該來吃螃蟹的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呢，項泰你怎麽搞的，連何姿有弟弟妹妹了都不知道，吃螃蟹寒氣太重了，不好的。還好沒吃多少，項泰你還不讓服務員去倒杯薑茶過來啊。”
叫弟妹是因為剛剛他和何國鋒喝酒的時候以兄弟相稱了。
張嫻靜表情凝滯了一下，又立馬說道：“吃一點還不礙事，我也沒多貪嘴的，您也別罵小項。”
劉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張嫻靜，隨即又笑著說道：“是剛有嗎，幾個月啦？這得恭喜一下，你可千萬要當心好自己的身體。”
“謝謝舅舅關心啊。”張嫻靜感謝了一聲後，才說道：“五個月了，就是有點波折，這父女兩個不省心粗心大意的，何姿三年前舉辦活動的時候，差點就讓我流……”
“老婆。”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何國鋒突然提高音量打斷了自己妻子的話，然後笑著對其他人說道：“第一次見到二位，今天也是舔了麻煩了，我敬二位一杯吧。”
何國鋒是真的把這兩人當成自己女兒未來夫家的親戚看，他是很寶貝老婆，但同樣他也很寶貝自己的女兒，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妻子被對方察覺出來有什麽問題，然後讓自己的女兒的幸福受到了損害。
雖然何姿和他說，項泰的小姨媽很好說話的，和她也很熟悉，不必在意一些看法。但……人家不在意你家的情況，甚至鼓勵你支持你，那是因為你還沒進他們家的門。一旦知道了，這還有機會嗎？
三年前就差點流產，現在五個月……何國鋒不希望聽到自己老婆口中出現這些令人細思極恐的話語，所以趕緊打岔。
“客氣，我也敬您夫妻二人一杯。”
劉叔趕緊站起身，裝作什麽都沒發現一樣笑著跟兩人陪不是，他剛才下意識的想問下情況，好幫助判斷，但現在肯定得收了，再下去不行了。
然而，張嫻靜卻沒站起身，沒拿起杯子，隻是用著不爽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丈夫，說道：“怎麽，知道對不起我了？不想我當著別人的麵提你對我的傷害啊？想我給你留點麵子啊。”
她的臉色逐漸潮紅起來，連音調都變得尖銳起來。
“誒，老婆，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家說。”何國鋒立馬朝著其他人露出歉意的神色，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道：“好了好了，當年是我做錯了。我這也跟項泰的親戚承認錯誤，我啊，因為沒把她保護好，差點讓孩子夭折了，我深刻的認識錯誤，啊，別氣了別氣了，今天是來談何姿的事情的。”
他的語氣很輕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張嫻靜的背。
“何姿。”項泰輕聲喊了一下何姿，他知道何姿這時候肯定也害怕和緊張，隻是這是她的家人，如果她無法站起身去支撐自己的家人地話，那問題永遠無法解決。
何姿聽到項泰的話後，表情並不好看，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走過去安慰道：“我也跟你認錯，媽，先別難過，大家夥不是商量著給弟弟衝喜嗎？”
“你們兩個把我關掉精神病院裏去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張嫻靜冰冷的話語再次讓整個屋子裏陷入了沉默之中，她毫不留情麵地說道：“我當時肚子還有孩子啊，你們兩個居然這麽狠心，把我們母子兩個人送到精神病院裏去，我就要說出來，就是要讓小項的親戚給評評理了！”
話說到最後，她幾乎是用喊出來的。
她掙紮著推開了兩人，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們看她們兩個沒良心……”
呯——
“夠了！”
何國鋒忽然眼睛通紅的把杯子摔在了地上，等張嫻靜詫異的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才嘴皮子打顫，全身有些犯抖地說道：“對不起，我老婆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何姿你在這跟項泰的家裏人道個歉陪個禮吧。”
“你敢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