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夙歪歪瞪小三一眼，慵懶啟唇：“你再敢多說一個字，這輩子別想再進化，滾！”小三委屈地退到一旁，有氣無力地回道：“是，主人。”他已有好幾個時辰沒有吃丹藥，餓得要死，人參果和青果都上了萬年，吃了雖然管用，卻不經飽，還是需要丹藥才能更好地閉關修煉。用了兩年時間才進化成一階，這樣下去，何時才能進化成十二階？多虧得他背時，被夙歪歪這個死女人揀到，又不知珍惜。“小三，再看你，覺得你又——”夙小二看著小三欲言又止。小三細長的眼倏地放亮：“是不是又帥氣了、瀟灑了？”“醜了。”夙小二如實說完，推開在石化狀態的小三，爬進寢室打盹。小三杵在榻前看著酣睡當中的夙氏母子，很想放一把火燒了他們。這樣對待像他這樣的靈獸，會遭天譴。夙歪歪母子這一睡，便睡到了次日才起身。小三坐在桃花樹下啃人參果，夙歪歪看了，很是心疼。這可是煉丹的極好材料，竟被小三這隻吃貨浪費了這許多。他們這才睡多久，居然少了幾十顆上五萬年的人參果。“小三，這是你的食物單。你若是不按食物單過日子，我廢了你！”夙歪歪迅速列好清單，扔在好吃懶做的小三身上。“早餐一顆丹藥，午餐一顆人參果，晚上一顆青果……”小三迅速掃一遍，而後朝夙歪歪怒道：“夙歪歪，你這是虐待靈獸！”“那你去告我啊！試問世間有哪隻靈獸有萬年青果和人參果當正餐？！醜八怪，我忍你很久了！”夙歪歪抓起小三，朝他大聲咆哮。小三頓時氣短，夙歪歪生氣時的樣子最醜，他還是別跟一個臭脾氣的女人一般計較。“我要澄清一點，我不知道有多帥，夙歪歪，你的審美觀真不咋滴。”再看一眼鼻孔在噴氣的夙歪歪，小三踱步走了開去：“我覺得女人無端發脾氣無非是兩種原因，一是到了更年期，二是失戀，夙歪歪一定是被某個男人甩了……”夙歪歪耳尖地聽到，隨手拿起一把菜刀便甩了過去。小三眼明腿快地避過，這一整天都不敢再出現在夙歪歪跟前。沒有小三在跟前礙眼，夙歪歪依然感到莫明的焦慮，她和夙小二商量，前往離西夏最近的西遼而去。五湖十國崇尚修真修仙，不論是西夏，或是其它九國，都熱衷此道。遺夢空間在夙歪歪母子的帶領下，不出一日便到了西遼。兩母子認為擺脫了那一堆男人，這才敢出來透氣。他們第一時間打聽什麽門派的修仙師傅最厲害，打算拜師學藝。隻因為，他們母子最起碼的修仙要做些什麽都不知道。若有高人指點，可以少走冤枉路。修仙門前。“娘，這些人都在做什麽呢？”夙小二遠遠便看到眾人在排隊。“管它呢，我們也去排隊。”夙歪歪拉著夙小二，有樣學樣，不著痕跡地鑽進了人群當中。夙歪歪母子擠在人群中看熱鬧，剛開始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直到有一顆靈珠飛到眾人跟前，那些人便一個個被領進了修仙門。“他們這是在幹嘛呢？”夙歪歪小小聲問夙小二。夙小二也是一臉困惑，茫然搖頭。若是夙夙在就好了，定能為他們解惑。人越來越少，當靈珠飛到夙小二跟前時，靈珠泛出強烈的光芒，就在他的頭頂盤旋不止。當下便有一個中年人興奮地到夙小二跟前，上下打量夙小二。夙小二被中年人看得頭皮發麻，直接躲進了夙歪歪的懷中：“娘，我怕。”“笨小子，有啥好怕的，有你娘我在，你還怕人家賣了你不成？!”夙歪歪說完，看向中年人道：“請問你們是在幹嘛呢？這顆破珠子有啥用？”中年人一揚手，便有一個青衣男子過來，去到夙小二跟前，就要牽起他的小手。夙小二忙不迭地爬到夙歪歪的背上，緊緊抱著夙歪歪的脖子：“我要跟我娘一起！”中年人聞言看向夙歪歪，隻見女人長相清秀，卻有一雙極為靈動的美眸，她身上隱隱也透著一股靈氣。當這兩母子抱在一起時，靈珠更是泛出刺目的光芒。這等強烈的靈氣，居然在兩母子身上同時找到，有點意思。“你們是母子？”中年男子笑意厴厴地問道。夙歪歪母子用力點頭，異口同聲地回道：“如假包換！”男子失笑，仔細再打量夙歪歪母子之後，而後點頭：“好，你們兩個都進去。”雖不曾見過兩母子同時修仙的先例，但若有靈氣，相信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夙氏母子手牽手一起進入了修仙門，好奇地打量裏麵的建築。都說修仙門是西遼最大的修真門派，人材輩出，若要修真，首選修仙門。“娘，這裏好大啊。”夙小二像鄉下土包子一樣小聲驚呼。隻見修仙門內建築物層層疊疊，後山更是仙霧繚繞，才進入此地，便覺得神清氣爽。中年男子聞聲失笑：“修仙門乃西遼最大的修真門派，自然大，隻有具備一定條件的人才能進入修仙門，一次一起收入母子二人為門徒，還屬先例，你們二人要記得把握這次機會。”夙歪歪和夙小二對視一眼，眸中有相同的疑問，他們剛剛往修仙門門口一站，這樣就被收為門徒？這樣的入門門檻也太低了吧？當下，母子二人對修仙門也沒有多大的好感，隻道是言過其實，他們什麽都沒做，居然也能入門派，太過兒戲。中年男子領著他們住下，很快便有門徒給他們母子送來辟穀丹。夙小二試著吃了一口，搖頭道：“這東西太難吃了，還是娘練的丹藥好吃，味美至極。”說著，他眼巴巴地看向夙歪歪。夙歪歪確定無人偷看，這才掏出幾粒辟穀丹，塞進夙小二的小嘴道：“我們才進來，要低調行事，切不可太張揚。我想吃飯，小二，不如你來做飯吃吧……”“娘，我還是沒戒奶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做飯？”夙小二控訴的眼神看向夙歪歪。虧他老娘說得出這種話，要他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做飯，她自己怎麽不做？“說得也是喔，你還小，這樣奴役你太不人-道了，可總要有人做飯吧？”夙小二美眸轉了轉，覺得應該找一個能擔此重任的人——或，獸。夙小二看到夙歪歪眸中閃過的算計眸光，暗暗同情那個被夙歪歪選中的對象。如果不是他夙小二，又不是夙歪歪，就隻剩下小青和小三。小青還在進修當中，那就隻剩下……“小三，我讓你出來透氣，你是不是很感激我？”夙歪歪笑意厴厴地看向小三。這東西的身體越來越龐大，讓它待在這屋裏還真的不太安全。小三笑眯了眼，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夙歪歪，你以後多讓我出來透透氣，這樣我會死心塌地地為你賣命。”夙歪歪聞聲笑眯了眼，夙小二看在眼中，打了個冷戰，同情地看著某隻要遭殃的靈獸。太可悲了，死到臨頭還沒發現異況，小三也太笨了。“現在你也可以為我賣命，你若做得好，

  我經常讓你出來透氣。小三，我這個主人很善良吧？”夙歪歪笑著輕撫小三稀稀落落的毛發。唉，長得真醜，若非她善良，小三早就被掃地出門。“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笑得特別陰森？”小三後知後覺地終於發現夙歪歪的神情有異樣，狐疑地打量夙歪歪。夙歪歪幹笑三聲，一掌狠狠拍在小三的頭頂：“瞧你說的什麽話，我任何時候都笑得好看，小二你說是不是？”夙小二當然無異議，樂得在一旁看熱鬧。“是這樣的，我們家人丁興旺，始終缺少一個廚子。我呢，發現小三你很有廚子相，決定以後把這個重任交到你手上。小二，拿菜譜過來。”夙歪歪話音剛落，夙小二便殷勤地遞了一本菜譜過來。夙歪歪再把菜譜鄭重其事地交到處於石化狀態的小三毛絨絨的手上：“這是一舉兩得的美事，你既可以經常出來透透氣兒，又可以多學一門手藝，即便將來不做靈獸，也可以轉行做廚子，你看看我這個主人想得多長遠？”“主，主人，我求你了，你把這件美差交給夙小二吧。”小三的眼淚頓時逼到了眼眶，差點沒奪眶而出。要知道，他是靈獸，神獸之王，怎麽可以淪落成一個廚子？這事要是傳到仙界，他要怎麽見仙人？夙歪歪一把撈過夙小二小小的身子，笑眯眯地問道：“你還有獸性嗎？如果你有獸性，就不該逼一個沒戒奶的孩子做他不可能完成的事！”“主，主人，要不找，找找找小青，他一定比我更能勝任這份工作。”小三終於忍不住抱上夙歪歪的大腿，號陶大哭：“我不做廚子，夙歪歪，你還有點人性就不該逼我做我不會做的事。我是神獸之王，又不是你家的奴隸……”“乖孩子，妄想症到現在還沒好。多一門手藝是好事，別哭了，隻有女人才哭，莫非你是雌性生物？”夙歪歪驚奇地打量小三。“我是公的，公的，懂不懂？”小三邊抹眼淚邊反駁。“知道了，公了。小三，我好久沒吃過飯菜了，你趕緊去幫我做一頓美食。記得，好吃我才收貨，若不然，你今天的辟穀丹沒有著落。時辰不早了，抓緊時間。”夙歪歪好心地上前，把食譜翻到第一頁，點了幾道菜。夙小二則去廚房處借了一些食材，見他討喜，廚子倒也爽快地應允。小三兢兢業業地不敢有半點怠慢，就怕自己一天的食物一不小心被沒收。他不經餓，如果一天不吃，很可能從此長睡不醒。小三一邊抹著辛酸淚，一邊為夙氏母子做牛做馬。時代不同了，他遇到一個惡毒的女人夙歪歪，從此要過上被她欺壓的艱難生活。“小二，看好這家夥，他恨我恨得要死，你要防止他在菜中加料。記得，做得不好吃，你別收貨，我去外麵轉一轉。”夙歪歪對夙小二千叮萬囑一番，便出門溜達。夙小二也想跟上，礙於夙歪歪的叮嚀，唯有看著小三。夙歪歪一路晃出了居住的小院，看到門前的幾塊土壤時，頓時又有了想法。或許可以讓小三在這裏種些菜苗，這樣就不必去借。她一路打算，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覺間走到一處幽靜的處所。有古琴聲從轉角處傳來，她不是附庸風雅之人，也沒有藝術細胞，可一聽到這古琴聲，就忍不住神往。沒有多想，她邁著細碎的腳步聲去到蘺芭前，正要推門而入，卻有一個白衣女子攔截她的去路：“什麽人？”夙歪歪探頭看向院子，見一個


  白衣男人坐在古琴旁，琴聲悠揚動聽，好好聽。“我是聽得琴聲而來，可以進去跟那個男的打聲招呼麽？”夙歪歪揚起討喜的笑容，對白衣貌美女子咧齒一笑。白衣女了搖頭：“喜歡公子的人多了去，就你這等姿色也敢來丟人現世，走開!”“我說你這人的態度未免太差了，我看得上你家公子是他的榮幸，你算是什麽東西……”夙歪歪正罵得起勁，此時琴聲嘎然而止。男人起身問道：“小小，怎麽回事？”聽到這個男人聲音的一瞬，夙歪歪驚呆了眼，不解地看向男人，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看進一雙溫潤如玉的雙眼。這個人，竟是北月落？小小聞聲回眸，恭敬地回道：“公子，不知從哪裏來的野丫頭，想必又是仰慕公子的其中一個。”小小才說完，便被夙歪歪用力推開。夙歪歪越過小小的身邊，去至北月落跟前，指著他的挺鼻道：“怎麽是你？”北月落淡掃她一眼，回到古琴前，繼續彈琴。“北月落，你不是仙尊麽？怎麽會在這個地方？”夙歪歪衝到他跟前，大聲問道。太奇怪了，仙尊也會來這樣的地方？小小看著夙歪歪的背影半晌，美眸一亮，衝到她跟前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對著公子流口水的花癡……”“你，你說什麽呢，誰花癡了？長得好看，讓人多看一眼不行麽？”夙歪歪漲紅小臉，悄眼看向神色平靜的北月落。人家也許根本沒聽她說話吧？她花不花癡，好像也跟人家沒什麽關係。也不知怎的，一遇到北月落，她就好像氣短了一般，總覺得矮人家一截。要知道她碰到什麽妖王魔尊的人物，眉都不眨一下，為什麽偏偏這個男人讓她感覺這般不自在呢？可即便如此，還是想多看他一眼，哪怕一眼都好。“喜歡我家公子的凡夫俗子多了去，就你這等姿色還敢不自量力，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別自取其辱！”小小對夙歪歪冷言譏誚，越看越不順眼。“你要我走，我偏不走，看看你這什麽素質，北月落身邊有你這樣的丫鬟伺候，那是降低格調！”夙歪歪冷言反諷，對付小小這樣的小丫頭片子，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小小聞言惱羞成怒，有多少女人為了見北月落一麵，巴結她還來不及，這個女人居然敢對她大小聲？“你，你，你……”“你什麽你，話都說不清楚，一邊去。”夙歪歪推開小小，很快湊到北月落跟前，仔細打量他的眉眼。眉若遠山，鼻若懸河，臉如白玉，眸似深海，真真是一個清雅到讓人心醉的美男子，她好喜歡看。她不規矩的手探上人家如玉般的麵頰，一點也不以為這樣有什麽不妥。小小看在眼中，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居然有女人敢這樣輕薄仙尊，更奇怪的是，北月落居然不推開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死女人。“北月落，你長得跟我家小二一樣好看。”摸了人家的臉老半天，夙歪歪終於下了一句這樣的結論。北月落淡瞅她一眼，抓住她的手，緩緩放下，便踱步走了開去。夙歪歪急忙跟上，看著他的背影笑得賊眉賊眼。如果能勾搭上這樣一位美男子做男朋友，她豈不是發達了？就是性子不大討人喜歡，跟木頭一樣無趣。“北月落，我男朋友的位置空缺，不如這個大好機會給你吧？”夙歪歪跟在北月落身後，笑容可掬地啟唇。北月落聞聲看她一眼，便又踱著優雅的步伐往前走。夙歪歪緊


  隨其後，癡迷地看著男人的背影。做男人就該像北月落一樣，這樣才是人中龍鳳，將來她要把夙小二培養成像北月落一樣迷人的男子。“北月落，一般情況下，你一天說幾個字？”跟了好一會兒，夙歪歪開始打哈欠，口齒不清地問道。如果真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不悶死也會被憋死，好無趣啊。北月落依然沒吱聲，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夙歪歪美眸轉了轉，突然抱上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要汲取你身上的仙氣，這樣才能快點成仙！”北月落不動如山，徑自看著雲霧繚繞的山間。身後有女人嬌軟的身軀，不用看她的臉，也知道她此刻笑得很滿足。雖然臉不同了，身體不同了，性子也不同了，這個女人對他似乎依然有一種莫明的依戀。“姓北的，你一直就是這麽悶嗎？跟你在一起，好無趣。”夙歪歪抱著男人的寬腰好一會兒，笑得滿足，一點也不想放手。北月落依然不開口，他想，等到這個女人自覺無趣，自然就會離開。“沒關係，你不說，那我說好了。我有沒有說你長得很像仙人？”夙歪歪笑眯眯地抱緊男人的腰，唉呀，越抱越喜歡，一輩子這樣抱著應該也不錯。“廢話，我家公子本來就是仙人！”小小在一旁看不下去，不滿地插話。她都站在一旁看了好久，夙歪歪這個女人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公然輕薄她家的公子。這等厚臉皮的女人，世間少有。北月落為何對一個這樣奇貌不揚的女人如此寬容？著實想不通。夙歪歪假裝聽不到小小的話，除了北月落，其他人類她可以無視。“你有沒有想過成親啊？其實吧，是個人都要結婚生子，那才符合自然規律。你別看我長得一般，其實我很善良人意，又是開心果，跟我在一起的人不知道有多快活。小二說我是世間奇女子，能娶我的男人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夙歪歪一口氣說完，正想歇口氣兒再繼續，北月落卻突然扣緊她的手，用力自他的腰間掰開。夙歪歪呆怔地看著他如玉般無暇的俊顏，蹙眉問道：“你不想做我男人麽？那好吧，我免為其難地做你的女人好了。”北月落看著眼前這張生動的女人半晌，眉峰漸漸蹙起，卻也是好看得讓夙歪歪呼吸加促。這之後，北月落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小小迅速跟上。夙歪歪也想跟上，卻發現自己跟前多了一道屏障，她無法進入其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北月落走遠，在屏障形成一團模糊的白色光影，漸漸消失，漸漸無蹤……她怔在原地半晌，心頭突然一片空白，莫明地難受起來。她站在剛才北月落所站的位置，看向北月落方才所看的方向，隻見白霧繚繞的山頭，與天連成一線，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北月落就像是天上的明月，而她是地上的泥塵，他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夙歪歪第一次打從心底裏衍生一股自卑感，這是她活了兩輩子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情緒。她以前以為，就算平凡人也能過得很精采，很充實，沒有平凡如她的人類，又怎能襯托出一些人的高貴不凡？此時此刻，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再出色一些，哪怕一些些也好。怔了良久，夙歪歪才舉步離開，束手回到了自家居住的小院。“娘，小三早做好飯菜了，就等娘來檢閱。”見她回來，等在院前的夙小二便急步迎上前來，笑得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