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海王祭
從小鎮的盡頭悠悠走來一隊人，打頭的是十四個身著淺藍色衣服的男人，兩人一排，帶著鐵質的麵具，邁著整齊卻又詭異的步伐。中間則是一架八人抬著的轎輦，掛著薄紗圍帳，隻看得出坐著的是一身著深藍色衣袍的男人。在後邊則是八個身著淺藍色衣裙的女人，皆著濃妝，塗的臉色慘白，眉心一點紅，烈焰紅唇，卻麵無表情，眼神毫無生氣，似鬼魅一般，隻平端著雙手至胸前，像是端著類似木牌的東西，低著頭走在隊伍的末端。
待一隊人全部通過了玉玲瓏幾人所在的窗口，眾人才敢稍稍探頭向外瞧去。
隻見轎輦上的男人隨意的指指點點，點中了哪家，後邊的女人便會過去取下誰家門口掛著的魚，將手中原來捧著的東西掛在門上，又將魚捧於手中回到隊伍中。
“他們在幹嘛？”楚憶薰雙唇微張，左動動，右看看，回頭向路秋問道。
“別出聲！”路秋製止她，後瞥了她一眼。
楚憶薰悻悻地聳了下肩。
五人就這樣注視著眼前這些人詭異的一舉一動，小鎮中一時寂靜的讓人毛骨悚然，卻被一聲嬰啼打破了這氣氛。
轎輦上的男人右手微抬，隊伍緩緩停了下來。
“找出來。”一個陰沉的聲音從帳後傳來，立即有幾個淺藍衣衫的男子聞聲找到了一間民屋，衝了進去，再出來時，手裏已然抱著一個嬰兒。
“海王大人！”一個女人的哭嚎聲乍然從屋內傳來，“海王大人，求您……不要帶走我的孩子，他還小，求您了……”已然是泣不成聲，卻又不敢上手搶，隻得跪在地上死命拽著那個抱著自己孩子男人的衣角。
抱著孩子的男人掙開了女人的手，“他驚擾了海王大人，不殺他已經是恩典了。”頭也不回，聽不出他的語氣，似是沒有情感一般，繼續向外走著。
“我的孩子……”
“什麽海王大人，竟然搶人家的孩子。”楚憶薰此時已是滿眼怒火，一跺腳便要衝了出去，卻被路秋擋了下來，“別衝動，再看看。”楚憶薰暗自氣惱，撅個嘴，但細想想，對方人多勢眾，不知底細，也確實沒什麽好辦法。
正說著，嬰兒已經轉交到了那個所謂海王大人的手中，海王輕輕地拍了拍嬰兒，悠悠道：“走吧……”
“站住！”
一聲嗬斥硬生生將海王的隊伍停了下來，所有人包括屋內的人梓宸幾人全都大吃一驚，聞聲望去，竟然是玉玲瓏立於整支隊伍背後，一襲白裙隨著海風搖擺，左手緊緊握住劍鞘，就這樣怒視著隊伍最中間的那所謂的海王大人。
梓宸四人太過專注於眼前的情形，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玉玲瓏是什麽時候過去的，想來玉玲瓏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而且她也想看看這個所謂的海王大人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氣氛凝固了半晌，海王終於悠悠開口，聲音滄桑有力，一聽便是內力深厚之人，“桑渠鎮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竟然找來外人相助。”
玉玲瓏暗自一驚，這海王甚至頭也沒回就知道自己不是桑渠鎮的人，這份洞察力玉玲瓏是自歎不如，但仍然冷哼了一聲，長袖一甩，“你自稱海王卻為害一方，打著神的幌子蒙騙這些小老百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用的什麽把戲。”
海王“哦？”了一聲，語氣平淡，聽不出他的喜怒，“說來聽聽。”
“好，我就解釋給你聽。”玉玲瓏秀眉微挑，嘴角輕輕上揚，“首先，赫巴國的消失與海西老人家口中的桑渠鎮被你移動了，不過都是你散播的謠言，海嘯過後，整個海岸線都向陸地推進，也就是說，是海離桑渠鎮近了，而赫巴國則是連同廢墟一起淹沒在了這海水之中。這種謠言也就散播開來偏偏小老百姓。”
海王拍了拍手，稱讚道：“說的不錯，繼續。”
“海西鎮長說，跟蹤你的人觸怒了海王暴斃而死，更好解釋了。不過是一種命為曼陀蠱的毒！”
海王好似是有了一絲興趣，從轎輦上下了來，走到玉玲瓏對麵的位置，氣場十足，“小姑娘，你知道的還挺多，還有呢？”
“還有，我知道桑渠鎮被你帶走的人都還沒死。”
海王低下頭，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突然仰頭長笑，聲音振聾發聵，那氣勢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縱是玉玲瓏這樣的高手也是暗自心驚。“小姑娘，人太聰明了會有薄命之嫌，就憑你為他們出頭嗎？”
玉玲瓏聽這語氣知道他已經起了殺心，左手更加了幾分力，隨時準備迎戰，而耳邊卻傳來了梓宸的聲音，“還有我們。”那聲音溫潤至極，回頭望去，打著他那扇子悠悠走來，完全一副謙謙公子的樣子，玉玲瓏不禁在心中吐槽，這個梓宸還是的是個多麵人。梓宸的後邊還跟著路秋、楚憶薰和沈少阜，暗道不好，還不知道這海王的深淺，這下子豈不是全員都出動了。
海王冷笑了一聲，冷言道：“終於都出來了……抓住他們！”同時揮了下手，便不再多言，隻在一旁觀戰。
路秋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很快便甩開了海王的手下，與海王過起了招，縱然海王一手抱著孩子，路秋還是隻能勉強與他戰個平手。
雖然海王一夥人多勢眾，但都不是真正的練家子，玉玲瓏一夥人是占據絕對優勢的，眼看就要贏了，沈少阜卻突然倒了下去，緊接著玉玲瓏與梓宸也覺得渾身乏力，使不上勁來。
楚憶薰忙上前扶住玉玲瓏，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玉玲瓏甩了甩頭，一腳踢開攻向自己的人，用手扶住太陽穴，“好暈，這好像是中了毒了，可是是什麽時候……”微微思忖一下，玉玲瓏立即反應過來，“我們太大意了，隻顧著可憐桑渠鎮的人，卻沒想到鎮長竟然跟海王是一夥的。”
“你說什麽？”楚憶薰驚呼，在回頭看向別人，梓宸勉強應付著眼前的敵人，沈少阜已然倒了下去，而路秋卻完全沒事，“可是我沒事啊，路秋也沒事，這是怎麽回事。”
玉玲瓏在敵人進攻的間隙給楚憶薰把了脈，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管不了那麽多了，你和路大哥若是沒事，就先走。”
楚憶薰自己怎麽能丟下姐姐獨自逃跑，剛要回絕，玉玲瓏就湊在她耳邊對她說了些什麽，然後一把將楚憶薰推至路秋身邊，大聲喊道：“路大哥，帶小薰先走。”
海王冷哼一聲，道：“想走，哪有那麽容易。”又過了幾招，才發覺不對勁，對路秋說道：“不對，你沒有中毒？”
路秋也不多言，回想之前食用過的東西，唯一與他們不同的是，自己不愛喝茶，可能茶中下了毒，可是他清楚地記得楚憶薰飲了茶，怎麽楚憶薰卻沒事。但現實情況容不得他多想，他接過楚憶薰便帶著她一同殺了出去。
海王手下剛要追上去，卻被海王阻止，道：“這幾個人在，他倆遲早會自投羅網。”
見院外停了手，海西忙跑了出來跪在了海王麵前，顫著聲說：“海王大人，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做完了，您答應我的事……”
“你放心，這次的人都不帶走了。”說著把孩子還給了海西，海王見海西一臉期盼地還在看自己，又說道：“你放心，之前的人很快也會回來。”
海西忙點頭哈腰地感謝，起身卻發現玉玲瓏梓宸在看著自己，神色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目光閃躲，低著頭灰溜溜把孩子抱回了家。
海王見玉玲瓏和梓宸也不惱，不禁多了兩分欽佩之意，笑道：“兩位不愧是人中龍鳳，如此情形還能如此淡定如常，在下佩服，玉玲瓏，剛才的話我還沒說完呢，你剛才說曼陀蠱毒，既然你如此了解，既然也知道解法了？”
玉玲瓏笑了笑，說道：“當然，這種毒無色無味，用曼陀羅花花粉配以七蟲製成，中毒者前三日並無任何感覺，隻是手腳乏力，第四日開始便會神誌失常，三日後則會全身充血腫脹，血脈斷裂暴斃而死。這藥奇在如若每隔兩日服用一次曼陀花劃分，毒性便不會發作，之所以稱之為蠱，並不是因為它可以迷惑心智，用它控製別人所以為蠱。藥雖然難配，但解藥卻很好製，隻是藥引難得，不過現在藥引也全了，故而不難。”
“小姑娘，那你可知道後果嗎？”
梓宸本來不想插嘴，但聽聞有什麽後果怕對玉玲瓏不好，忙問道：“什麽後果！”
玉玲瓏如平常一樣笑的令人安心，說道：“梓宸哥，沒什麽，隻不過需要人血而已。”
梓宸沒有在多言，但是海王的這句話卻烙在了他的心裏，隻是需要人血的話海王不會那麽說，但又沒出玉玲瓏有什麽異常神色，希望隻是自己多心便好了。
海王見玉玲瓏這個樣子也不再多言，隻吩咐把三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