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無題

  “你是這半年來第一個擊敗吉合的武士,看來尾田終於找到一位能夠除掉我的人物了。”


  高貴且慵懶的語調在屋內輕輕訴說著,語氣裏沒有一點麵對刺客來暗殺的恐懼。


  佐藤忍沒有答話,內心三千字的草稿都已經打好了,卻沒曾想會是這樣的開局。


  “進來吧,你不是來取我性命的麽?”


  屋內

  佐藤忍順著聲音小心的推開了木門,隻見一副妖嬈的身軀在那黑簾後靜靜的望著自己,沒有絲毫動作,彷佛想讓他心中的戒備開始鬆懈。


  黑色的人影好像仰著下巴,等待著佐藤忍的赤牙。


  “有詐!”


  “空氣裏除了淡薄的靈力在飄動,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連一絲妖力都沒有泄露。”


  “果然是個道行高深的妖怪!”


  那名叫做江川的女人越是這樣,佐藤忍越不敢輕舉妄動。


  “你還在等什麽?”


  江川有紀疑惑的望著大門處那一幕黑影,有些不能理解這個絕妙的機會,是準備放棄了麽?


  想到這江川嘴角微微一挑,自嘲一笑。


  可能麽?

  自從尾田半年前四處征戰,功成名就,統治白狐城周圍大部分地區開始。


  上一任城主悄然離世,而尾田作為白狐城最強的武士,加上無比的戰功,民心所向,理所當然間,含淚接任。¥#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江川有紀身為白狐城最頂尖的豪門家主,第一個成為了尾田的目標,隻要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白狐城的大部分財富都會被尾田奪取。


  身為半年前才接任的一城之主,貪婪的手不能伸的太明顯,如果引起了眾多家族的不滿,對於尾田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可以用武力,但沒必要。


  一介武夫,對於城鎮經濟運轉一竅不通的他,兩者之間有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他不敢打破!

  至此,暗地裏長達半年的殺機,籠罩在江川有紀的身上,如果沒有吉合,她會死。


  十五年前,一個炎熱的夏天,二十歲的吉合在白狐城的街道轉角,遇見了無論無何都要守護的人。


  這一眼就是一輩子。


  從那天開始,一根筋的吉合滿腦子都是她的麵容,無時無刻不想著接近江川有紀。


  當時二十歲的吉合,擁有的劍術才能與當時白狐城第一劍士尾田相比,也弱不到哪裏去。


  隻是吉合的腦子在童年時期出了些許毛病,有些瘋瘋癲癲,無法表達情感的他,將那份心意深深的藏在無人看見的角落。


  正是因為心無旁騖,他的劍術達到了一般人難以達到的地步。


  就是這樣的他,一步一步的離她越來越近,最終成為了她最信任的人,


  就這麽一直陪伴在江川有紀身邊將近十五年!

  也守護了她十五年!


  這些秘聞,初來乍到的佐藤忍是完全不知道的,藏在黑色麵巾裏的麵容肅穆凝重,話語卻有些輕佻:“這麽輕易的讓我殺了你,讓我很沒有麵子,我可是暗夜裏的刺客之王。”


  “嗬嗬,先生,我明白,能輕易擊敗吉合的你,當之無愧!”


  在這種情況下的江川有紀,彷佛被這中二的言辭給逗樂,輕輕笑出聲來:“我能拜托你一件事麽?”


  “什麽?”


  “你沒有將那些護衛殺死,也算是一位好人,外麵躺著的吉合,留他一命,行麽?”


  “行。”


  “謝謝,來吧,就讓這些都結束了吧,”


  “嗯?”


  “果然是想等我放鬆警惕,然後一擊必殺!這個妖怪果然心機叵測,玩弄人心。”


  佐藤忍眼睛又是一眯,對於妖怪的蠱惑了然於胸,吉合的性命,本來就不打算收下,本著刺客守則第十三條。


  謹慎行事!


  將一位看似如待宰羔羊般認命的女人,想象成一個有著強大底牌的妖怪。


  這是一個刺客最基本的涵養。


  仰著脖頸的江川有紀閉著眼睛等了許久,發現麵前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沒有絲毫動作,絕美的麵容淒慘一笑:“看來身為強者的他,不願動手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是我又不得不死在這裏,竟然這樣,就自我了斷吧,算是讓這悲哀的一生早一些結束,作為江川家最後一位家主的我,體麵的死去,嗬嗬,有意思。”


  在場的兩位終究不在一個次元,思維各種迪化。


  “先生,希望你說話算話。”


  江川有紀話語裏帶著灑脫的說著,一邊從枕下抽出一把短匕,泛著燭光的刀麵隱隱能看到絕美的容顏。


  “匕首?”


  習慣了黑暗的佐藤忍,雙眼輕微放鬆了許多,想看清黑簾裏的妖怪會有什麽動作,但是眼裏的疑惑卻越來越濃重:“這個劇本操作是怎麽回事?這把匕首就是她的底牌麽?什麽妖怪這麽沒有牌麵?”


  還沒有想明白的佐藤忍,直到看見那一抹噴濺的液體灑在黑簾之上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在他的鼻腔。


  這股味道,他絕對不會認錯!


  那八年時光裏大部分的夜晚,這種味道無時無刻的彌漫在佐藤忍鼻前。


  像一個巨大的推土機,將腦海裏所有的疑惑全部推平。


  我是不是被騙了?

  我被騙了?


  我被騙了!


  藏在心底那無盡的悔恨,猶如洪水般,在這瞬間重新彌漫在佐藤忍的心神,漆黑的瞳仁不可抑製的瘋狂顫抖。


  “原來看不見一絲妖力的她,真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因為我!”


  “又是我的錯!又是!我的錯!”


  “他為什麽要騙我?”


  “該死!該死!”


  “如果我能看出一絲端倪,如果我聰明一些,早一點發現種種的不合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尾田!!”


  握著赤牙的右手彷佛要將劍柄捏碎,條條青筋爆出,無處安放的悔恨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化為無盡的憤怒從雙目之中噴湧而出,黑色麵巾下的臉龐如惡鬼般猙獰。


  彷佛想到什麽的佐藤忍,將抑製不住的憤怒強行壓了回去。


  快速來到床邊,粗暴的撕開黑簾。


  看著她脖頸處不斷流出的鮮血,喉嚨還在發出輕微的哽咽聲,身上,床上,都沾滿了紅色的液體,這幅淒慘的畫麵對於佐藤忍來說,算得上是輕微的程度而已。


  如自來水水管爆開的畫麵,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頸部大動脈撕裂,紅色血液裏不斷冒出的氣泡,肯定傷到了氣管。


  將赤牙隨手丟在一旁,雙手按住她出血的部位,卻怎麽也止不住,內心急忙向係統詢問:“有沒有救活她的東西?什麽都行!”


  “沒有!”


  看到這個答案的佐藤忍,眼底的那抹希望也消散了,瞳孔漸漸失去了光彩,隻剩心中那一絲執著:“為什麽沒有?你不是無所不能了麽?你也在騙我?對不對?”


  “對,我是在騙你,我不會讓你拿我的元魂去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鮮紅的字體又一次把佐藤忍的內心狠狠刺傷。


  “為什麽不幫我?”


  “我的使命僅僅是保障你的安全,在這前提之下,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你願意將外麵的那名武士殺掉,我就借你足夠能夠救活她的元魂,


  怎麽樣?這個交易很公平吧!”


  “為什麽要我這麽做?”


  非常急躁的他頓了一會才想明白,救一個人就要殺掉另外一個人。


  “作為我的宿主,你實在是不夠格,如果不是那條規則,你早就死在猗窩座手裏了,


  優柔寡斷,還堅持著內心那一絲微不足道的信念,


  你這種人在那些危險世界裏,拿什麽活下去,


  就像你以前所在的世界裏,有人說過的話,你活不過一集。”


  刺眼的長篇大論深深的刻在佐藤忍的眸子裏,就像沉溺在深海裏,那種無力感,無法呼吸的感覺影響著他的每一個思想。


  最終佐藤忍還是放棄了。


  放棄了救人,放棄了他曾以為很好的倚靠。


  拾起了心靈最後一絲慰藉。


  親手殺人與因自己而死兩者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直接與間接,雖然本質沒有區別,但內心裏不斷的暗示自己。


  我沒有殺人!

  直到江川有紀的呼吸漸漸消失不見,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後。


  佐藤忍忍住自己的雙眼不再看向手上的血跡,提起刀慢慢走了出去,準備離開這個灰白色的房間。


  拖著身心疲憊的肉體,走到了院子裏,抬頭望著有些灰暗的月光,嗜血的光芒在眸子裏一閃而過。


  “該死的人,一定得死!”


  而那處黑暗的終焉之地,依然有些無盡的妖怪在嘶吼,卻在雜亂的世界裏,有那麽淡淡的嘲笑聲異常清晰。


  “嗬嗬,馬達馬達大類霓虹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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