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行 情迷潛毒蝕肉瘡 懸樓敗室見美人
會客廳內,眾人靜候瓊斯的歸來,李羽霜東瞧瞧西看看,意圖在這會客廳找尋到更多的線索。忒浮亞被李羽霜先前那番細致的分析所折服,便想著跟在他身後,觀摩一下其如何思辨。
泣難釋子則是充當苦力,將那群軍士的屍首,藏匿到屏風之後,坐地誦念往生咒。
姒夢青喰見眼下無事,便當真於此地泡了會澡,浴間輕哼歌謠,在抒發過心中怒氣後,倒是心情不錯。
……
一個時辰後
李羽霜正擺弄著壁上掛畫,突聞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跑動聲。
“來了!”李羽霜低喝一聲,正襟危坐於方桌前。
其餘幾人亦有聽到腳步聲,姒夢青喰跳出浴盆,演武紋閃過一瞬,將身上水珠蒸發了去,複又披上罩袍,泣難釋子也停止誦經,幾人一同圍坐於方桌前。
少頃過後,隻見瓊斯推門而入,因他跑得急,腿上又有傷,身形不穩,推門後直接撲倒在眾人麵前,那模樣滑稽,惹得姒夢青喰一陣發笑。
“喲,軍爺,您這是怎麽了?”李羽霜此刻也是強忍笑意,自座椅上站起身,湊到瓊斯身前問道。
瓊斯掙紮著站起身來,並未回答,先是環顧會客廳一周,後問道:“其他人呢?”
李羽霜答道:“軍爺,您走之後又來了一位軍爺,將您手下都帶走了。”
“媽的,一群廢物。”瓊斯怒罵道。
“你們幾個,別傻坐著了,和我去見領主大人。”
瓊斯一來是被領主嚇得慌了神,二來是李羽霜等人在他麵前一直都是副膽的商賈形象,便料定了不會欺瞞於他,故而對異樣之處,並未太過在意。
“人突然想起,既是要麵見領主大人,哪能空手而去呢?”李羽霜試探道。
“領主家大業大,哪裏會介懷你那點好處,你若是再絮叨,誤了時辰,這後果,我看你擔不擔的起?”瓊斯見李羽霜行事拖遝,便出言恐嚇道。
“不敢,不敢。”李羽霜聞言先是拱手致歉,隨即轉身擠眉弄眼的對三人道:“堂兄,兩位堂妹,待會見到領主大人都謹慎些,可別一見到大人物就露怯,丟了咱李家的人。”
姒夢青喰明白李羽霜言下之意是叫他們心應對,便回應道:“知道了,堂兄。”
李羽霜轉頭望向瓊斯,卻見後者站在門邊衝他招手道:“快走。”
“好嘞,的這就走。”李羽霜同樣招手回應道,言罷走至三人身前,極力壓低聲音囑咐道:“這領主真相不現,大家萬不可掉以輕心。”
“知道了,我們也不是傻子,你想重複幾遍。”姒夢青喰同樣低聲回應道。
李羽霜聞言笑了笑,與三人一同走至瓊斯身旁,道:“煩請軍爺帶路。”
……
克斯伯特古堡結構複雜,且為防敵襲,修築了不少暗道,瓊斯帶著四人,一時上,一時下,兜兜轉轉近半個時辰,期間李羽霜甚至覺得自己的偽裝已經被識破,但好在又過了半刻,當幾人越過最後一節台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扇對開的鑲銅橡木大門,門上左右皆刻獅子模樣的圖紋,與那先會客廳內畫中女子折扇上的圖形一致。
瓊斯走到這門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呼喊道:“領主大人”
“瓊斯,你身邊可是有些奇怪的味道。”門後傳來一道極具磁性的女性嗓音。
“稟領主大人,這幾人便是的先前與您講起的商賈一行。”瓊斯言罷,身軀仍保持著跪姿,扭過頭來衝身後眾人道:“你們幾個,見到領主大人為何不跪!”
“閉上你的狗嘴,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李羽霜此刻一改先前的卑微,麵露鄙夷之色,仿佛在與什麽汙穢之物交談一般,冷語道。
瓊斯挨了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他察覺是李羽霜在與他講話時,卻也未敢起身,對領主的恐懼無處發泄,便轉化為對李羽霜的恨意,惡狠狠的道:“你這狗崽子,不知你哪來的膽子,敢這麽和老子講話,可能你還不知道將要麵對什麽吧,算了,老子也沒必要與將死之人置氣。”
“叫你閉嘴聽不見嗎?”李羽霜話音剛落,便運起真氣,一腳踢在瓊斯屁股上,後者身形頓時飛出,撞開了那主室的大門,激蕩起一陣煙塵。
見室內沒有陷阱埋伏,李羽霜幾人踏步進入屋內,一股濃烈到嗆人的香氣,湧入鼻腔,幾人都是不由得皺眉,常言道:“物極必反”,這香氣過於濃鬱,甚至聞起來已經變作臭味。
“哪裏來的土包子,這香料哪是這般用的。”姒夢青喰身軀經由演武改造,嗅覺異常靈敏,故而較之他人要更難受些,忙遮住口鼻,避免吸入過多。
主室內裝飾典雅,但看起來年頭不短,家具漆料剝落大半,房頂吊燈水晶裝飾也沒了大半,李羽霜幾人正對麵花葉藤雕漆椅上端坐一人,想來便是此城領主——克斯伯特爵。
絲發編織高聳得體,鵝絨的風帽切口處縫合尖晶石,鴉羽,雁羽,金絲雀羽等禽羽插飾在帽簷上,盡顯華貴,薄荷青金絲襯裙外套有鴉青色鍾形長裙,裙擺寬闊蓬鬆,細褶襇,荷葉邊,遮蓋下身直到腳部。胸前佩戴珍珠項鏈,隨呼吸起伏,發出令人迷醉的聲響
裙袖花邊隻及上臂,前臂穿戴櫻草錦緞手套,手背有橙紅絲絨花點綴,褶絲金線花帶將腰身束至巴掌大。手持一把折扇,遮擋住下半麵容,但僅從露出的部分來看:
蛾眉顰怨,不拾丹堊,卻嫌粉黛汙顏色,淺沾朝露照相思。
媚眼留情,墮睫盈珠,春朝含露撩清波,落筆徽真意難述。
蜂準繞鬥,得堪峰嶽,迎壑柔懷生線蓮,道者極踏赤星。
冰肌瑩徹,解融霜雪,冰輪借光窺真容,恐晝折彩射金烏。
時光雖將眼角侵染,攪擾出些許褶皺,但仍是毋庸置疑的美,是隻屬於眼前這名為克斯伯特的女人的美。
李羽霜一時間不免看得呆了,目光如炬,緊鎖在那絕美的麵容之上,仿佛要將折扇看穿一般。
克斯伯特瞥了一眼負傷昏迷的瓊斯,也不惱怒,反倒眉眼帶笑的道:“幾位,打狗也要看主人。”
“這狗你不管教,在街上亂咬人,還不許別人管教不成?”姒夢青喰質問道。
“這位姑娘得也對,那妾身就在此先行謝過各位了。”克斯伯特仍是折扇掩麵,微微頷首就當謝過,一顰一笑間,更勝春潮帶水,江南春日時光,迷得李羽霜目不轉睛,甚至都不舍眨眼。
“啪。”一聲響,姒夢青喰跳起來照著李羽霜後腦狠扇了一下,罵道:“道士,也不知道是誰露怯。”
這一巴掌終是將李羽霜扇得回過神來,忙合上雙眼,猛拍額頭數下,收斂心神,暗罵自己定力不足。
少頃片刻,李羽霜心境得以平穩,張開眼對姒夢青喰道:“青喰,多謝。”
“沒見識的東西,踏宮要是多送你幾個美人,還不讓你反水了去……”姒夢青喰心中氣憤,嘴上也是不饒人,繼續罵道。
此事李羽霜確實有錯,對咒罵也隻能默默承受,當他平定心神,再度看向克斯伯特,終是發覺先前未能注意到的細節。
然而還沒等李羽霜發問,忒浮亞已經走到他身前,手舉掌罰秤,對準克斯伯特。
“掌罰秤,想不到妾身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這東西。”克斯伯特瞧見掌罰秤後,原本含笑的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少頃,掌罰秤左盤升起。
忒浮亞見狀,調動起體內聖法氣,幻化出鬥鎧,聖劍古拉姆高舉,道:“你為惡,惡即斬!”
“忒浮亞,且慢,事情還沒搞清楚。”李羽霜或是出於對掌罰秤的不信任,或是出於到美人的愛憐之心,抬手便要攔住忒浮亞。
可當他手觸碰到忒浮亞鬥鎧時,指尖傳來劇烈的刺痛,李羽霜忙抽回手,隻見膿包潰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指尖擴散開來,幾個呼吸間,便蔓延至整個手臂。
反觀忒浮亞,也是同樣,那與李羽霜指尖相觸的肩頭,此刻也是生出膿皰潰瘍,進而蔓延至其右臂,甚至連聖劍古拉姆都有些拿不穩。
泣難釋子此刻也不好過,膿包潰瘍自他合十的雙掌蔓延開來,轉瞬間雙臂便已經被侵蝕。
“忒浮亞,退!”異變陡升,李羽霜高呼一聲,身形急掠至後方。
事出有異,但忒浮亞的處理方式卻與李羽霜不同,並未退去,反倒是趁著尚未力竭時,奮起一劍,直刺向克斯伯特。
卻見其裙下掠出一道黑影,竟直接將忒浮亞擊飛到主室外。
忒浮亞此刻身軀嵌在古堡石壁間,模樣十分狼狽,所幸鬥鎧護體的她並未因這一擊受到損傷。
“哈哈哈哈哈……”克斯伯特望見不遠處李羽霜等人狼狽的模樣,狂笑道:“如此軟弱的一劍,如何能傷我?”
“掌罰秤又如何,在這城內,我為刀俎,爾等隻能任我魚肉。”
正當克斯伯特得意之時,一柄利刃飛至其身前,克斯伯特裙下黑影再度掠出,雖削減了那利刃之威,但仍是將她手中折扇斬得粉碎。
“誰!”
“你這臭蟲,是不是忘了還有你姑奶奶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