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排擠
雖然莫妮卡很想和自己的同學們交朋友，但她並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去做，才能交到朋友。
她會閃躲別人的視線，別人和她說話，她會因為緊張而聽不清楚到底別人說了什麽，別人約她出去玩，她從來不敢答應。她唯一敢活躍一點，像一個正常人的時候，就隻有不麵對麵時，通過手機和網絡交流。然而她有時候在網絡上和同學稍微交好了一點關係了以後，回到了學校裏，她還是沒法麵對這些在網絡上能夠相處的還算不錯的朋友。
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社交恐懼症的病曆卡掛在脖子上讓別人看，讓別人遷就自己。
真正患有一些心理疾病的人，除非逼不得已，她們很少會和別人談起，因為這是她們自卑的地方，這是她們害怕讓別人知道的地方。就像何姿患有抑鬱症，如果不是發病被蘇沁撞了一個正著，蘇沁認識她那麽久都不知道她居然還有這種病情。
莫妮卡也是如此，雖然瓦列裏婭在入學時已經和老師打過招呼了，但老師肯定會希望孩子融入群體之中，因此並不會和班級裏說明這事情，頂多和個別班委說一下，讓她們平時多照顧一下。
但其實，這種國際學校裏，本身就有不少的階級分類。
在國際學校裏上學的中國人，其實都是有權有錢家庭裏的孩子，地位不算最高，但肯定在中等偏向。按理來說，白種人應該會自帶“高貴”屬性，然而，俄羅斯這個地方的白種人，其實被其他白種人排擠的，更別提曆史上加過指甲的那些恩恩怨怨了，再加上莫妮卡的家庭本身就是一個普通家裏，瓦列裏婭也是為了學費也是操碎了不少心。
有差距並不奇怪，誰班級上沒幾個跑腿，但依舊很滋潤的角色呢?隻可惜，莫妮卡又是這麽一個性格，交不到朋友的同時，別人也不太想和她交朋友，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她就成了班級裏麵那最特殊最被孤立的一個。
學生時代是有純潔的友誼的，大家沒有利益關係而因為共同的愛好而走到一起，但誰會和莫妮卡能有共同的愛好呢？
“她們……平時是怎麽對你的？”
項泰隔著門，猶豫了很久了以後，還是開口問道：“能和我說說嗎？”
其實這麽問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讓對方回想起一些不開心的回憶，其實也是對她的折磨。但項泰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會使用暴力嗎？”
他咬著牙問了一句。
“不會……”莫妮卡的語氣越發低落了起來，坐在屋子裏的她，同樣背靠著門，抱著自己的膝蓋說道：“學校，有規定，很嚴格，罵人和打架都會有很嚴重的懲罰的。”
“真的沒有？”
莫妮卡搖了搖頭，過了很久後才反應過來，對方也看不到自己搖頭，就說道：“真的沒有。她們隻是……”
莫妮卡在學校裏的確沒有正麵受到過任何言語和手腳上的暴力，她們並不對莫妮卡真的動手動腳或者辱罵——現在網絡那麽發達，她們也不是傻子，傻嗬嗬的做點事情還發到網上讓警察來抓自己，你要說這些同學有什麽暴力傾向的話，那的確沒有，就像莫妮卡剛才所說的那樣，她們隻是在做一些她們自認為好玩的舉動罷了。
有時候莫妮卡去上洗手間，有一群人會走在她前麵的時候，故意堵在門口，也不看她，別人要上廁所吧，擠一擠就進去了，莫妮卡既不敢從人中間擠過去，也不敢開口讓她們過去，隻能在門口幹著急，最後隻能爬樓梯換地方上洗手間。
有時候莫妮卡一個人在學校裏麵吃中飯，她們會故意坐在莫妮卡的周圍，很大聲的說話，還不斷的問她問題，打擾她吃飯，莫妮卡隻能倉促的吃完一個人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待著。
在外人眼裏，她們那個五六個人的小團夥，仿佛很照顧莫妮卡一樣，什麽事情都想著帶莫妮卡一起玩。然而試試情況壓根想法， 那些人根本沒有想和莫妮卡做朋友，她們隻是覺得，看到這個姑娘全身瑟瑟發抖不敢說話的樣子特別好玩，經常故意堵堵她，圍住她。
而且，她們這種行為能算是校園暴力嗎？冷暴力都不算，她們是在陪莫妮卡啊。
她有和老師反應過來這個問題，但老師覺得，這些同學是想和她做朋友才會找她一起吃飯的，反而勸莫妮卡試著和她們交朋友。
因為帶頭的女孩子是國人，漸漸的，甚至還有一些莫妮卡歧視國人的傳聞出來，越發讓她孤僻——國人，尤其是一些有錢的國人會莫名其妙有一種自卑的心理，她們羨慕別人的國籍，羨慕別人的膚色，一旦感覺被歧視，就會報團去孤立別人。
明明莫妮卡的中文，是所有外籍孩子裏最為熟練的，對於一個不擅長和人交流的女孩子而言，一門外語學到這種程度，背後肯定是一個人在家裏對著電視電腦練習了無數遍——可偏偏，她就成了歧視別人的那一方。
種種種種行為加起來，莫妮卡在學校裏麵越發不好受，有些事情她不願意告訴自己的母親，因為她知道自己母親為了這事情，為了上學的事情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她害怕說出來了以後，母親會讓自己別去上學，但她心裏更明白，隻有自己好好的去上學了以後，母親才能真正意義上定下心來。
現在項泰問起來，她東一言，西一語，說話起來也沒有邏輯，慢慢的把學校裏麵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你不要告訴我媽。”莫妮卡小聲地說道：“說了以後，她會難過的。”
“啊，我明白。”
項泰聽完了以後，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憤怒，可能是理智告訴他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用暴力來解決暴力的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隻是，很多事情，做過是要付出代價的。校園裏的事情，項泰沒辦法插手那麽多，隻能安慰莫妮卡，但既然自己作死碰了紅線，那就別掛她不客氣了。
本來考慮到對方是個未成年人，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毀了別人的一輩子，但現在他覺得，早點改才好，送進去洗洗腦子，這種為了好玩而欺負人的家夥，誰知道以後會為了愉悅去做什麽呢？大部分連環殺人案，可都是愉悅犯做的啊。
“說出來了好受一點了嗎？”
“……”
莫妮卡沒有回應項泰的話，而項泰則繼續說道：“學校生活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卻不是人生中唯一的一部分，莫妮卡你也可以從其他的地方去交一些其他的朋友，當你有了朋友了以後，和朋友慢慢的接觸，就會發現，其實和人接觸並不是那麽可怕的事情。”
“還記得我的那個陪你一起打遊戲的朋友嗎？”項泰寬慰道：“她一直問我你的情況，想要和你見一次麵，因為她覺得你是一個可愛又有趣的姑娘，非常想和你做朋友，你願意嗎？”
在人際交往方麵，蘇沁是項泰見過最厲害的一個人，雖然在家裏很逗比，但隻要是認識蘇沁的人，沒有一個人會說她的壞話。一個女孩子，大方，不矯情，又矮，就連一些嫉妒心重的女生在了解她了以後都不會敵視她。
人家可是學生會幹部，你要說老大是能力特別強或者背景特別強的那一種，她這個副老大，可是真正的代表民意的。由此就可見她到底多會“做人”了。
就連項泰也很少會真的和蘇沁生氣，她的體形就是優勢，你會下意識得把對方當小孩子看，和小孩子計較什麽，氣不過的時候吧，把她拎起來丟一下又覺得氣消了。而且她也能把姿態放得很低，真要覺得惹別人生氣了，不像某些女孩子非得男生先開口哄，她絕對第一個買點吃的跑過來哄你。
所以項泰當時找蘇沁陪莫妮卡玩遊戲，不僅僅是找代練，而是真的希望莫妮卡認識這麽一個有趣的朋友。
逗逼會傳染的嘛，每天擼一遍蘇沁，遠離抑鬱遠離煩惱。
“她很好，但我不想見麵……”聽到門後麵的話後，項泰也沒有強求，對於莫妮卡來說見一個人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現在也才認識沒多久，到時候慢慢來吧。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
項泰站起身，揉了揉腿讓血液順暢一點，道：“我也該回去睡覺了，莫妮卡你也早點休息吧。”
“等等。”
啪嗒。
就當項泰要離開的時候，莫妮卡把房門打開了一點點，她從門縫中看著項泰，問道：“你是要去做些什麽嗎？”
她不覺得項泰是過來單純的聊聊天的。
“做些應該做的事情。晚安。”
“晚安。”
告別了莫妮卡了之後，項泰推門出來，結果又被站在門外麵的瓦列裏婭阿姨嚇了一大跳。
“阿姨嗷，你別總是在這裏好嘛，大半夜的很嚇人的啊。”
瓦列裏婭掐滅了香煙，出了一口氣，道：“謝謝你了。”
“不，我什麽都沒做啊。”項泰有些不解，為什麽要謝自己？
瓦列裏婭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麽，道：“路上當心。”
“嗯。”
哎，病人是辛苦的，但最辛苦的，永遠是願意一直無條件陪在病人身邊的人啊。
項泰看到瓦列裏婭金發中夾雜著的白發，突然有些難受，有多少人能無條件的陪在一個心裏有異常的人身邊？
尤其在不是親人的情況下。
很少吧，真的很少。如果遇到了……
夜風有點微涼，他把兜帽帶上，雙手插在口袋裏，披著月光，走著走著，原本挺直了的腰杆，情不自禁的駝了下來。
……
“最近你們在忙些什麽啊。”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周末，自從不在網點上班了以後，李子卿的周末除了偶爾有一些培訓以外，告別了平白無故的無償加班的生涯。她現在每周末，都恢複到了最開始的樣子，早上起床以後去菜市場買菜，然後在家裏開火，讓整天吃外賣的室友們也吃一點熱乎乎的新鮮菜。
蘇沁頂著一對黑眼圈坐在了餐桌邊上，自從那天晚上在酒店和何姿研究了一晚上了以後，她簡直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以前覺得那些動畫片特別沒意思，胸誇張到令人惡心的地步，但現在看看，還發現了不少好看的番劇，什麽X之聲X之色X級生X吻在上之類的，弄得她最近天天晚上都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麵看，身體都要被徹底掏空了。
她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打遊戲看劇，到了春天就不想起床啊。”
“春困不起床，夏炎不起床，秋乏不起床，冬寒不起床。”李子卿把菜端到了桌子邊上，說道：“一年四季你總有不起床的理由，你看人家何姿就從來不賴床。”
其實我也想賴床的啊。但自從加入肉改社了以後，每天早起出去運動跑步，這一到了時間點，我就自然醒腦子活躍了起來，想睡回籠覺都睡不成。
何姿把碗筷一起端了出來了以後，道：“沁姐你是不是還沒刷牙啊？”
蘇沁抓了抓頭發，飯菜做好了以後她才被叫起來，叫起來了就下意識的坐在了餐桌上，她跳下椅子，揮了揮手，道：“我先去刷個牙洗個臉，你們先吃吧。”
“以後誰娶了她真的會是跟養了一個女兒一樣。”李子卿笑著打趣了一句，坐了下來後，對著何姿說道：“先吃吧，你最近黑眼圈也有點重啊，比較忙嗎？”
“忙倒還好……”
雖然起得早，但不代表何姿最近睡得早，受蘇沁的影響，被她帶入了新世界了以後，她最近總是睡不好覺，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真的是難受。
何姿坐定後，拿起筷子，說道：“辛苦梨子姐了，大早起來就做飯。”
“我有什麽辛苦的，一周一兩次而已，你得多吃點啊。”李子卿對著何姿說道：“雖然知道你們為了上鏡要很瘦很瘦才好看，但身體是自己的，不多吃一點的話，再加上勞累，身體很容易虧空的。”
“梨子姐越來越像當媽的人了啦。”蘇沁從衛生間裏喊了一聲，而李子卿笑著沒說什麽，而是對何姿問道：“對了，項泰在家嗎？在家沒吃的話喊他一起來吃吧。”
“我發微信問問。”
何姿給項泰發了一條微信後，對方很快就回複，說不用了，在外麵了。
她有些疑惑中午項泰又跑哪去了，就問了一句“在哪呀，梨子姐燒了很多菜，你不來吃的話就浪費了。”
“小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