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她媽忙道，“秀花妹子，你是真心給我愛煙紅紹個好的，隻可惜那丫頭不識抬舉……放心吧，沒人會怨你，而且我全家都很感激你呢。”她奶奶嬸嬸又是說一大堆的好話。的確，在鄉村相親這事情當中，女孩躲在屋裏避而不見，是非常不禮貌的。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但發生得極少。很簡單的，不管女孩你中意不中意，你最少得出來亮一次相。至於亮完相之後，你躲進屋也好，去莫斯科逛街也罷，那是你的事情。她家長輩又說了一大堆的好話歉意的話，劉秀花也客套著，看了下時間不早了，對方瑞道，“小瑞咱們先回去吧。”方瑞起身，禮貌地掏出煙來再敬一圈，微笑著對羅煙紅幾位至親長輩道，“爺爺奶奶，伯伯伯母，叔叔嬸嬸，那我們先走了啊……”小夥子一表人才不說，又如此懂事沉穩，羅煙紅她媽是丈母娘看女婿般地越看越喜歡，可自家那不開眼的丫頭不知哪個筋搭錯了，竟然躲在房裏麵不出來，白白錯過這天賜良緣，真是氣死老娘也！“那個，小方你等等。”她媽猶豫了一下，終還是道。“伯母你有什麽吩咐？”方瑞客氣地道。“吩咐不敢當，伯母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再坐一會兒，我再去勸勸我家那丫頭？”她媽的話很誠懇。“這……”方瑞看向劉秀花。劉秀花摸出手機來，再次看了下時間道，“十二點差不了幾分鍾了，巧娥嫂子，還是下回有機會再來坐吧。”時間都快到吃午飯的點了，這個時候不好留人啊，羅煙紅她媽有些左右為難，向她爸投去詢問的目光，她爸正跟小方聊著，沒收到她的求助房號。她媽就扯了扯她嬸的衣襟，她嬸看著她媽。她媽就使了個眼神，她嬸就會意地點了點頭。“那個小方啊，時候不早了，要不吃完中飯再走吧。”她嬸麵容和善地發出了邀請，這話由她來說合適，要是讓羅煙紅她媽來說，怕是不好拉下這個臉。“啥？”方瑞正跟她爸扯著，乍聽她嬸這話，一時以為聽錯了。他這忽然地一問，弄得她嬸也有些窘了，微微紅著臉把話重複了一遍。“這個，不好吧。”方瑞記得劉秀花說過的話，說什麽如果女方相中了男方，就會邀請男方在家裏吃飯，而男方若是也中意，就會答應下來吃飯，不過這飯一吃，也就意味著男方成了女方家的準女婿……奶奶的，哥們連人家妹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就答應下來吃飯，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地方人的大牙！“那……”聽到方瑞這麽說，本就是代人傳話的她嬸也有些不知如何說了。這事情鬧得像演戲一樣的，她媽也挺難辦的，本來她叫她嬸開口邀請也是出於急切，怕方瑞他走了嗎，那可是踐踏良機啊……而事實上人家小方連自家女兒麵都沒見著，的確不可能應下自己吃午飯的邀請，這下又怎麽辦呢？她媽拉了拉劉秀花的袖子，兩人默契地悄然走到一邊，她媽低聲道，“秀花妹子，你看現在咋辦？”劉秀花掩嘴輕聲笑道，“巧娥嫂子你是看中小方了？”她媽這時候也不藏著掖著了，鄭重地點頭道，“小方這小夥是挺不錯的，雖然家境不怎麽樣，但我相信他的勤勞與能力。”聽到她媽這樣的評價，劉秀花心裏反倒泛起一絲小小的失落，淡然說道，“我跟你家煙紅聊過幾次，也知道她的眼界高，小方要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我也不會帶過來丟人現眼了不是……隻是現在你家煙紅躲著不見，人家小方也是個有幾分傲氣的人……這樣子我也沒辦法……”她媽聞言唯有喟然一歎，無奈道，“要不你們還是再坐會兒，我再去叫下我家煙紅？”說罷轉身往羅煙紅那屋子走去。…………………………那邊不知何時老扁把方瑞給扯到了一邊，這廝嘿笑著打趣道，“你小子魅力不小嗎，你看人家多麽熱情地留你吃飯，這是啥意思你懂吧。”方瑞沒好氣地道，“你tm就一吃貨，現在那妹子的影子我都看到，誰知道她是不是長得像豬八戒他妹豬九戒……吃吃吃，吃個毛啊！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老扁嬉笑得更樂了，“古代很多男男女女不是要到進洞房揭蓋頭時，才知道自己相公或娘子的長相嗎，你現在也來這麽一出仿一回古，不準嫦娥仙子就被你這麽給弄了呢……嘿嘿，你想想，這該多有意思啊。”方瑞白了他一眼，“是挺有意思的，要不你來當這裏麵的男主角，怎麽樣？”老扁擺了擺手，“我現在不是有了芳芳嗎，這男主角想當也是當不成了。”見這廝一臉玩味的德性，方瑞想打擊他，這時羅煙紅她媽跌跌撞撞地三步兩步跑了過來，笑意吟吟地對方瑞道，“小方，這個，這個是我家煙紅的電話號碼，你留著……對了，你把你的號碼也給我……你等一下，我拿筆記一下啊……”半天不見人，臨到要走了送出個電話號碼，這又是玩的哪一出？方瑞悶悶地接過她媽遞過來的四方四正的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還有羅煙紅這三個字。小楷字很娟秀，筆跡很細膩，似乎在訴說著書寫之人的綿綿柔情……飯終是不能吃的。雙方在門口客套著。方瑞又是敬了一圈煙。老扁就把車開過來，方瑞劉秀花上車。在羅煙紅家一幹長輩疑惑興奮交加的複雜目光下，獵豹揚起塵煙漸行漸遠。駕車的老扁顯得極是興奮，一直在嘀哩咕嚕地說著評論著，似乎剛剛相親的人不是方瑞而是他。方瑞此刻的心情比較糾結，把老扁的話當作噪音過濾掉，自個閉目細細梳理著。劉秀花本來也是挺鬱悶的，不過現在她的心情舒暢著呢。雖然妹子伢子連麵都沒見上，但人家羅煙紅主動把電話號碼寫給了方瑞，這


  證明那妮子一定是偷偷地從門縫裏看了方瑞，並看上了方瑞。這事有戲的機率有五成啊！一路上就老扁一個人在唱著獨角戲。把車停在村口商店前，步行回方瑞家。…………………………林芳芳正在堂屋裏竹床上拿青蟲逗著小怪，老媽餘英紅則正在木盆裏揮著菜刀剁著紅薯藤，這是用來喂雞的，竹林裏的雞長到七八倆一隻，早就可以吃碎草了。林芳芳老遠看到方瑞他們三人過來，就把小怪放回窩裏，拍了拍手笑道，“阿姨，瑞子他們回來了。”餘英紅停止手上的工作，抬頭看到兒子他們，她笑了笑略帶苦澀地道，“看來沒成。”林芳芳惑道，“你的意思是對方沒留他們吃午飯？”餘英紅道，“在咱這裏是這樣的，男方在女方家吃過午飯，下午回來時，就會帶著女方一起過來的。雖然方方麵麵的情況媒人都會講，女方的長輩也會問，可也要讓人家親眼看一看你家到底在哪個角落、是個什麽樣子的，這才放心是不？而且女方過來，男方家是還要準備紅包的。”聽到紅包二字，林芳芳似想明白了什麽，哧然笑道，“那是不是女方接了紅包，就表示她完全地同意了？”餘英紅道，“女方願意跟著來看，基本上心裏是已經同意了的，過來看說穿了也是咱本地的一種走過場而已。”餘英紅邊跟林芳芳一邊聊著天，一邊拿出早鎮好的西瓜香瓜切上。擺弄停當，方瑞他們恰好走進門來。餘英紅把切好的瓜瓣端到幾人麵前，“快坐快坐，秀花妹子辛苦你了，還有小剛，挺麻煩你的。”“辛苦什麽，小剛開車去的，要辛苦也是他辛苦。”剛剛走了二十多分鍾路，夠熱夠嗆的，劉秀花接過西瓜就大咬了一口，冰涼清甜感頓時爽遍全身。“嘿嘿，我就一打醬油路過的，不留神看了場沒要進場費的猴戲而已……這趟，可真是值啊！”老扁啃著西瓜，很是沒有口德地道。方瑞白了他一眼，也沒反駁，有什麽好駁的呢？說實話他自己都覺得這就是在耍猴戲，而自己就是那隻被耍被圍觀的猴子。“快說說，看成了沒？那妹子長得怎麽樣？”林芳芳一臉急切一臉興奮地湊了過來，問方瑞，方瑞不睬他，林芳芳便把眼神投向老扁。老扁就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別說這廝口才還真是一流，整個過程讓他添點油加點醋，聞者如親臨其境一般。“不是吧，去了半天連那妹子長什麽樣都沒看到？剛胖子你不是逗我的吧！”林芳芳聽完後愕然地瞪著眼道。“芳芳我逗誰都不敢逗你啊，不信你問瑞子去。”林芳芳又向方瑞求證事實，方瑞隻顧著埋頭啃瓜，當作沒看到沒聽見。邊上的劉秀花就接腔道，“是沒看到，不過後來……”劉秀花又添鹽加味精地把後來的轉機給講了一扁，順帶把她所預測地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