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當天夜晚，一身著黑色鬥篷之人來到了太子府，匆匆進了太子的書房，這人把自己包裹的不外露一絲氣息，也無人看得清他的容貌。
摘下鬥篷，來人竟是胡徹。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沒有外人，何必鬧這些虛禮。”太子伸手便去扶胡徹，將胡徹扶了起來，畢竟是德高望重的老臣，縱然自己身份貴重，也很是敬他的。
“謝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召臣所為何事？”胡徹大概猜到是什麽緣由，卻也不好直說，隻有明知故問。
“所為何事？”一聽胡徹這麽問，夏希玨立時火冒三丈，“胡大將軍，你不會沒看見今天大殿上那個人吧！你當年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胡徹有些語塞，隻得支支吾吾敷衍著，“這……太子殿下，當年沈複之子在那人手中，誰曾想他竟如此大膽，私自放了她，拿個沾血的頭釵敷衍了事，那人竟然也如此敷衍，況且……”
“況且什麽？”夏希玨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饒是胡徹也嚇了一跳，“況且當年你根本就沒有深究！”
夏希玨的語氣並不怎麽好，胡徹也知道這件事情當年是自己心軟了，來之前就知道夏希玨一定會大發雷霆，但他並沒有後悔，忙初言安撫夏希玨，“她畢竟是大楚的公主，且是老臣的徒兒啊！況且她如今已經失憶了，礙不著殿下的事了！”
關於胡徹為何同意對當年的清靈公主下手，是因為清靈公主當年巾幗不讓須眉，做事幹練，在兵事武學上又頗有天分，體恤將士，名威一天天水漲船高，又深受皇上寵愛，內外有別，皇帝自然是會更加重用自己的女兒，縱然自己的女兒是太子妃，他也怕終有一日會被其取代，無立足之地，才答應與當年的夏希玨合謀如此。
但清靈公主偏又聰穎靈動惹人愛，且非常尊敬自己這個老師，才動了惻隱之心，當時對方說沈複僅僅拿了個染血的頭釵複命之時，自己雖然想到清靈或許沒有死，卻還是默認了，向當年還是二皇子的夏希玨回複事成。
“婦人之仁！”夏希玨如此聰明之人怎麽會不知胡徹心中所想，但又發覺自己如此發脾氣既傷了兩人的和氣，又於事無補，複聲色緩和下來，無奈地解釋道：“大將軍，您是治軍的熟手，智慧必非常人所能及，怎麽此事就如此看不透。且不說要是有一天清靈恢複記憶會不會查找真相來尋仇，單看今天，老六隻不過帶回來一個稱是失憶了身份不明的清靈公主，變得如此厚賞，這是不礙事嗎？”
夏希玨深歎一口氣，眉毛一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笑道：“胡大將軍，當初既然一起動的手，咱們便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清靈既然回來，咱們便又有了機會，不能再留著她這個隱患，留她不得了，這其中的利弊，胡大將軍應該明白吧。”
胡徹心知肚明，以夏希玨的心思定然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但那到底是自己的徒兒，有多年的師徒情分在，有了些許猶豫，“可是……”
夏希玨大袖一揮，背過身去，怒喝道：“不要可是了，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況且你要明白，若清靈不死，日後知道真相了，會不會對你和你的家人們心慈手軟，你自己的學生，她是有多嫉惡如仇，你最了解了吧。”
夏希玨話說的直接，根本不再給胡徹思考的機會，因為夏希玨說的都是對的，胡徹自己也知道若是清靈恢複記憶，若是知道是自己害了她還連累了她的母妃與兄長，豈會輕易放過自己。
胡徹思忖片刻，似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是，老臣明白。”他明白的，不僅是清靈之事，還有就是他與太子如今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了，況且他也要為自己的女兒著想，自從自己的女兒嫁給夏希玨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胡徹剛離開沒多久，便有人通報說天澤公主來了。天澤公主有自己的嫡公主府，與太子府相隔並不遠，天澤這個時候來找夏希玨，不用想都知道因為什麽。
果不其然，天澤剛進書房就拉著夏希玨一通撕鬧，“玨哥，明明我才是嫡公主，迎接大將軍這麽大的事，憑什麽我不能去，清靈那個賤人就能去，還恢複了她公主的身份，憑什麽。”
夏希玨任憑天澤晃著自己的手臂，一臉無奈與溺愛，安撫道：“好啦好啦，那個身份不明的人拿什麽跟我們的天澤比，隻不過因為剛回來才炙手可熱，你凡事不要跟她爭鋒相對，知道嗎？”
天澤聽夏希玨這麽說一下鬆開了他的手臂，回過身背對著夏希玨，跺著腳說：“自從那個女人回來，父皇都不疼我了，現在連哥哥你也幫著她說話……”
夏希玨忙上前解釋道：“我哪裏是幫著她說話，是怕你太跟她爭，萬一你自己吃虧就不好了，畢竟她剛回來，父皇多疼她一些那是欠她的，你若是太針對她，父皇隻會覺得你不懂事。”
聽夏希玨這麽說，天澤的神色才緩和過來，對著她這個哥哥撒起了嬌，“哥哥，她不是已經死了麽，為什麽現在又回來了，以前她在的時候就天天纏著父皇，還天天仗著自己會武功欺負我，這次她回來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欺負我呢。還有你那個太子妃，跟那個女人關係好的跟親姐妹似的，平時就看我不順眼，這次更要聯手欺負我了。”
天澤口中的欺負，隻不過是在她欺負別人的時候，清靈替人出了頭，那時的清靈心地善良，最看不得別人被欺負，那時候的清靈性格太過張揚，又是小孩子，難免手段過激得罪人，偏偏父皇就幫著她給她撐腰，天澤這個嫡公主自然不樂意。
夏希玨摸了摸天澤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好了，我的好妹妹，我不會允許清靈欺負你的，樂君也不是那樣的人。”夏希玨縱然慣著這個妹妹，但是天澤牽扯出胡樂君的時候，夏希玨麵上還是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色，他是真的愛著胡樂君，他最怕的就是胡樂君知道自己曾經對她的好友做過那種事情。
想到這裏，夏希玨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心煩意亂，“好了，天澤不要鬧了，我說的話你都記好了，快回去休息。”
天澤平日是胡鬧慣了，但是看夏希玨不高興了自己也不會真的那麽不識趣再繼續給他添堵，福了一福便摔門離開了。
晉封之禮之前，清靈除了做一些必要的準備，便也無事可做，皇帝派人整修座落於城西的清靈公主府，其實也沒什麽需要她自己操心的。
再加上夏希竣在上次宴席之後，皇上交給他的事也越來越多，陪清靈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清靈一人無趣，無事便會來到了盈客樓小坐，一來二往便與梓宸等人漸漸熟絡了起來。
再者說她也不喜歡呆在六皇子府，自從自己身份昭告天下之後，每日迎來送往的全是來祝賀的人，不勝其擾便隻能逃出來。
天氣日漸和暖，正值萬物複蘇之季，城中一片盎然之景，盈客樓地段好，周邊景色更是賞心悅目。
這日，清靈又在盈客樓小坐，這窗邊的雅座成了她的專屬座位，隻要來，必然坐在這裏，一壺茶，一碟小菜，一襲白裙，獨沐清風，悠賞春色。也奇怪，不管什麽日子來，什麽時辰來，不論盈客樓中有多少客人，這個座位總是空著的，仿佛沒有人看見一般，清靈也不做多想，空著就空著，說明這個座位與自己有緣，豈不知這個位子是梓宸特意關照過專門留給她的。
清靈正樂得自在清閑自在，隻聽一個似是醉了酒，看起來很猥瑣的男人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來，小妞，陪小爺我喝一杯~”
這聲音聽起來離自己不遠，又很招人煩，下意識戒備起來，幾乎是本能反應，而這種反應連清靈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