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風雪沒有了屋頂的阻擋,變得有些肆無忌憚。
不耐煩的聲音還未傳到她的耳邊,就那麽隨意站在蝴蝶香奈惠麵前的猗窩座,瞬間消失在她視野之中,鵝毛般的雪花被身體快速移動而帶起的氣流卷起。
“你們總是以為,憑借人類這幅孱弱的軀殼,就能將我們消滅,兩百多年了,我從未認真對待過你們。”
蝴蝶香奈惠用盡全力揮舞著日輪刀,但還是抵擋不了不斷襲來的拳頭。
每次擋下某一個拳頭之後,另一個拳頭總會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狠狠的錘打在她的身上。
“而你們就像一隻隻惡心的蟑螂,企圖絆倒遠比你們身體更加龐大的巨人。”
在寒冷的溫度裏凝固的鮮血開始再次流淌。
下顎在遭受了兩次攻擊之後,口腔內壁被破壞,絲絲鮮血從嘴角流下。
眼角破裂,鼻梁也被打斷,整個麵部都被鮮血塗滿,隻有那一雙淡紫色的眼眸依然炫彩奪目,那覆蓋至全身的雙拳,內髒也不斷遭到衝擊,大量的皮下血管斷裂出血。
隻有倒在地上的佐藤忍看到了這淒慘的畫麵。
瘦弱的身軀扛著不成正比的衝擊力,腳下的木質地麵都被踩碎,也依然堅定的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一步。
猶如長在巨石下的青鬆,不管麵對的壓力有多麽巨大,都不能將她的腰肢折斷。
“兩百多年來,被稱為柱的你們,依然不斷的死在我的手裏。”
“每次想到他們臨死前所說的,嗬嗬.……真是可笑!”
猗窩座自言自語的揮舞著拳頭,碧藍的碎紋眸子越過蝴蝶香奈惠搖搖欲墜的身體,看向地麵那一具人型生物開始掙紮起身,微微蠕動起來。
“呼,,哈,,呼,,哈。”
有一股撕裂感的喘息聲,悄然在香奈惠身後響起。
“哈,哈,佐藤,哈,先生,你,還,好麽?”
仿如整個世界都是拳頭的蝴蝶香奈惠,突然之間感受到疾風暴雨般的攻擊瞬息停止,耳鼓轟鳴間隱約聽見來自身後的動靜,喘著粗氣擔心的問候著。
“蝴蝶小姐,你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帶著他們趕緊離開吧,能救一個是一個。”
佐藤忍邁著沉重的步伐將蝴蝶香奈惠擋在身後,小聲的說著:“他們可是鬼殺隊的未來啊,他們還年輕,有著無比強大的天賦,而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浪人罷了。”
“那你呢?”
“你這麽聰明溫柔,應該能明白的吧?”
彷佛問了一個無比愚蠢的問題,紫色的眸子望著月光下的灰色背影,有著猶豫。
對話就此終結。
“離開?這麽弱小的你們,終於讓我的心情變得有些愉快了哦。”
猗窩座布滿刺青的臉頰有了一絲笑容,歪著頭戲虐的將目光投在佐藤忍的身上。
絲毫沒有想到不殺女人的習慣已經暴露。
“你知道麽?在遙遠的大海深處,冰冷漆黑地方,
有一個龐然大物,
漂著、沉著
天空上的陽光猛烈,興許還有海鷗在翱翔,
與它的體型相比,無數細微的生命圍繞著它,不斷的生長,
充滿了生機,
就它死氣沉沉,
除了一聲不響地腐爛,
什麽也沒有,
沒有思想,沒有知覺,
沒有人知道它的過去,
仿佛大海形成的時候它就在那裏
漂著,沉著,
我如果也能像它一樣就好了。”
彷佛像風鈴般清脆的呢喃,在這漆黑的夜裏響起,話語裏包含的意義蕩起她心中漣漪。
“我,明白了,佐藤先生。”
猶豫消散,無比堅定的眼神再次出現在香奈惠的眼眸,強大的決心驅使著自己的身體。
大步向前。
“呐,就讓我看看,你們能否成功?”
將頭擺正,再一次擺起了類似於武道的姿勢。
“你那位大人,不過是鬼殺隊那個男人的手下敗將,喪家之犬罷了,就不要以為自己有多麽強大,多麽優越。”
佐藤忍平靜的看著猗窩座,話語異常平淡,又好像存在著某些情緒波動。
灑脫?外人不得而知。
“那個男人?”
疑惑的表情出現在猗窩座臉上,敬畏強者的內心被佐藤忍的話語勾起了興趣。
四百多年前,那個年代的鬼殺隊,在擁有呼吸法之後,鬼舞辻無慘稍稍產生了興趣。
而那某一個時刻裏,鬼舞辻無慘陷入了無盡的陰影之中,那位擁有黑紅色日輪刀的劍客。
繼國緣一!
成為了他心中永恒的夢靨。
那一場戰鬥,是他成為不死的怪物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為了保住性命,將自己的身體分裂成一千八百多份進行逃離,但還是被輕而易舉的斬碎將近八成的身體。
帶著對那個男人的畏懼,鬼舞辻無慘躲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等待那位達到這個世界天花板戰力的繼國緣一壽終正寢。
這一等就是六十多年!
確認他離世之後,血腥的獠牙再一次緊咬在鬼殺隊的脖頸之上。
卻因為每一代當主都有略微趨吉避凶的能力,才能及時逃避那個時候鬼舞辻無慘和黑死牟的追殺。
鬼殺隊也是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其中知曉日之呼吸法的劍士們,被鬼舞辻無慘殘忍的清理幹淨。
那一股濃濃的恐懼,以至到了如今的大正時期,鬼舞辻無慘依然有著陰影。
在世界各地流傳的,黑夜裏奪取無數人性命,深淵惡鬼的傳說——十二鬼月!
也是鬼舞辻無慘為了不再麵對鬼殺隊,從而製造出來,將自己隱藏在幕後的把戲。
“你不需要知道。”
“哦……”
漆黑如墨的眸子與碧藍碎紋的眸子對視著。
綻放著殺機!
蝴蝶香奈惠每移動一次腳步,都有撕裂空氣的轟鳴聲在身後響起,那是刀刃在顫鳴,那是空氣炸裂的響動。
其中還夾雜著肉體被轟擊的悶響。
“噗!”
每一次鮮血噴出的響動,都令蝴蝶香奈惠的身軀抖動的更加強烈。
但是她沒有回頭,隻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昏倒的煉獄杏壽郎扛在肩上,右手拎著瘦小的錆兔。
三人身上流出的血液,將身後的地麵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你怎麽敢!!去死!去死!去死!給我去死!!”
直到蝴蝶香奈惠走出了道場大門的時候,才聽到猗窩座怒吼的聲音,腳步依然沒有停歇,隻是身軀抖動的更加嚴重了。
“真的沒有相處的可能麽?”
無盡的怒火將她的理智包裹,隻是還回蕩在耳邊的風鈴般的呢喃,撕開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灑下了一片陽光。
紫色的眸子滿含失望之色,第一次對自己的看法產生了懷疑,甩甩頭,烏黑的秀發四處飛舞,靠著自己頑強的毅力,將一切念想全部拋開。
活下去!
盡全力活下去!
這樣。
他才不會白白犧牲。
鮮紅的血打濕了衣服,不斷的滴落在身後的雪地,血紅的腳印在雪白的世界裏。
異常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