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後來者居上
天漸漸冷了,但冷得很慢,還時不時地回暖,給人一種春天重來的錯覺。
劉敬平建了個微信群,名字依然是“交叉小徑的花園”。他把同名QQ群裏的人全都拉進去,然後程嘉樹發了第一條消息:
“明天中午我請大家吃飯,有事的人請舉手,我們可以另擇時間。”
方若璿看著手機咕噥:
“倒是有空,可平白無故的,為什麽要請客啊?”
劉敬平在下麵跟了一條:
“都來吧,他偏要請,我可搶不過他[哼哼]。”
淩江笙發了個問號臉:
“你倆又搞出了什麽節目?@程嘉樹@劉敬平”
“來了就知道了。”劉敬平故意賣關子。
可是蕭靜雪卻保持著有台必拆的優良作風:
“[微笑][微笑]這個呀,我知道,我知道!‘樹平杯’智能體大賽是不是出結果了?還記得前段時間他倆約定寫AI對戰的事嗎?”
淩江笙:誰贏了?誰贏了?
方若璿:含蓄點,你們隻需要回答是贏了的人請客還是輸了的人請客就行啦!
程嘉樹:[捂臉]這還叫含蓄?我和他決定吃飯的時候公布。
楚雲姝:好吧,要有儀式感。
劉敬平:[憤怒]什麽鬼?為什麽把他的名字放在前麵?應該是‘平樹杯’才對。
方若璿:我發現你關注的重點很奇怪誒!
淩江笙:根據漢語語音的某種規律,‘樹平杯’更符合平仄規則,讀起來更舒服。
楚雲姝:話筒交給來自中文係的選手……
蕭靜雪:[沉思]所以,是‘北清’還是‘清北’?
劉敬平:妥妥的‘北清’啊!
方若璿:果斷‘北清’,不解釋
楚雲姝:必然‘北清’嘛
淩江笙:同上。少數服從多數@程嘉樹
程嘉樹:……[大哭]你們欺負人,假民主……
第二天中午,他們有說有笑地來到飯店,圍著桌子坐下。剛坐定,蕭靜雪就急不可耐地說:
“誰贏了?你倆真壞,嘴嚴得可以當地下黨,害我一晚上沒睡好!若璿,小笙,昨天我想盡辦法套他們的話,他倆一起氣我,誰也不肯說。”
淩江笙端坐著,問道:
“誰贏了?”
蕭靜雪不由得握起粉拳。
程嘉樹和劉敬平不約而同地互相望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去。
方若璿看看他倆,了然於心,胸有成竹地宣布:
“哦——程嘉樹贏了。”
“這你都能猜得出來?”劉敬平萬分驚訝,“怎麽猜的?靠直覺嗎?女生的直覺真的神準嗎?”
“哼,”方若璿自信地說,“我還不了解你?”
她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如果是劉敬平贏了,按他的性子,他早就吹上了。謙虛謹慎不是他的特點,他不吹得天花亂墜才怪——地球都容不下他了,馬上就能衝出太陽係呢!我還不知道他什麽屬性,哼,有點成績就吹上天呀!這一回,他沒吹,由此判斷,程嘉樹勝利了。以上。”
楚雲姝歎為觀止:
“了解你的人真可怕……敬平,你遇到知己了。”
“才不是!”方若璿笑起來,“我們在遊戲裏是戰友,在現實中是損友——‘逮著機會就互損’的朋友,簡稱‘損友’。”
蕭靜雪將手搭在程嘉樹的雙肩,使勁搖晃他:
“你真的贏了?你竟然贏了?太不可思議了,你怎麽會贏呢?”
程嘉樹抓過她的雙手,悲憤地喊:
“我為什麽不能贏?你就那麽希望我輸嗎?你從來都不期待我能贏,是不是?”
“嘉樹!”蕭靜雪撲到他懷裏,“我願意讓你贏,我內心深處其實是希望你贏的,哪怕我必須拚命拚命地學英語……”
他輕輕吸著氣,仰起頭,阻止淚水湧出眼眶:
“唉,看把你折騰得……你覺得650分太難達到的話,考620分也行……”
“啊?”蕭靜雪沒想到他會主動妥協,喜氣洋洋地說,“嘉樹,你居然會讓步,真是一大進步!”
“我在你眼裏,就是個一意孤行固執己見的人嗎?”他暗暗不滿。
“可不!”蕭靜雪瞪了他一下,“所以你才能吃定了我呀。”
程嘉樹樂滋滋地咧開嘴。
“靜雪,你就好好學吧,我也感覺550分低了點。要知道,讀研時,六級達到590分才能免修呢。”楚雲姝說。
“啥?”蕭靜雪朝劉敬平看去,“敬平哥說免修線是550分……”
楚雲姝想了想:
“我也記不清了,因為不太關注這個。我是用GRE成績辦的免修,六級嘛,隻瞟了一眼,可能是590分。”
停了停,她看著劉敬平說:
“你居然私下降低標準……靜雪,你倆真不愧是兄妹,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我記錯了嘛。”他耷拉著腦袋,情緒有些低落。
程嘉樹用墨眸對準了他,對大家說:
“其實劉敬平是大意了,因為我……我狡猾了點。他的戰術很君子,我的嘛,不忍直視。打個比方,他的AI是正規軍,我的是遊擊隊。”
“別這麽說,”劉敬平看著他,“你的戰術不拘一格,值得學習。不過,我怎麽都想不到,我竟敗給了小學弟,真的無地自容啊!”
他忽然緊緊地皺起眉,問道:
“你確實是大學才開始接觸編程的嗎?我怎麽就不大相信呢?”
“這是什麽話?確實是上了大學才開始的啊,”程嘉樹茫然地說,“高中又不教編程。”
劉敬平心底一酸:
“這樣啊……那你可謂進步神速啦。後來者居上,勢不可擋……”
方若璿拿胳膊肘兒捅了捅他:
“你還真應該向人家學習學習,改掉吹牛的毛病。看程嘉樹多謙遜,從來不吹——”
“哈哈,若璿可說錯了,”蕭靜雪笑了,“他從前也吹牛,和敬平哥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高中時他經常跟我狂吹……”
她說著說著,笑容慢慢流失。轉過身來,她雙手捧住他的頭,望著他清亮的眼睛:
“過去你那麽能吹,現在變得這麽內斂……天知道你經曆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