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舊日婚約
欒香低頭笑了笑以掩飾內心的尷尬，畢竟欒大娘一見麵就給人家留下了如此不好的印象，剛才又聽小二說她來這裏鬧過，難怪人家要生氣。
忙岔開話題道：“小秋，你們到這裏來應該不是為了看風景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路秋溫柔地笑了笑說：“不瞞你說，我們是來找一位朋友的，那位朋友行蹤飄忽不定，還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這，就不勞阿香姐費心了。”
欒香也不強求，畢竟人家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問，雖然曾經與路秋關係那樣好，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對他而言已是局外人，點點頭說道：“嗯，那你們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小二，我先走了。”
欒香走後，路秋有些失神，這一切楚憶薰都看在眼裏，不長心地拍了拍路秋的肩膀，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搖搖頭調侃道：“望眼欲穿啊，路小秋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以前還與人訂過娃娃親，欒姐姐人這麽好，娶回家真不錯，但是她那個姑母，嘖嘖，還是算了吧路小秋~”楚憶薰見路秋沒反應，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嬌嗔道：“人家都走了，別看啦……”
路秋回過神，發現楚憶薰正一臉壞笑地盯著自己看，忙咳了咳掩飾尷尬，說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大概整個村子隻剩下我們倆了，總覺得親切幾分。”
就在楚憶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的時候，路秋卻開了門，很不紳士地說道：“那麽小薰女俠可以回房間了嗎？趕路這麽久也該休息一下了吧。”
楚憶薰一臉的不樂意，嚷嚷道：“我還沒吃飯呢！”
“一會飯來了我叫你，休息休息去~”
楚憶薰也不糾纏，嘟嘟著嘴甩手便走了，留路秋獨自在房中傷感。
其實本來應該是喜悅的，當時以為整個村子隻剩自己，現在看見欒香也沒事，當真為她高興，而高興之餘還是傷感，那一整個村子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
晚飯送來之後，路秋專門去把楚憶薰請了回來，楚憶薰少了平時嘰嘰喳喳那個勁，總感覺有什麽心事似的，路秋問她她也不說，沒吃幾口，留下一句“一會陪我去看月亮~”就跑了。
路秋納悶的緊，這楚憶薰平日裏可不是這樣有閑情逸趣的人，一邊想著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一邊隨意扒了兩口飯，便收拾收拾去客棧後院找楚憶薰。
可等了許久都不見楚憶薰，剛要離去，卻聽見身後有人喚自己。
回頭一看，卻是欒香端著一壺酒盈盈走了過來。
路秋有些驚訝，忙問道：“阿香姐你怎麽來了？”問完又覺得有些不妥，這是人家的後院，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欒香倒是沒有絲毫驚訝，反問道：“難道不是小秋你叫楚姑娘來叫我嗎？”
路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什麽想要賞月，之前說要撮合自己和欒香，本以為是開玩笑，原來竟是真的，這個楚憶薰還真是腦子少根筋。
見路秋這個樣子，欒香也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楚憶薰來告訴自己路秋約自己在後院見麵的時候，便覺得是這個楚憶薰搞的鬼，不過是因為自己也有事想找路秋說才沒有拆穿她，隨即想了一下，笑道：“真是位不坦率的小姑娘。”
路秋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不好意思阿香姐，小薰就是這個脾氣，她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說什麽呢，小薰這個小姑娘我瞧著真是順眼，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比那些假仁假義笑裏藏刀的人當真好上許多。”
路秋見欒香不介意，也便不再解釋什麽，岔開了話題說道：“阿香姐，之前人多不好多問，你可不可以跟我講講……”
欒香示意路秋先坐下來再說，口中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們坐下慢慢說吧~”於是兩人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阿香也放下了特意帶來的一壺酒。
月光灑下來，氣氛變得又溫情，又有些曖昧，這讓路秋有些不自在，倒是欒香，落落大方。
欒香悠然將右腿搭在了左腿上，兩隻胳膊自然放在了桌子上，雙手重疊，淺笑看著對麵略微局促的路秋，片刻慢慢用右手拄著自己的臉頰，略顯媚態，直盯的路秋紅了臉，轉開了視線。
“小秋，雖然我比你年長，但是咱們幼年可是有過婚約的，你現在帶著這位楚姑娘來，讓我可怎麽辦呢~”
路秋一下子紅了臉，有些驚慌，“阿香姐，那時候都還是小孩子，而且都是父母開玩笑的話，作不得數的，況且我與小薰也沒什麽。”路秋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心虛的很。
欒香輕歎一口氣，言語之間盡是失望，“原來是這樣，我聽楚姑娘說你還留著那塊手帕，我以為你是特意來尋我的呢。”
“啊？小薰都跟你說了？這丫頭嘴真是快。”感歎完之後還是輕聲解釋道：“本來我父母沒留給我什麽，我的念想隻有這一個了，便留在了身上，這裏原是你父母在楓華鎮的產業，以前常來玩的，這次來這裏也隻是碰碰運氣，沒想到……阿香姐，小薰她心直口快，若她說了什麽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欒香見路秋吞吞吐吐的，一下子笑了出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想先問問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但好像你過得很好，也很著急知道當年的事……”欒香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其實，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我湊巧去了姑母家串門，就在這個楓華鎮，回到咱們的村莊時，幾乎是所有人都死於非命了，後來官兵來查，唯獨沒有找到你，所以想你可能是被山賊帶走了……”說著給兩個酒杯都斟滿了酒。
而路秋則是來不及道謝便提出了疑問：“山賊？”
“對。”兩人就著酒杯喝了酒，欒香又繼續說：“因為手段極其殘忍，與翠安山上的山賊手法很是相似，官府也派兵圍剿過幾次，也都傷亡慘重無功而返，後來輾轉打聽到你並不在那座山上，官府又對他們沒轍，便先作罷。”
“那！他們就不管了嗎？殺了那麽多人就這麽逍遙法外？”路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灌了下去，酒意驅使下他顯然是難掩自己的激動。
“不是的，小秋，官府去過幾次都沒辦法，最後隻有求助於軍隊，但是最近的軍隊趕去的時候已是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座空院子，半點痕跡都沒有。”
“是這樣。”路秋有些失意。他在櫃子中看見的一幕幕又浮現上來，又灌了一杯酒。
雖然那時候還小，然而眼前所見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雖然被梓老穀主救到了摘星穀，但一度消沉，是梓宸帶自己走出了低穀，不過漸漸長大平下了心緒，接受了父母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不過此仇不報非君子，如鯁在喉日夜寢食難安。
欒香見路秋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忙勸解道：“小秋，你別這樣，喝悶酒傷身，切莫如此，況且伯父伯母看見你長大成人也會很欣慰的……”說著便伸手去搶路秋手中的酒。
一杯接著一杯酒下了肚，欒香要搶的時候路秋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將欒香的手推開，而欒香一個沒站穩，便向後跌去，路秋一驚，立馬抓住她的手將她拽了回來，直接跌入了自己的懷裏。
欒香抬頭正對上路秋的眼睛，四目相對，曖昧氣氛在月光下急劇上升，兩人都是紅了臉，月光柔和如醉，二人又飲了酒，欒香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湊合上去，欒香的氣息鋪在路秋臉上，路秋一下子臉紅了起來，忙鬆了手後退了一步，道：“對不起，阿香姐。”
欒香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低眉搖搖頭道：“沒事~不過小秋，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說著欒香一手扶住額頭，有些發暈地甩了甩頭，一手撫在額頭，另一隻手拄在了石桌上。
“阿香姐，你怎麽了？”路秋見狀，忙要伸手去扶，自己卻也差點跌倒，“怎麽……回事……”說完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一個寧靜的村莊，一聲犬吠打破了這一切的寧靜。
“路秋，呆在這裏不要出聲，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聽見了嗎！”一個女人把一個小男孩放進了衣櫥裏，慌亂地用衣服藏好。
“娘親……”男孩嗚咽著叫喊著，卻被女人一下子捂住了嘴。
“不許出聲，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男孩聽娘親這麽說不敢再哭，不敢出聲，不敢動，任由耳邊充斥著哭喊聲，慘叫聲，不時從衣櫥的縫裏看出去，父母親滿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他清楚的記得縱然到了那個時候父母親的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起，不曾鬆開。
男孩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揪著衣角小聲抽泣，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昏睡了過去。
漸漸的，環境變得雜亂起來，而雜亂之中仿佛有一個溫暖的聲音呼喚著自己，“小秋……楚姑娘……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