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當年

  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格外擁擠，莫小寒木然的跟在人潮中間，擠了好幾次都沒有擠上去。


  算了，走路吧，正好讓她理一理紛亂的思緒。


  莫小寒順著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她覺得窩囊極了，屈辱極了。


  楚天傲這樣，算什麼？她為什麼要犯賤，為什麼沒有抵擋住他的誘惑？


  思寒真的是她的兒子嗎？如果是，她能爭取他的撫養權嗎？如果能每天都看見思寒，聽他甜甜糯糯的聲音喊她「媽媽」，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喂！怎麼回事！你幹什麼的！」一聲暴喝打斷了她的思緒。


  訝然地抬眸，莫小寒發現路邊一個高大的男子正扛著一台攝像機在採訪，周圍一群政府官員模樣的人，正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個背對著她的黑衣男人。


  糟糕，她不小心闖進街頭採訪的鏡頭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莫小寒趕緊道歉，訕訕的往旁邊避讓，想退出鏡頭。


  黑衣男人倏然轉身，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對上了莫小寒的眼神。


  「小寒！」「昊學長！」


  二人都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四目相對，一時都有些呆住了。


  莫小寒看著申昊謙，心裡狠狠的疼了一下。五年的歲月為他染上了一層風霜，卻將他溫潤的氣質打磨得更加出眾，儒雅紳士，一如當年。


  周圍的官員都面面相覷，搞不懂這個突然闖入鏡頭的女人是什麼來頭，竟讓含蓄內斂的申院長激動得嘴唇都微微顫抖。


  「小寒，你去哪裡了？」一開口，申昊謙問的就是這一句。聲音情不自禁的顫抖，是隱忍的痛苦和心悸。


  這五年，他暗中找過她很多次，卻一直沒有她的音信。


  在他已經放棄了希望，已經下定決心和梁暖心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她又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莫小寒深深凝視著申昊謙的臉，心中充滿了見到老朋友的淡淡喜悅：「我去美國了。剛回來不久。」


  「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裡，你們先回去吧！」申昊謙溫和的對官員們說道，平淡的語調里，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人群全部散去。人來人往的街道邊，只剩下申昊謙和莫小寒二個人。


  「你結婚了吧？」「你結婚了嗎？」


  二人又是同時開口。


  熟悉的記憶又回來了，莫小寒彎起眼睛朝申昊謙燦爛的一笑。一切彷彿都沒有改變，他還是當年那個儒雅溫潤的昊學長，看著他的臉，她都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我還單身。」莫小寒很自然的隨著申昊謙的腳步往前走去。


  申昊謙扭頭看她一眼，抿抿嘴角：「我三個月前剛和暖心結婚。」


  莫小寒心中微微一動：「五年前，你們訂婚的時候，暖心不是已經懷孕了嗎？」


  她問得含蓄，申昊謙卻一下子就聽懂了：「兒子快五歲了。但是三個月前我和暖心才正式結婚。」


  他側過頭尋找她的眼睛，眸光剛一接觸，卻又觸電般閃開。


  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等了她五年，遲遲不願和梁暖心結婚。終於死心，終於和暖心結婚後的第三個月，她偏偏出現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會捉弄人。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沉重。莫小寒莫名的心虛，隨口找著話題：「剛才聽他們叫你院長？你不會是醫院院長吧？」她指指不遠處醫院巍峨的建築。


  申昊謙被她逗得笑了起來：「當然不是。我是A市法院的院長。今天是來C市調研的。哪裡知道正好就遇見你。」


  原來他已經搬到A市去了。難怪這麼久都沒看見關於他的新聞。


  莫小寒垂下眸子，他話里的惆悵太明顯了。讓她有些難過。


  「小寒，你現在有空嗎？我們到茶樓坐一會兒？今天實在太巧了。」申昊謙微笑著徵求她的意見，溫和的話語，讓人如沐春風。


  莫小寒點點頭：「好。」


  她是東道主，該她請客的。


  二人走進茶樓，互相問起對方五年來的生活，莫小寒將自己在美國的生活大致描述了一遍，聽得申昊謙又是心疼又是憐惜。


  她一個女孩子，僅靠著2000美金，在美國闖蕩了五年，還拿了兩個學位，其中的艱辛和苦楚，不言自明。


  「小寒，你太不容易了！」申昊謙感慨地看著她，眼中寫滿了溫柔和憐惜。


  莫小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羞澀的笑笑：「我很多同學都是這樣過來的。半工半讀的生活其實也沒有那麼苦。」


  茶樓的角落裡，兩個獐頭鼠目的男子，對準申昊謙和莫小寒，輕輕按下了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