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隻能說明老弟你對黃鱔很了解，對了，老弟你喜歡釣魚什麽的不？”老板感興趣地問。“釣魚啊，從小釣到大，不過近些年來釣得少了。”方瑞道。“那老弟你們那裏漁資源一定很豐富了……老弟你是農村人吧，家在哪個地方？”老板興致勃勃地接著問。“我是小古鎮那邊的，小台兒村，聽過沒？”麵對老板的問題，方瑞皺了皺眉，但還是告訴了他。“哦，小古鎮倒是知道，儷山南起的源頭，清水河經過你們那裏嘛，至於你們那個村……”老板說著，看到方瑞臉上的警剔，知道自己問得太唐突了，訕笑一聲，撓了撓腦門真誠地道，“老弟你別介意啊，其實老哥不是有什麽目的……這樣說吧，老哥我是個漁趣發燒友，漁趣是一個組織，至於什麽組織相信老弟你聽這名字也就知道了，但組建的時間不長，成員也不是很多……嗬嗬，老哥我一聽你對黃鱔的了解，猜測你是農村人，同時也猜測你應該懂是釣黃鱔吧，而且功力應該不弱吧……老哥這麽一猜測，不由自主就有些激動了……老弟你別見怪啊。”方瑞淡然地看著老板，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激動與誠摯，方瑞微微一笑，指著已被自己放到一邊的鱔魚籠子，“這個多少錢一個？”“老弟你要拿多少個？”老板見方瑞麵對自己動情的話語都如此風輕雲淡，暗暗裏有些佩服這個年青人的沉穩。“我想先買十五個回去試著放一下。”“十五個，你拿就是，還要什麽錢。”老板爽快地道。“這，不好。”方瑞笑著搖了搖頭。“有什麽不好的，以老哥我跟老弟你的一見如故，幾個籠子還談錢，這不太俗了。”老板不以為意地道。“那下回我再來買吧。”一見如故？暈，那是你丫的一廂情願，知道不？方瑞有自己的原則，老扁的饋贈他都不會輕易接受，更何況一個素昩平生的人。“別別，別……老弟別這樣……這籠子十五個你一共給八十塊吧。”老板見自己說要免費，方瑞竟貨都不買了，這家夥原則性也太強了吧。驚愕的同時心裏甚是感到歡喜，這年輕人品質難得啊，可交，絕對可交！這丫的肯定是虧本價給自己的，買還是不買呢？方瑞若有所思地望著那老板一會兒，終還是選了十五個籠子，又買了兩包香料，給了錢道了謝，提著籠子準備離去時，老板喊住他，微笑著給了方瑞一張名片，“老弟有空常來小店啊，沒空的話可以打這上麵的電話，老哥歡迎你的騷擾……”“謝謝你，楊哥。”名片的背景是一條清澈的河流，水中遊蕩著成群成隊的悠遊魚兒，名片上麵就寫了幾個字，漁趣協會，楊誌成。方瑞將名片納入兜中，向楊誌成道了聲謝。頭頂的日頭愈發毒辣，水泥瀝青路都被烤得熱氣直冒。方瑞一手提著籠子一手遮住強烈的陽光，汗水直流的他，邊走邊琢磨著剛剛漁趣楊誌成這個人。嘟嘟地幾聲汽車鳴叫，一輛長豐獵豹越野停在方瑞身邊。“瑞子，你小子跑市裏麵來也不跟哥們招呼一聲。”車窗落下，老扁麵帶嗔怪地道，“外麵這麽熱，快上車來。”“我過來就是買幾個鱔魚籠子，告訴你幹嗎。”方瑞白了老扁一眼，繞到那邊拉開副駕座的門，坐上去，冷氣吹在身上，頓時渾身都舒暢了。打量著車內半舊不新的裝飾，惑問，“這車你的？”“嘿嘿，便宜車，三年前買的，湊合著開唄。”老扁奸笑道。“怎麽沒見你開到我家去過？”方瑞疑問。“暈倒，你們那裏這車能開進去嗎？”老扁一額頭的黑線。“你可以開到公路邊，再走路嘛。”“你家離公路邊兩三裏路遠，還不把人給走死啊。”老扁說著，露出個神秘的笑容，“不過再過個多兩個月，咱去你家就不需要騎摩托車了哦。”方瑞一愣，“什麽意思？”老扁笑道，“你們村要修路。”方瑞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這是幻想，咱村這路啊，怕是一兩年之內都修不起來。”小台兒村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了，離主公路距離兩三裏遠不說，中間還隔山隔水的，早些年村支書村長就修路這事動員過全村。村裏一百多戶人家也挺支持，畢竟大家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嗎。人工倒是好辦，村裏勞力不差，就算是婦女都是可以打頭陣上前線的。可差的是資金啊。村裏請業內人士預算了下修路大概要多少錢，算出來的結果讓全村人都嚇一大跳，兩百多萬！這還不包括路麵打混凝土，也不包括人工費用。兩百多萬，每家每戶平攤下來，兩萬多。在農村裏麵的人家，兩萬多雖談不上天文數字，但說是巨款也不為過的，更何況還是好幾年前的錢，抵現在最少都六七萬了。按理來說鄉村修路建橋，國家是支持的，而且政府都有專項資金撥款補助。說歸如此，可那也得看你有關係不是？小台兒村的村支書跑過n趟市裏，這個局那個部門的，都被人家踢皮球踢著玩兒。最後人家部門領導不耐煩了，就吼他一句：專項的資金緊著呢，你以為就你們村要修路修橋啊！可你要是去比如某某局長、某某市長所在的村莊去看一下，你都會以哥們是不是到了華西村了？說得有些誇張，但世道的確如此，這也是方瑞搖頭苦笑的原因。…………………………“瑞子這次修路的事，板上釘釘啊。”老扁信心很足地道。“你這麽肯定？”方瑞心想，不會是林芳芳那丫頭跟他爸提了，然後他爸在後麵使了把勁吧。林芳芳她爸是常務副市長，小台兒村修路區區小事，還不是他一話就搞定了。“今早上我送芳芳去省城時，她跟我說的。”老扁沒急著開車，摸了根煙點著吸上。“那我可要代表咱小台兒村全體村民感謝你了，老扁同誌。”方瑞一聽喜上眉梢，路不修好，小台兒村的麵貌

  就永遠都改不過來，還有自己以後的養殖種植事業要發展壯大，沒條路也很不方便不是。“嗬，瑞子你別提這茬，哥們心裏現在還愧疚著呢。”老扁吸了口煙酸溜溜地道。“哦，為何？”聽老扁這麽說，方瑞奇怪了。“你們村修路這事，早幾年我就跟我家老頭提過，奈何他根本就沒當回事……近期我也想跟芳芳說說，讓她爸去打個招呼……可我還沒來及開口，修路的事情突然就這麽定下來了……”老扁吐著煙霧慢慢地說道。“林芳芳幫的忙，跟你幫的忙有什麽區別。”方瑞嘿笑道。“我問了她是不是跟她爸提了，她說她根本就提都沒提呢……對了，她說這事好像是先由省裏的一個重量級領導問起，然後今早上市裏專門召開會議敲定下來的……”老扁若有所思地看著方瑞，“瑞子你說你們村裏是不是臥龍藏虎，誰家在省裏還有人啊？”方瑞笑道，“開玩笑，真有人要修路還等這時候。”老扁道，“那可不一定，說不準你們村誰家的女兒嫁給省裏大佬的公子呢？”方瑞鄙夷地瞧了眼老扁道，“咱村地頭是大，可才多少戶人家啊。屁大點事，一陣風吹過來，全村哪個角落都知道了。真出了這等榮耀之事，我還不知道嗎。”老扁無解了，“省裏不可能無緣無故會關注一個小山村……那到底是誰在背後推力呢？”方瑞想了老久也想不出什麽來，幹脆道，“別想了，總之那人做了件大好事就沒錯。”話雖這樣說著，可這事算是在方瑞跟老扁的心裏打下了個問號。抽完煙後，老扁說讓方大領導去他餐館裏視察一下。方瑞笑著說自己還要忙著回去做事，下回時間充裕了再好好地去看看，讓老扁送自己去車站坐車。回來這麽久，方瑞也的確沒去老扁的餐館去過，不是方瑞不想去，而是方瑞想過了，在沒有驚喜之前，不會去兄弟的餐館。“送車站幹嗎，直接送你回去唄。”老扁知道方瑞的性子，笑了笑沒勉強要他去看，駕著車子往小古鎮方向駛去。“行，你愛送到哪送到哪。”方瑞也不廢話，調整了一下座位，把安全帶係好。車子駛在路途中，老扁又問起小黑的事，聽到方瑞尚些許憂傷地說小黑一直沒再回來，老扁就關切地道，“這兩天我再去買一隻吧，純種狼犬，德國黑背，牧羊犬，你隨便選一種……要不芳芳家養了隻藏獒，我讓她帶過來給你養一段時間。”方瑞喟然歎道，“失去了小黑，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養犬了。”開車比自然坐小巴車的速度快多了。一個鍾頭多一點，三菱獵豹就到了小台兒村的路口。還沒下車，透過車窗兩人就看到那邊小山丘上有不少人拿著儀器在那裏測著什麽，還有幾個夾著公文包、大腹便便、梳著大背頭的人在邊上指指點點，小台兒村的村支書劉富民跟村長範木安低眉順眼地陪同一旁，像個孫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