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娘親
“容妃娘娘你不要再說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玉玲瓏忙俯下身去要為容妃醫治。
“清靈，不必了，這是我的報應，隻希望你看在祈月和你是親姐妹的份上，好好照顧她。”容妃笑了笑，很是平靜，“還有竣兒，他是無辜的，希望你勸陛下放過他。”
“容妃娘娘，您不要再說了，這些我都答應您。”
“柒羽~你不能死，我們還要一起複興赫巴國，我還等著你做我的王妃~”戴慕天此時已是後悔萬分，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全都明白了，戴慕天這麽盡心盡力輔佐容妃，不僅僅因為她是赫巴國的公主，更因為他這麽長時間陪伴的歲月中，已經深深愛上了她，他甚至不介意，她已經嫁為人妻，有了子女。
這時候立於一旁的無理老人突然開了口，朗聲道：“你們不用喊了，一刀插入心脈，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死定了。”這位姓歐陽的老人怎麽說也是赫巴國的舊人，卻如此不通人情世故，此話一出，更是在眾人心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但他對眼前的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而是對一旁的戴慕天催促道：“戴將軍，你讓我來是為了給那個小子看傷怕他死了，可不是來看你們這出苦情戲，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楚憶薰聽無理老人這麽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和路秋不會被抓到這裏，縱然沒法與自己的娘親相認，但也不會讓她白白喪了命，再看向懷中容妃蒼白的麵龐，心像被刀絞一般，“娘親……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不能這麽快就讓我變成沒娘的孩子，我求求你不要死。”楚憶薰抱著容妃，哭喊著，祈求著，“如果你死了，我就恨你一輩子！”
“祈月……”容妃輕輕笑了一聲，“我還是叫你小薰吧~楚憶薰是個很可愛的名字，真好，在我死之前還能見到你，看看你的樣子……聽聽你的……聲音。這輩子，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拋棄了你，怕因為你動搖我複仇的信念，那是……我畢生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是……但是娘親不後悔，至少沒有將你卷入這場無謂的紛爭。”
“娘親，小薰想您，小薰很多次照著鏡子想象娘親會長什麽樣子，小薰好不容易見到娘親，你不能再拋棄我了，你不要丟下我，小薰還沒來得及孝敬您~”
“路秋，希望你能好好替我照顧小薰……”
“容妃娘娘，您放心~”
“小薰，娘能再見到你，聽你喊我一聲娘親，已經……已經沒有遺憾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娘親！”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哭聲響徹山洞，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容妃就這樣在楚憶薰的懷抱中斷了氣，這對於楚憶薰來說是多麽的殘忍，而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容妃，她隻能緊緊的抱著容妃，享受這片刻將母親擁入懷中的溫暖。
玉玲瓏不禁動容落淚，而路秋此時不知能說什麽來安慰楚憶薰，滿滿得都是心疼，隻能蹲下來用手撫著楚憶薰的背。
這一刻，眾人皆是沉默，山洞中滿滿地充斥著的，都是楚憶薰的哭聲。
“柒羽死了，柒羽……”
戴慕天念著容妃的名字便要走過來，卻被楚憶薰一聲“你別過來！”製止住，楚憶薰此刻失去了理智，怎還會管你武功如何，怒喝道：“你沒有資格喊我娘親的名字，你不配！”
戴慕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搖搖頭，盯著容妃慘白的麵容，良久，冷笑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近乎瘋狂的笑聲，笑到再也笑不出來，表情也變得僵硬，冷冷地說道：“柒羽死了，你們全都要陪葬，我要整個大楚給柒羽陪葬！”說著，手臂一揮，示意手下去引燃火藥。
玉玲瓏心中暗叫不好，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戴慕天的對手，在這樣下去肯定全都要葬身在這石頭堆裏了，要拖延住他然後再慢慢想辦法，這時候卻瞄到了一旁的無理老人正隔岸觀火一般在旁看戲，大概是覺得無趣了要離開。
玉玲瓏也顧不了那麽多，要拖延時間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於是收斂了悲痛的情緒，朗聲道：“不知道戴將軍認不認得一個叫歐陽鎮的男人。”
戴慕天麵部稍稍抽搐了一下，這一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玉玲瓏的眼睛，而另一邊無理老人的背影凝滯在原地，雙手微微顫抖，看樣子戴慕天也沒有完全與無理老人說實話，不過 也是，如果戴慕天跟無理老人說我把你兒子打下了斷崖，恐怕無理老人不用藥毒死他已經算便宜他了。
玉玲瓏見沒有人說話，又繼續說道：“就算戴慕天不記得了，那位老人家應該認得這個名字吧。”
隻見無理老人緩緩回過身，用期盼的眼光看向玉玲瓏，一改剛才事不關己的態度，殷切地詢問道：“姑娘，你識得小兒？”
玉玲瓏向前走了兩步，將眾人護在身後，方才說道：“恐怕不隻我識得令公子，戴慕天戴將軍也認得，還曾經為自己所用。”
無理老人聽玉玲瓏這麽說忙看向一旁的戴慕天，質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你可是答應我幫我找兒子與妻子我才幫你，你竟然騙我！”
此刻的無理老人已然變成了一個著急尋找自己骨肉的可憐老人，滿眼的期待去不安，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戴慕天自然是不知道玉玲瓏實實在在見過歐陽鎮，也不會知道歐陽鎮把一切都說給了玉玲瓏聽，毫無心虛的樣子，正色道：“不錯，我是見過歐陽鎮，但是幾年前他失蹤了，是打算找到之後再告訴你的。”
氣氛一度凝重，互相猜忌、懷疑，誰知玉玲瓏卻在這個時候笑了出來，“戴將軍，您說的可真好聽，您難道忘了，是你讓歐陽鎮在沈複和胡徹中間傳話再報告給你，是你怕歐陽鎮走漏風聲，挑斷了他的手腳筋親手把他打下了萬丈深淵，是你害得他在斷崖之下苦寒之地受了這些年的折磨。”
“戴慕天，你可真是好本事，好心計，利用、欺瞞，騙不過去便殺人滅口，永絕後患，說什麽協助容妃娘娘複仇，重建赫巴國，不過都是為了你那無謂的欲望與野心，你害了多少家庭支離破碎，桑渠鎮那些無辜的人，無理老人與他的家人，楚憶薰和她的母親，還有我的母親與兄長，你就不怕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們來找你索命嗎？”
說到這裏，戴慕天徹底失去了耐心，就像玉玲瓏所說，欺瞞不過去了便痛下殺手，隻見戴慕天冷冷地威脅道：“既然都說開了，那你們就一起去死吧。”說著便一掌向無理老人拍去。
不過這回玉玲瓏早有防備，從袖中飛出幾枚銀針阻斷了戴慕天對無理老人的攻擊，而後便飛身上去將老人家護在了身後。
就算他曾經與戴慕天合夥，也不過是被利用的可憐棋子，而救了路秋性命的也正是他，還有，他是穀婆婆的丈夫，所以玉玲瓏救他。
戴慕天也不想與玉玲瓏多費手腳，直接派自己的人去引燃火藥，還未等那個手下引燃火藥，便有人來向戴慕天稟報說整個廢宅已經被人包圍起來了，那人放話說，如果不放人的話，反正都是要死，不如點火將戴慕天等人一起炸死。
戴慕天聽了這話，攥起了拳，捏的關節發白，吱吱作響。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是誰！”
“是盈客樓的人！”
“是少阜！”路秋一聽盈客樓，第一反應便是沈少阜，因為梓宸此時應該還在南蜀沒有趕回來。
戴慕天惱極了，但轉頭一想，沒必要在這裏與他們糾纏，若外邊的人真的點了火，自己也真的難逃一死，那才得不償失，隻憤憤地留下一個“走”字，便帶著手下離開了。
沈少阜在外邊也沒有多加阻攔，待確認戴慕天真的走了之後，忙衝了進來，看見玉玲瓏等人都沒事，這才稍稍安了心。
“少阜，你怎麽來了？”玉玲瓏見少阜衝進來，忙問道。
“是梓大哥來信說要盯好戴慕天的一舉一動，隻要盯死了他，你們就都不會有事。”
“那他呢？”
“來信說已經往回趕了，也就這兩日，便到清靈城了。”
眾人正在劫後餘生之後鬆了口氣，卻聽一旁傳來了夏希竣絕望的聲音。
“這都不是真的，怎麽會這樣！”夏希竣顯然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極為沮喪，這麽多年疼愛自己的母親死了，而這個人偏偏又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偏偏是這個人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他矛盾，無所適從，滿心的委屈與恐懼，無處發泄。
“六哥，不管容妃娘娘從前做過什麽，她是真心待你的，這麽多年，你心裏應當很清楚。”玉玲瓏生怕夏希竣鑽進了牛角尖，忙去勸解，但自己也知道，都是徒勞。
“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說著便一個人走出了山洞，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想回頭再看看這個人，卻忍住了，就這樣離開了。
而楚憶薰沒有任何反應，抱著容妃一刻也不肯放鬆，好不容易臉上的淚水幹了，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小薰，讓容妃娘娘入土為安吧。”路秋也知道這樣很殘忍，但這樣隻會讓小薰更難受。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倒不如不相認，便不會這麽傷心，但是誰又能剝奪一個女兒找回母親的權利呢。
“我不要。”
“小薰~這裏很危險，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
楚憶薰沒有回應，任憑玉玲瓏將自己扶了起來，向外走去，路秋則是和沈少阜一起，將容妃帶出了山洞。
眾人就這樣，連同容妃的屍身一同帶回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