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楊誌成小呷了口燒刀子,眉頭就皺了起來,咂巴著嘴品了品,旋即又舒展開。鄭誌清的表情跟他是一模一樣的,他連抿了幾口酒,點著頭道,“這酒不錯,嚐得出來,支書大人跟釀那梅子酒一樣,同樣很是費了些心。”楊誌成笑道,“要是能窖藏段時日,這酒的味道不會比那梅子酒差……還是上次那句話,要是能再將原料提升一個或幾個檔次,那酒的味道就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了……真想不到小台兒村那旮旯犄角裏還有如此厲害的釀酒高手。”鄭誌清道,“嗬嗬,這酒要是好好地將包裝設計一番,再砸點錢到央視幾大頻道去,我估計酒界一匹黑馬就會橫空出世了,搞不好人民大會堂的酒都要換品牌呢。”兩人對這酒是讚歎有加。連平時不飲酒的女眷們都嚐出了這酒些許的醬香醇厚來。村支書劉富民釀的這酒的確不錯。土到掉渣要是生意不好,咱幹脆就把它整個私人餐廳算了,大怎麽樣?”老扁很是愜意地摸著滾圓的肚皮,直打著飽嗝。大白天說夢話的這廝,自然沒人鳥他。林芳芳拿眼剜他這吃貨,作出架勢又要使抓耳神功。“那啥,飯後百步走,活到一百歲都不老,咱出去走走。”老扁見勢不對,連忙起身道。不過他這才起身,一直站立邊上的餘淑媛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說巧不巧地攔住了他。餘淑媛欠了欠身道,“請問幾位老總,誰來埋單?”“啥?”老扁乍聽她這話,一個腳步不穩,差點跌回凳子上。“請問誰來埋單?”餘淑媛將一名服務員送到手的帳單遞向桌子上空。“你的意思,我們在自己的餐館裏吃飯,還需要買單?”老扁極是震驚地道,那表情像是聽到了全球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其他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隻有慕容容嘴角含笑。“李總非常抱歉,在土到掉渣誰都沒有特權。”餘淑媛淡定地道楊誌成詫異過後,微微笑道,“沒有特權,人人平等,這原則我讚成。”“嗯,不錯,是應該這樣搞,否則這土到掉渣還真成私人餐廳了呢。”林芳芳鄭誌清幾人也是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道。聽著林芳芳幾人的話,老扁不是一般的鬱悶啊,“可咱們在自家餐館裏吃飯買單,不是把錢從左邊口袋掏到右邊口袋嗎,何苦來著?”“就算從左邊口袋往右邊口袋也得掏,誰都沒有特權,這是土到掉渣的原則。”餘淑媛正義凜然道。老扁憤怒了,拍案而起:“把你們的老板叫過來!”餘淑媛被他強大的揚聲所懾,忙退後幾步。這時鄭誌清楊誌成很是默契騰地站起,林芳芳慕容容隨即也站了起來,四人叉著腰,氣勢洶洶地把老扁給包圍起來,慕容容擰眉擠眼裝作凶神惡煞地瞪著老扁道,“小子,怎麽,想吃霸王餐啊!”林芳芳亦狠道,“叫你從哪裏吃進去的,還從哪裏吐出來。”楊誌成也裝凶道,“小子,識相點,快把帳結了。”鄭誌清就揮了揮大拳頭,展露著結實的胳膊。“我說,幾位老總你們不會是商量好了的吧。”老扁剛剛本就是裝的,這下更是蔫了,苦著臉道。“商量什麽,這規矩我們還不知道呢,隻是覺得不錯,現在又看到有人要吃霸王餐,所以就配合著執行一下。”林芳芳嘿笑著用手刀凶狠地作了個下劈地手勢。“可這飯菜也不是我一個人吃的啊。”老扁冤道。“誰點菜誰買單!”林芳芳道。“誰吃得最多誰買單!”慕容容道。老扁服軟了,“好,好,我買單,不過這買單之前,得告訴我規矩是誰定的。”慕容容狡笑道,“還有誰,方董唄。還別說,這規矩定得還真不錯,看這開業才第一天,才第一單生意,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眾人都笑。“這死瑞子,他定這麽個規矩不會真是為了防我的吧。”老扁那個淚啊,從餘淑媛手裏接過帳單來一看,足足裏五千好幾百大洋呢,一看菜目,全是餐館裏最好最貴的菜,老扁那個汗啊,敢情這餘經理同誌對自己還真不賴啊,怕自己吃不飽,這大清早的把好菜全給自己整上了。很是不甘心在自家屋裏被宰的老扁吸了吸鼻翼,手往後麵一伸,“拿筆來。”“拿筆幹嗎?”餘淑媛明知故問道。“還能幹嗎,簽單啊!”老扁吐血道。“很抱歉李總,土到掉渣可以現金買單,可以刷卡結帳,但沒有簽單這一項付款方式。”餘淑媛道。“啥?單都不能簽,**,這鬼規矩肯定又是瑞子那家夥定的……靠,這家夥看來真是不想做那些公款吃喝的家夥的生意…完了,被他這一瞎搗騰,土到掉渣要完了。”老扁咬了著牙磨了會,很是不甘心地掏出了皮夾子,拿出了一張銀聯卡。餘淑媛很快刷完卡,將卡還有一份帳單加發票遞還給老扁。老扁拿著帳單一看,傻眨了半天眼,說道,“我說,這大開業的,這頭一單生意,咋連個折扣都沒有啊?”餘淑媛道,“不好意思李總,咱餐館飯菜俱是實實在在的飯菜,所以沒有折扣。”老扁苦笑一聲,“這不會又是瑞子定下的規矩吧。”楊誌成笑道,“猜對了。”老扁投訴道,“楊哥你說那小子定下這破規矩,不是把老顧客往屋外趕嗎?”楊誌成笑道,“關於這規矩,我琢磨過,也的確該如此,首先咱們都知道土到掉渣的原料是貨真價實的原料,其次這味道就更不用說了。而且本身我們的菜價位就定得挺實在,如果再打折扣的話,盈利方麵姑且不說,本身這行為就是咱餐館對自身飯菜的一種否定,難道不是嗎?謝笑論語、小貝親家兩位兄弟的打賞以後老九計劃寫大章,不知兄弟們是喜歡大章還是小章呢還有請求一下推薦票支持,比起同類,隻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了土到掉渣開業,做為大股東的方瑞一直到下午時,才獨自悠哉遊哉地騎著摩托車到市裏來。雖然還沒有來過土到掉渣,但好歹也是在市裏讀的高中不是,吃貨一條街這當年深受老扁追捧的街道,方瑞還是很熟悉的。方瑞記得他們說過,土到掉渣的位置比較偏僻,於是方瑞並沒有從繁華熱鬧的正街口進去,而是就近從相對僻靜的另一端進去的。這吃貨街有數百米之長,匯集著各色地方風味小吃,還有中國各大菜係的酒樓餐館。方瑞進入街道後,騎著摩托一路觀察著沿街的景致,晃晃往前行,忽然方瑞一腳刹住了摩托,他的目光透過一條胡同,落在後麵的一片荒地之。方瑞把摩托車停到一邊,下車落鎖後,穿過胡同來這這荒地。這塊荒地在吃貨街後方約兩百米,它的麵積在五分左右,荒地堆著幾處破紅磚爛瓦礫,還長滿了亂七八糟的各種雜草而荒地往縱深去的景象,其與繁華的吃貨街、與市中心相比,顯得很是落魄。那是一些兩層三層的民房,還有一排一排的平房,甚至木板房、棚戶房,看來這裏正是往好聽了說是個城中村,往難聽了說是個難民窟的地方了。站在這處荒地,方瑞靜靜地思索了會兒,然後往這個叫玉景村的所謂城中村裏四處走了走…在玉景村,城市不像城市,村莊不像村莊的,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而且有些髒亂,同時也有好些塊方瑞剛剛看到的荒地,而且有的地還種了三三兩兩的幾撮小菜,不過那菜的長相跟小台兒村地裏的菜是萬萬不能比的。方瑞走了一遭出來後,若有所思地斜坐在了摩托,琢磨了會兒事情,正要騎摩托向前繼續尋找土到掉渣時,突見前麵不遠一個拐角的地方圍著一大圈人,那圈人似正在對街邊的什麽東西指指點點的。咦,莫非發生了神馬事情?有些好奇的方瑞索性車也不騎了,徒步走了過去。離人群尚有那麽些距離,各種各樣不屑的議論聲音就傳過來了。“嘿,這家店蠻有意思哦,叫土得掉渣呢。”一個留著撮小胡子的大肚子中年男子指了指街道邊的一家店鋪道。“瞅它近段時間一直在遮遮掩掩地搗騰著,我還以為咱們吃貨又會
多出家超五星級的豪華酒樓呢……哈哈,瞅它那裝修,那色調,那招牌,那裏麵的布置,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個國家級的文物保護景點呢……”另一名將軍肚胖子滿是譏諷地說道。“我看它不應該叫土得掉渣,而應該叫土不垃圾,這比店老板真t不知從哪個原始部落裏來的……草,這土不垃圾往咱們這邊一弄,咱們立馬都沾它的光,品味升至少三個檔次。”小胡子中年男人吐了口濃痰,極其不屑與揶揄地道。“你們看它那招牌的背景底色,哈哈,居然是雞屎灰,這比老板的口味還真不是一般的重啊……還有它那標致,一個圓圈裏麵一個土字,真不愧為土不垃圾啊。”另一名亦是大腹便便的男子鄙薄道。“你們這些人什麽眼光哦,這標致難道你們不認識嗎?”一名濃濃厚妝、穿著即緊身又很暴露的肥胖老徐娘翻了個白眼道。“咋啦,難不成這土標致還是什麽國際著名品牌?”一群胖男人聞她言,惑道。“暈,還沒看出來呢…我說你們啊,平時少吃點,看那豬肚子把下麵那小眼都要給遮起來了,還怎麽幹事嗎。”老徐娘扭了扭腰肢,頓時贅肉白花花的一陣亂晃。小胡子胖男人忽地一拍光禿禿的腦門,恍悟道,“別說,還真是個國際著名品牌哦,還全世界前十強都排得號的呢”小胡子說著話鋒卻是一轉,嘲笑道,“而且,這土不垃圾跟人家相比,更有氣魄,更為雄壯哦,瞅它挺起來的那一截……哼哼,也不知它挺不挺得住哦。”“瞧你這死樣,你挺得過人家嗎?”老徐娘媚眼亂拋,含嬌帶嗔地對小胡子道。“嘿,清姐姐你別激我哦,小心老子一發飆,當街就證明給你看了。”小胡子很是猥瑣地道,那兩道帶著勾勾的目光少不了要往老徐娘那又白又幽深的溝溝裏麵鑽一鑽,逗留個片刻。“好啊,隻要你能像人家老土那樣、把你那小眼火炮給挺起來,老娘不要你動手,自己就扒了。”老徐娘挑逗更是挑釁地道。其它人聞言立時起哄,一時之間挺啊脫啊扒啊之聲滿街亂飛。小胡子哪敢真的當街挺起來啊,訕訕地笑了兩聲,對老徐娘道,“有本事去我的國色添香裏說這話,看爺我不把你給轟天了。”老徐娘環臂抱胸,把那下垂的兩砣往托了托,讓那溝溝顯得更深、雪白的一片露出更多,她鄙夷的目光瞥了眼小胡子,掠過肥腸油肚下那處,嗤道,“就你這慫樣,老娘就算給你轟你又轟得動嗎……還人家老土是怎麽挺的。”小胡子被老徐娘大膽地挑釁而沒敢接招,鬱悶著呢,帶著發泄輕蔑地道,“你說這天生痿哥相的土不垃圾,它挺?它挺個jb毛老子在對麵看它半天了,除了蒼蠅外鳥都沒見飛進來一你們看,裏麵的服務員正在數頭發呢……老子敢打賭,不出一個月,它就得打包關門,哪裏來滾回哪裏去!”“哈哈,這店老板也真是個絕品,開業居然屁都不整一個出來放放,我估計他的腦子不是被驢給踢了,就是被它那兩扇破城門給夾了,又或者是被灌了什麽,以為隻要把它那破門一開,客人就會像蒼蠅一樣地往裏麵飛,銀子就像水一樣地往裏麵流呢。”將軍肚胖子大笑道。“,這店老板還真不愧是我的嘔像啊!”小胡子伸出粗短的大拇指,然後再倒過來。方瑞聽著這些人的冷嘲熱,看著他們猥瑣得瑟的嘴臉,不由得淡淡笑了笑,嗬嗬,過段時,你們就知道哭字怎麽寫了。方瑞靜了靜心緒,將這些人的噪音過濾,神情淡淡地退後幾步,揚頭往土到掉渣的招牌看去。土得掉渣共有四個鋪麵,但置於兩扇大門的招牌隻有那兩扇大門的寬度,高度也隻有一米多,很質樸很淡雅的一塊招牌。那招牌是木質的,底色是跟土一樣的灰色,招牌的正規中矩的四個正楷字,土到掉渣。然後招牌右角是圓土商標,左下角則是一個破折號,後麵再是簡短的一句話——給鄉土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