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麵首

  明源回到家,問曾帆,采購儀器設備的事情為什麽也是厲傳英在談?


  曾帆挺奇怪,問,“不是對她沒興趣嗎?你怎麽知道她在采購設備?”


  “今天正好碰上!不是應該有專門的采購部門采購嗎?”明源又問。


  “是這樣,她是高耐熱太空材料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具體的事情,隻有她明白,你也知道的,物理化學的事情,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她門兒清,所以,她親自談。”曾帆說完,就接到一個電話,是所長打來的,所長是一個美國人,跟曾帆說,有一家很大的材料供應商,聞著高耐熱太空材料的味兒就來了,知道這是一塊肥缺,讓厲傳英去談。


  “不過,對方位高權重,也好女色,之所以給你打電話,是想讓你通知厲傳英,我一個男人,你懂得。”所長輕聲咳嗽了一聲。


  “他是供應商,他應該巴結我們,憑什麽他好女色,我就應該懂?”曾帆是真不明白。


  “這個供應商,是上麵硬壓給我的,什麽關係,你想想也明白。”所長又說。


  官大一級壓死人,不光中國,美國也一樣。


  全世界都是欺軟怕硬。


  曾帆和厲傳英說的時候,是非常客氣的,特意點名了對方的特殊癖好,讓厲傳英小心。


  “好色?”厲傳英在電話裏問道,“無妨。”


  曾帆掛了電話,便覺得自己做了一回惡人。


  看到明源正好洗完澡,說了句,“要不然明天你陪厲傳英去?”


  明源想起今天挨的那一鞋子,擺著雙手說到,“不去,不去。”


  他剛才在洗澡,沒聽到曾帆和所長的對話,還不知道個所以然,就說不去。


  “你不是對她挺有興趣的麽?更何況,這次,她要麵對的可是個色狼。”曾帆說,一邊觀察明源的表情。


  明源擦頭發的手定了一下。


  “明天上午十點,就在朗庭酒店,談是在大廳,不過對方竟然選了個酒店談事情,什麽目的,不言而喻。具體的時間,倆人坐哪,一會兒我發給你。”曾帆說到。


  “不用發給我,我不感興趣,那是你們研究所自己的事情。”明源拿著浴巾上樓了。


  不過很快的,明源的手機就響了一下,他可是說了不感興趣。


  第二天,宋陽找明源,大概要談談美國公司的發展和將來的銷售策略,畢竟美國這邊主要是銷售珠寶嘛,委內瑞拉那邊負責開采和生產。


  “去哪談?”宋陽問。


  “朗庭酒店?”明源不經意地說到。


  宋陽在電話裏微皺眉頭,“為什麽不去公司談,非要去朗庭酒店?”


  “不願意在公司,我喜歡到處跑,你不知道嗎?”明源說到。


  “那就去那裏吧。”宋陽無奈答應。


  明源和宋陽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厲傳英和對麵的一個老外。


  那個老外,三四十歲的年紀,一看就是一雙桃花眼。


  厲傳英剛開始沒看見明源,明源選了一個靠裏麵坐的座位,需要從厲傳英的麵前經過。


  他抄著兜走過去了,不想,厲傳英竟然還是沒看到他。


  因為走過她身邊的時候,明源聽到她正在和對方講話,大量的名詞術語,什麽耐熱分子,物理公式,好像還拿著一張紙在給對方演算。


  竟然——竟然沒看見他!

  明源坐下了,不過總有一些不甘心,和宋陽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朝著厲傳英那邊瞥過去,她口才厲害得緊,想必腦子也趕趟。


  明源一直在輕聲咳嗽。


  “感冒了?”宋陽問他。


  “沒事,就是今天早晨起來有點兒難受。”明源擦過宋陽的肩膀,看向那邊的厲傳英。


  還在說——


  根本沒有注意到。


  宋陽給他要了一杯白開水,玻璃杯的。


  接杯子的時候,他沒接穩,“哐當”一聲,杯子掉在了地上。


  一聲脆響。


  這下,厲傳英不注意也不行了。


  她口中念叨了一句,“明源?”


  服務員在給明源擦身上,他好像不經意的一抬頭,看到了厲傳英。


  他跟宋陽說到,“碰見一熟人,你先走。”


  宋陽的智商也不是吃素的,他問了句,“你不會是醉翁之意吧?”


  明源皺了皺眉頭,“她來這裏我不知道,我哪來的什麽意?”


  宋陽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來不對的地方,走了。


  厲傳英對著明源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明源坐到了厲傳英的身邊。


  厲傳英對著對麵的老外說到,“My younge rbrother。”


  對麵那個老外皺了皺眉頭。


  這一下眉頭,被厲傳英敏銳地捕捉到了。


  “怎麽?我弟弟在有什麽不方便嗎?”厲傳英問。


  老外攤了攤手,“畢竟是商業上的事情麽,你弟弟在——”


  “放心!他——聽不懂!”厲傳英很肯定地說了一句。


  明源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果然,厲傳英又開始跟人家說了,說了各種的化學公式,以及物理公式。


  明源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來了諾貝爾評委的房間。


  聽得他昏昏欲睡,頻頻扶額。


  明源沒上過學,這些東西自然沒有係統地學習過,他學的內容大部分是人文和管理方麵,炒股,資本的操作,物理化學涉獵甚少。


  所以聽到厲傳英說的這些,無異於聽天書。


  他頭扶著額頭,表示了自己對談話內容的無趣。


  “困了?”


  “有點兒。”明源有些打不起精神。


  厲傳英對著服務小姐說到,“小姐,麻煩給這位先生安排一間總統套房,刷我的卡,謝謝!”


  現在才上午,明源搞不懂厲傳英是怎麽想的。


  不過,既然她讓他睡覺,應該走的時候會叫著他吧?這可是刷她的卡。


  明源走了以後,厲傳英繼續和別人談。


  過了一會兒,服務小姐下來跟厲傳英交代了幾句,說您弟弟安排在了2032,並且把房卡交給了厲傳英。


  那個人一顆寵寵欲動的心,在厲傳英鏗鏘的口才下,變得無用武之地。


  厲傳英終於把產品的要求和需要的數量講完了。


  對方說了一句,“厲小姐,要不然我們去房間裏談談?在大堂裏坐著,太累。”


  “好!”厲傳英很爽快地說了一句。


  對方以為厲傳英已經深諳他的要求,也做好了獻身的準備了。


  她提起包來,朝著2032走去。


  對方也跟著,好像和厲傳英談了一上午,為的不過是這一刻。


  厲傳英打開了2032的門,對著對方說,“請進,是我考慮不周,讓您在樓下幹坐許久。”


  明源在床上躺著,看到這一幕,微皺起了眉頭。


  不過,隨即,他就明白了。


  他這是——自作多情被利用了。


  “你弟弟在。”對方緊緊地咬了咬牙,說到。


  “我弟弟不是外人,再說他在睡覺,不妨礙我們談判!這裏的沙發可比樓下強多了。”厲傳英說得特別真切。


  “厲小姐,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對方咬牙切齒地說到。


  “對不起,羅賓遜先生,我要明白什麽?我去年才畢業,博士,很多人都說讀書讀傻了的那種程度,人情世故我可能是真的不懂。您要什麽?”厲傳英說得相當認真。


  完全一副“拜托,請賜教”的神情。


  明源一直躺在床上,頭枕手,看著這個“高智商戲精”表演。


  如果不是她曾經和他在床上有過最親密的關係,看過那麽煙火的她,明源也要相信,她的確是讀書讀傻了。


  “好了,厲小姐的要求,我知道了!”羅賓遜頭一回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不過,他一直在懷疑,那個說起物理化學頭頭是道的女博士,怎麽會不懂這些?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還有,她那個弟弟到底是不是突然冒出來的?還是早有預謀?


  羅賓遜一走,厲傳英往另外一張床上一躺,長籲了一口氣。


  接著說了句,“成了!”


  “利用完我了?”明源說到。


  厲傳英朝著明源看了一眼,“喲,你智商比他高。”


  “再高還不是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明源恨恨地說到。


  不過想想,這明明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隻是順路被利用了而已。


  即使他不來,厲傳英也照樣能夠見招拆招地過了這一關。


  她那麽聰明的女人,別人有張良計,她就有過牆梯。


  “你上次說你有男神,到底是誰啊?”明源的床和厲傳英的床挨著。


  明源側過身子問她。


  厲傳英雙手放在腦後,眯著眼睛,“幹嘛要告訴你?”


  明源看著她,陽光打在她臉上,她睫毛很長,忽閃忽閃的,讓人見了就覺得楚楚可憐。


  可她的智商,實在用不著別人可憐。


  別人隻會被她耍的團團轉。


  明源現在有些理解她的前男友為什麽要和她分手了——控製不了她。


  她的欲望、她的野心也不是她的前男友能夠盛得下的。


  想控製,卻控製不了,所以即使分手了,也不甘心不服氣。


  厲傳英還記得那是她在學校的時候,有一天,大概是中午前後吧,有一個男人,帶著一條狗在校園裏跑步,這個男人身上,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麽味兒,就是覺得他好帥,好酷,穿一件黑色的T恤,當時厲傳英就覺得怦然心動,生平第一次,被男色吸引。


  原來真的有男色撩人這個詞。


  直到那天晚上和明源做,她腦子中一直在腦補著,這就是上次她碰到的那個男人,身材很像,肌肉感也像,所以,她一直不開燈,要保持神秘感。


  可是,終究,神秘感沒有保持住。


  內心深處,她有點兒怨恨明源。


  她至今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從此以後再也沒見過!

  “走吧,弟弟。”厲傳英從床上坐起來,對著旁邊的明源說到。


  “對一個和你上過床的人,你總以弟弟稱呼,這合適麽?”明源也坐起來,兩個人坐在酒店的床上,對著。


  厲傳英一笑,“那你想當什麽?我養的麵首?”


  明源咬咬牙,“你向來這麽得理不饒人的嗎?”


  “習慣了!”說完,厲傳英拿起包就走了。


  帶刺的玫瑰。


  一般人碰都不敢碰!

  三天以後,曾帆邀請同事們去她家裏打麻將。


  “都誰啊?”明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到。


  明家的產業,也是赫赫有名,跟苗家可以拚一拚的,房子自然大到不用說。


  來個十來口人不在話下。


  “研究所裏的華人我基本都邀請了,你想讓誰來?”曾帆問到。


  明源隻是“哦”了一聲。


  那天晚上,果然來了好多人,什麽Joson,Jack也來了,華人也都來了。


  唯獨厲傳英沒來。


  明源本來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等著的,可是她怎麽都沒來。


  明源索性扔了書,去了樓上。


  此時的厲傳英,正在實驗室裏寫高溫航天材料的匯報,拿著計算機敲預算,非常非常認真,從小就是學霸。


  她也一向認為打麻將的人不是“良民”,打麻將打牌的人生都是在虛度光陰。


  所以,她不去。


  明源在美國的時間夠長了,要回委內瑞拉。


  臨走前,他給厲傳英打了個電話。


  厲傳英看到這個電話號碼的時候,遲疑了片刻。


  畢竟,那天晚上她就是打的這個電話,告訴那個人從此散了。


  她有點兒不敢接。


  不過終究還是接了,因為現在,她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了。


  “喂。”她接起來電話。


  那頭,還是傳來明源均勻的呼吸聲,這種呼吸帶著強烈的荷爾蒙,進入了厲傳英的耳朵。


  就是這種撩人的氣息,讓厲傳英受不了。


  “我要走了,想見見你。”明源說。


  “去哪?”她問。


  “委內瑞拉。”


  那頭,傳來厲傳英的淺笑,“忘了你日常是在委內瑞拉的,忘了你現在是明家的當家人。”


  “有時間麽?如果有時間,出來吃頓飯。”明源說。


  “下班的時候,應該有時間。”厲傳英說。


  “那就明天下班後,在哪?”明源問。


  “隨便。又不是約會,搞那麽正式幹嘛?”厲傳英大概在做實驗,明源能夠聽到那頭傳來玻璃器皿的聲音。


  “誰說不是約會?”明源問。


  厲傳英“嗬嗬”笑了笑聲,高深莫測的,好像在笑明源的癡人說夢。


  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就在研究所不遠處的一條郊外的小路上。


  傍晚七點的時候,明源在那裏等著,厲傳英一路小跑著過來,一邊說,“對不起,姐今兒有點兒忙。”


  “我要走了,你不送我點兒東西麽?”明源問。


  “看,說晚了不是?你早說,我好準備啊。你這也不說,弄了我個猝不及防。對了,前麵有家中餐廳挺好吃的,姐請你。”厲傳英說到。


  她向來活得人生肆意,張牙舞爪,迷得別人睜不開眼睛。


  “能不能別一口一個姐的?”明源皺眉。


  “哦,那我怎麽說?該怎麽稱呼你?明家大少爺?”厲傳英又問。


  “你那天不是說我是你的麵首嗎,以後,就這麽叫吧。”明源說到。


  厲傳英的步子定了定,“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何必這麽作賤自己?再說,我也沒包養你。你充其量就是一小白臉兒。”


  接著,她咯咯地笑起來。


  “真不送我東西?”明源問。


  “沒準備。”


  明源也沒過多地強求,兩個人到了中餐館,吃飯。


  吃完飯,明源要走的時候,厲傳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跟許願瓶一樣的。


  “這個送給你!臨時抓瞎的,其實不算禮物,這個瓶子是做實驗做廢了的,不過裏麵裝了一瓶子氫氣,我在裏麵還保存了一小片鮮花,看看能存放多久吧,看你的造化了。送給你,嫌棄不嫌棄?”厲傳英一隻手撐著下巴,問到。


  “不嫌。”明源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他的牙很白。


  厲傳英也笑了。


  ……


  苗盈東讓人查了邱東悅所有的資料。


  在邱東悅被他弄到山上以後。


  他讓秘書查了,查了邱東悅從進入孤兒院時期開始,那時候的照片,以及上高中,上大學的照片,全都查了。


  他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


  “去查。”他對著秘書說。


  他極少命令秘書去做私密的事情,這是第一次。


  命令完了以後,他的背靠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


  腦子裏一直浮現一個名字: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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