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為了誰,守護誰
劉敬平把楚雲姝送到機場,跟著她走進了大廳。
“謝謝你,”她溫和地一笑,“辛苦了,回頭我告訴若璿,你開車的技術很棒。”
“沒有啦……”他撓撓頭,“過獎過獎。”
“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今天的雨太大了,”她提了提背包的肩帶,“到地方了給我發個短信。”
“好,好……”他看著亭亭玉立的她,依依不舍地後退幾步。剛要轉身的刹那,他又走了回來:
“我還是等你過了安檢再走吧,有什麽事叫我也方便。”
她笑得清甜:
“能有什麽事啊?回去吧。”
“我還是等等吧,不然總是不安心哪。”他自說自話,站著不動。
楚雲姝凝眸,很久沒作聲。
“今天這麽大的雨,靜雪和程嘉樹肯定隻顧著躲雨,玩不成了。”他試著尋找話題打破沉默。
“天公不作美,沒辦法。”她想了想,又說,“其實他倆在一起,玩什麽都是次要的。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樣:愛對了人,情人節每天都過。”
“是啊,”他仰起頭,“難的是愛對了人。”
“敬平,你別苦了自己,遇到好的女孩要勇敢追求,別錯過……”
“勇敢追求嗎?”他看著她,“追求就一定有結果嗎?”
楚雲姝避開他的眼神:
“戀愛真是一件講究機緣巧合的事,差一點點都沒法完成。像張愛玲說的,‘於千萬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差一分一秒,一厘一毫,都不行。靜雪是個癡情的女孩,程嘉樹呢,也是個癡情的男孩,他倆的愛都那麽不顧一切,唯恐自己愛得不夠,結果他倆碰上了,誰也不可能辜負誰。我想,除了死亡,世間大概沒有什麽可以把他們分開了——但是死亡也隻能讓他們在肉體的意義上分開,而隻有愛對方的心死了,才算真正的分開。”
“我知道,我明白。”劉敬平認真地說,“咱們分開以後,我也想過放下從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就上鵲橋看了看,看到了她發的帖子。當時我是被她的昵稱吸引的,叫什麽靜女其姝,居然含了你的名字,我覺得有種奇怪的緣份,就多看了幾眼,把她的郵箱記下了。沒過一會兒,我再翻回來看,發現她已經把帖子刪了。這下就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可能是一時童心大盛,我有意逗逗她,誰知道她當真了,以為傷到了我,罪惡感爆棚。本來就是一件小事,一笑而過就好,她卻自責得很——我隻是個陌生人啊。於是我確定她根本不會玩弄人心,也不會從別人的愛慕中獲得優越感。那一瞬間我很想守護她,但我後來又遇到了程嘉樹,他……唉,我很幼稚地在心裏和他比較過,論硬件條件,他明明不如我的,可我竟然有點自慚形穢,覺得自己爭不過他。然後我想,如果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在靜雪身邊,那就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守護她吧……”
“你這份感情,也不一定是愛情,可能真的是兄妹之情,”楚雲姝說,“敬平,你心底確實有一塊非常柔軟的區域,你是個好人——我沒有在發好人卡,說的是真心話。”
劉敬平自嘲地一笑:
“說到愛情,似乎對你……哦,你可是我的初戀哪。”
“對不起。”楚雲姝愧疚地說。
“別說什麽對不起啦,我們隻是有緣無份。你是女神,隻可遠觀。”他故作瀟灑地笑了。
他們閑聊著,等待著,等來的卻是航班取消的通知。楚雲姝給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走不成了。掛了電話,她無奈地瞥了外麵陰沉的天空一眼。
“看吧,”劉敬平恢複了活躍的狀態,“我沒有立刻走就對了,不然誰送你回學校呢?”
“我可以打車或者坐機場大巴呀。”楚雲姝笑著頂了他一句。
雖然在女神麵前,劉敬平還是忍不住開始“油嘴滑舌”了:
“打車?你看看,能打到嗎?還坐大巴,別把你擠成照片啦。走吧!”
他們走進雨中,路過一對母女,見那名母親站在一輛出租車旁哀求著:
“您這價格我接受不了啊,照平時翻了幾倍……大雨天的您幫個忙吧,孩子生著病呢,急著回家……”
司機在車裏搖著手:
“誰不急著回家?現在是非常時期,賓館的房價還根據具體情況浮動呢。我說您哪,坐得起就坐,坐不起就等別的車……這麽多人,我還怕拉不到乘客嗎?”
他說著就要開走,劉敬平一個箭步衝上去,憤怒地罵道:
“你這不是趁火打劫麽?職業道德都被狗吃了?什麽素質,真給首都人民丟臉!”
“哎哎哎你什麽人啊?”那司機伸長脖子喊著,“你丫毛都沒長齊還跟我叫板,是大學生不是?現在的大學生什麽素質!”
劉敬平暴跳如雷:
“臥槽,你還跟我裝大爺,你下來!我告訴你什麽叫大學生的素質!你這大歲數都白活了,出來,我教你重新做人!”
“敬平!”楚雲姝皺了皺眉,“讓他走,別理他!”
她來到那對母女麵前,柔聲對那位母親說:
“阿姨,您家住哪兒?”
“望京,”她難過地摟緊了小女孩,“沒想到遇到這事兒……”
“坐我的車,”劉敬平一甩胳膊,“我的車可比那破出租舒服多了。”
他和楚雲姝把兩個人送到家,那位母親千恩萬謝地塞錢給他,他又把錢塞了回去:
“阿姨,我要錢的話就不送您了。”
他默默開車上路,楚雲姝眼睛亮晶晶地凝視著他,過了半晌,她看看路邊的景色,詫異地問:
“你往哪兒開呢?”
“回去,”他盯著前方,“再送幾撥人。”
這次他們送的是一對老夫婦,路麵有些積水,劉敬平克製著輕微湧上的疲倦感,小心翼翼地操縱著車子。突然,車子右側一沉,他嚇出一身冷汗,猛打著方向盤。
“別慌。”楚雲姝伸手握住他的胳臂。
車身平穩後,他慢慢地向前開,還不忘說笑:
“這真是我經曆過的最凶殘的路考。”
楚雲姝撕開一包紙巾,給他擦著臉上的汗:
“有人上路靠技術,有人上路靠經驗,你倒好,靠膽子大。”
“我是沒多少經驗,可你之前還說我技術好呢!”
“我那是恭維你,聽不出來嗎?”她恬靜地笑了。
後座的老爺爺說:
“這一對,多好!郎才女貌,多般配!”
“就是,”老奶奶也插話,“年輕人該好好談戀愛,要珍惜對方。”
劉敬平和楚雲姝尷尬地互看了一下。
送完這對夫婦,楚雲姝問道:
“你不去工體了?我記得你說過要去支持國安的。”
劉敬平遲疑了片刻,咬咬牙說:
“不去了!走,再接一批人!”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看號碼:
“程嘉樹這時候打過來幹什麽?——喂……”
他臉色一變,手抖得不聽使喚,手機沉重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