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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洲行 傷停起征途 持答問造物

  聖祈堂一議後,霍依雖為幾人安排了遠離神星城中心地帶的僻靜住所,但不知哪日有人在住所附近見過泣難釋子後,便引來每日不少人駐足觀望,望能一窺幾人真容,原因僻靜所選的地點,此刻也沒了意義。


  李羽霜此刻盤膝坐於室內,雙目輕合,體內四法流轉,他此番傷重,原以為要耗費個把月時間,卻未曾想短短七日傷勢便已痊愈,其運功時所散發出的氣勢竟比重傷前還要強上幾分。


  究其原因,先前動用森羅萬象境時,李羽霜便察覺到,這神星城與別處相比,地靈氣之濃鬱,宛如未經開采的寶礦,對道宗中人頗具裨益,於此修煉一日,更勝成道山修行數月。


  李羽霜運功又滿一周後,叩門聲響起,姒夢青喰的聲音自屋外傳來:“道士,走了。”


  李羽霜聞言平複真氣,起身開門應道:“青喰。”


  門外姒夢青喰仍是抹胸短裙的裝扮,隻不過皮膚曬得黑了些。


  “今日去哪裏?”李羽霜問道

  “隨我來。”


  “好。”


  李羽霜出山後兩戰全敗,過後總結,除修為不濟外,生疏戰技亦是一大原因。誠然修為的成長並非一蹴而就,但對戰技的掌握卻可以通過磨練於短時間內得到升華。姒夢青喰在少鹿澤地位尊崇,同樣是久疏攻伐,二人一拍即合,便相約每日互鬥磨練戰技。


  二人飛掠至神星城外,一處人跡罕至的曠野。幾番搏鬥後,已是日沉西山,近黃昏。名為操演,實際上二人常戰至興起,也都各有負傷。


  此時李羽霜背靠古樹,感受著落日餘暉所帶來的暖意,微微出神。姒夢青喰則坐在他頭頂的樹杈上,向下一瞥,瞧見他那模樣後,問道:“道士,想什麽呢?”


  李羽霜聞言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答道:“沒什麽。”


  “唉。”姒夢青喰輕歎一聲,於腰腹處饕餮演武紋中取出兩枚竹筒,丟給李羽霜一個,自己則是掀開筒蓋,一飲而盡。


  李羽霜接過竹筒,掀開筒蓋,湊近一聞,一股鹹腥之氣湧入鼻腔,又放在光下細看,可見竹筒中滿是墨綠色的液體,不由得皺眉道:“青喰,這是什麽?”


  “毒藥,害你的。”姒夢青喰沒好氣的道。


  這話李羽霜自然是不信,尤其是察覺到頭上傳來的話語間隱含不滿,他也就不再問了,強忍著厭惡,將筒中湯水一口飲完。


  筒中物味感辛辣,猶如吞火入腹,李羽霜喉間、腹內皆是起了不適之感,姒夢青喰見他那眉頭緊鎖的模樣,出言解釋道:“此乃猼訑血蠱,飲之不畏,我就帶出來這兩筒,看你最近心事重重,就賞你喝了。”


  姒夢青喰話未完,李羽霜便感覺腹中燒灼漸化為溫熱,氣血運轉也隨之快了些,確是心中憑空生出勇氣,今日疲勞一掃而空。


  望見李羽霜眼中逐漸恢複了些神采,姒夢青喰問道:“如何?”


  “確實有些效用,但卻未能達到不畏的境界。”李羽霜答道。


  姒夢青喰不以為然道:“這猼訑血蠱若是給常人用,確能不畏,你們道家善修心境,能有些效用就不錯了。”


  雖然猼訑血蠱效用一般,但李羽霜心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喜形於色,道:“青喰,你能否將巫蠱之術與道家煉丹之法結合,做出些效用更大的東西來。”


  姒夢青喰聞言沉思片刻,開口道:“倒是個不錯的想法,但這種東西終究是外力罷了,何況是藥三分毒,不能常服。”


  “我知道,隻需出有一時之用的便好。”


  “煉丹之法我不曉得,但巫蠱之術,預籌之物繁雜,我們時間又緊,現今倒不如勤加修煉來得實在。今後若是有機會,讓你我宗內門人交流吧,我可沒這個時間。”姒夢青喰被夕陽照的漸生困意,伸了個懶腰道:“走吧,該回去吃飯了”


  “嗯。”


  李羽霜應了一聲後,二人飛身折返神星城,回到住所處,卻見忒浮亞坐在會客廳內,正與泣難釋子相談。


  半月不見,忒浮亞胖了些,也更具英氣,此刻她披散著青絲,身著黑絨緞長袍,暗金色束腰上刺繡著神宗特有的印記,胸前素白短披經由銅製柏葉項鏈點綴,更顯華貴。


  “忒浮亞。”李羽霜揮手道。


  忒浮亞衝著回來的兩人一笑,問好道:“羽霜,青喰。”


  忒浮亞這半月,於聖祈堂內閉門不出,專心鑽研從昆奧處傳承而來的力量。她原以為會有不的難度,但進境之快,卻大大出乎預料,這力量仿佛生屬於她一般,運轉起來如臂使指。忒浮亞雖不解,但並未深究,心中隻當昆奧有靈,暗中相助。


  “我今日來,一是為了看看羽霜身體恢複的如何,二是為了與幾位商議,好定下何日啟程。”忒浮亞道出今日來意。


  李羽霜拱手道:“多謝關心,在下於神星城修行大有裨益,傷已痊愈,不日便可啟程。”


  “狴犴既能尋到神星城來,想來貧僧與道長在西牛賀洲的消息已經泄露了出去。若再原路折返,必有諸多阻礙,在僧看來,經由北俱蘆洲再到東勝神洲是為上選。”泣難釋子道。


  “釋子所言在理。”李羽霜附和道。


  “既然如此,明日午時出發可好?”忒浮亞問道。


  “我沒什麽問題。”姒夢青喰道。


  “僧也是。”


  場間幾人皆是讚同泣難釋子的方案,按理,自西牛賀洲東岸橫渡而去,是為最快到達東勝神洲的方法,然而場間卻沒有一人提起。


  論起世間凶險之處,北有冥冰峰,東有火原,南有弱金川,西有千浮海,諸般種種不勝枚舉,然而這些地方,雖有凶名,卻還是有大能為者進得,出得。


  世間凶地唯有一處,萬載無數能人異士前赴後繼,卻又都於其中折戟沉沙,始終無人能堪破其玄機。


  此處便是四洲以裏,此方地的正中心,有人曾遠遠觀望,縱是白晝,卻仍隻見得其中黑霧彌漫,猶如黯獄監牢,故而稱之為:黑海獄。


  所以李羽霜幾人情願多花些時間繞路而行,也不願去觸及黑海獄這個黴頭。


  商討過出發事宜後,李羽霜本想留忒浮亞用過晚飯再走,但後者婉拒臨行前還有事務要處理,故而也沒再強留。


  近戌時,住所內幾人用過晚飯便各自散去了。


  且忒浮亞這邊,出了幾人住所後,幻化聖法氣為鬥鎧,淩空飛掠而去。


  忒浮亞自成為神子後,神宗眾人見她總是格外拘謹,動輒下跪行禮,連往日裏熟識的人亦是如此,故而她現在更情願不要被別人看到。


  半刻後,忒浮亞落在造物殿前。


  造物殿外,仍由兩名擁星騎衛把守,二人見到忒浮亞後,忙將手中長槍置於地上,單膝跪地行禮道:“神子大人!”


  這兩名騎衛並非那日攙起忒浮亞的兩人,她看著麵生,心下好奇便問道:“今日怎麽是你們兩個,亞秋和迪諾呢?”


  “回神子大人,亞秋和迪諾在踏宮賊人來襲時身死,現已魂歸造物主聖懷。”其中一名擁星騎衛答道,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仿佛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傷心的事情。


  忒浮亞與亞秋和迪諾也算交好,想到今後再也見不到二人的身影,未免有些悵然若失,道:“今日我在造物殿,不用你們把守了,回去休息吧。”


  “遵命。”兩名騎衛行過一禮後,就退了下去。


  忒浮亞推開大門,走了進去,造物殿金碧輝煌,一切如舊,但忒浮亞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她坐在長椅上,雙肘抵膝,仰望著造物主聖像,後覺得看不仔細,又起身走近了些。


  一抬手,掌罰秤出現在掌心,忒浮亞高舉掌罰秤,對準造物主石雕的麵容,問道:“造物主,你是善嗎?”


  半晌過後,掌罰秤未有任何變化,忒浮亞自嘲般的笑道:“我一定是瘋了,石像哪有善惡呢。”


  忒浮亞言罷,席地而坐,麵朝造物主聖像,問道:“神宗每那麽多人拜你,你可曾知曉?又有誰真的見過你呢?”


  “我常在想,若是這雕像的模樣錯了,是不是拜的便不是你了,那神宗眾人所作所為又有何意義?死後又當真會魂歸造物主聖懷嗎?”


  “沒按你的方式來,我還算神子嗎?”


  忒浮亞先是對造物主的信仰崩塌,後以超常理的方式成為了神子,除了昆奧外,她幾乎對神宗的一切都抱有疑問,但卻始終沒有任何人能給她答案。


  她有時希望造物主是真實存在的,至少在她問起問題時。


  忒浮亞就這樣在造物殿內一直問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也記不清問了多少問題。


  “造物主,你真的存在嗎?”


  忒浮亞問過這一句後,造物殿外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你希望他存在還是不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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