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王芬的自述
“沒錯,我當時隻想著把他的屍體快點偷走,不想讓人發現他。到了另一條路之後,我四處看了看,然後發現了那個化糞池。但那個池子太淺,我怕屍體沉不下去,就先把屍體放在了那,然後去找了半塊墓碑,用從義莊偷走的繩子綁上,最後把他扔了下去。”
牛娃平靜的講述當時的情況,張士銘不知道此刻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估計是處在後悔的邊緣徘徊,不知該何去何從。
“牛立田最後的舉動可能隻是想和你和好,更沒想到的是你會親手殺了他。關於你和他兩人之間的事情隻有你倆自己清楚,你娘去世這麽多年了,不管她在哪裏,肯定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至於是不是你爹殺的她,我沒有調查過,也無從知曉,隻不過你這種複仇的方式太不值,終究還是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張士銘語氣緩和下來,不管最終牛娃會得到怎樣的審判,有些話他該說還是要說。
牛娃木然的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裏的光彩也在漸漸失去,這讓張士銘想起那些擺在停屍房裏的屍體,肉體雖然還在,但靈魂早已不見。
“還有一件事要問你。那兩個去找你爹屍體的人你有印象嗎?長什麽樣子?或者又沒有其它特征?”張士銘太想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隻是牛娃的事情還沒交代清楚,所以一直忍著。
“長什麽樣我不清楚,不過有個人是左撇子。”牛娃根本沒心情去想那些無關的人,但可能那個左撇子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所以張士銘一問,他立刻想了起來。
左撇子這個特征讓張士銘後背一涼,因為之前給胡鑫解剖屍體的時候發現他就是被慣用左手的人殺的,雖然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有沒有關聯,但這個發現足以令張士銘浮想聯翩。
如果兩個人是同一個,那為什麽胡鑫被他殺害,而牛立田死後他又來追查。胡鑫因為身上知道一些秘密被滅口,那牛立田是不是也因為知道某件事而被追殺,湊巧被牛娃殺害,但他身上又還有重要的物件,而這個物件很有可能就是那本小冊子。
“好了,你先出去等著吧!”張士銘對牛娃說,但牛娃顯然有些話對張士銘說,嘴巴動了好幾次終究沒說出來。張士銘看在眼裏,知道他想說什麽,於是走到他麵前說道:“小子,不要以為你最可憐,村裏那些被你欺負的老人們,對你可是恨之入骨。既然你承認自己謀殺生父,那我對你也就沒什麽可原諒的了。你別妄想著再繼續牛立田的葬禮,自會有人幫你下葬,隻是不知道村裏那些老人看到這一幕,看到兒子不能給親爹送葬是什麽感覺。”
此話一出,不僅牛娃變得癲狂起來,連劉申也一臉驚訝,這場戲實在讓他大開眼界。
外頭的人聽到聲響,石頭立馬衝進來把他控製住了,張士銘看著被壓在地上的牛娃,冷冷地說:“把他關在隔
壁,不要讓人發現了。周延,你去把王芬叫過來。”
趁著屋子裏沒人,劉申對張士銘咂咂嘴,張士銘見他那副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真夠狠,親爹死了都不讓他送葬。”劉申對張士銘豎起大拇指,不知是誇還是無奈之舉。
“你可別小看了那小子,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一天到晚沒事就騷擾村裏那些孤寡老人,弄得大家怨聲載道,然後他家鄰居,那個叫歐直的老頭,和他生母有私情,他闖禍了歐直就出麵幫忙,你說這都作的什麽孽。”張士銘快速而簡單的把歐直和牛娃的事說了一下,然後補充道:“牛娃把自己親爹殺了,他現在良心發現想要給他爹送葬,保不準是想獲得大家的通情,這種人我見的多了。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裝起可憐來也是把好手。”
劉申隻靜靜聽完,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正好這時王芬被帶過來,兩人就此打住。
送王芬過來的是馮一龍,等王芬進屋之後,張士銘在馮一龍耳邊小聲問他:“來的時候沒有和歐直或者牛娃遇上吧?”“沒有,我一直跟著,就她一人。”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張士銘衝他點了點頭,讓他在外頭好好守著,隨後把門關了起來。
王芬在屋裏左右打量一陣,估計在找坐的地方,但能坐的地方隻有一個,而且劉申正坐在那,王芬不好說什麽,隻好站在那兒轉過身來對張士銘說:“張探長,有什麽事你趕緊問,牛娃他爹的靈堂前每一個人怎麽成,別把時間給耽誤了。”
王芬語氣中帶點嬌嗔,像是在責怪張士銘一樣。
“很快就會結束,很快,你不用急。”張士銘笑著說道,此時的他自信滿滿,關於牛家的案子基本上可以在今晚了結,他現在隻是在享受讓凶手自白的快感。費了這麽大功夫,不趁這個機會好好讓心裏愉悅一下,豈不辜負了這幾天的辛苦。
“看你那麽著急去牛立田的葬禮,但我卻很懷疑你對他的真實感情,不如你自己說說把!”
王芬聽到這話又氣又惱,同時還有些尷尬,那種被人揭開極力隱瞞秘密的尷尬。
“你在胡說什麽,他是我丈夫,我對他當然是真心實意的。張探長,你要真的沒什麽要問的話,就讓我走,不然小心我在特派員那裏告你一狀。”
王芬突然想起用陳囂來壓他,卻忘了這麽一說的話等於坐實了對牛立田沒有真實感情這件事。果然,張士銘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然後和劉申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實不相瞞,你和特派員的事呢,我們做下屬的也不好多問,隻是特派員他太高調,這事弄得滿城皆知。不過換句話說,你這不是承認了你對牛立田沒真實感情,你被特派員接走的時候我們都還不知道牛立田已經去世,也就是說在你的意識裏,瞞著丈夫和特派員偷情。
這換做是誰都無法相信,你對牛立田是真心的吧!”
張士銘毫不忌諱的說辭讓王芬立馬臉紅起來,想狡辯什麽但又羞於啟齒,隻得低下頭,一副任憑處置的姿態。
“還是說牛立田的死你早就知道,這對你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張士銘繼續說,“不,應該是半份解脫,因為還有一個人沒有解決。”
說到這,王芬的肩膀已經有些發抖,但她還想掙紮一下:“你,你胡說什麽,我聽不懂。”
“牛娃已經告訴我了,你就別再狡辯了,浪費大家時間。”張士銘說這話的時候看了劉申一眼,劉申知道他在詐她,也回了一個笑。
王芬的眼神開始左右閃躲,心裏盤算著要不要說些什麽,同時又不明白為什麽牛娃就把事情說了,因為那件事對他並沒有任何好處。
“行,你不願說就我來說。牛娃騷擾過你對吧?”張士銘的聲音不大,也沒任何威脅或者強硬的成份,但王芬聽起來確實渾身一顫。
“他,他真的什麽都說了?”王芬有些不敢相信,但牛娃確實沒說這回事,不過聽她這麽問,那就肯定有這回事了。
“沒錯,他什麽都交代了。”張士銘之前還隻是猜想,不過現在證實了。“所以,你因此設計了那場大火,想要燒死他,對嗎?”
同樣,張士銘這麽問她的時候聲調毫無起伏,但在王芬聽來卻無疑是晴天霹靂。她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於是用手摸了摸額頭,順勢往劉申所在的位置走了兩步。劉申反應還比較快,知道她這樣子看起來像是要暈倒,趕緊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她。
“陳蕊,進來一下。”張士銘衝門外大聲喊著,沒一會兒,陳蕊就推們進來,看了眼屋內的情況,然後問:“怎麽啦?”
“你過去扶住她,給她揉揉太陽穴,放鬆一下。”張士銘吩咐她,兩個大老爺們在這裏確實不方便,好在陳蕊就在門外,不然王芬可就倒黴了。
陳蕊“哦”了一聲,然後憋著嘴極不情願的走到王芬旁邊,雙手在她的太陽穴附近按摩。張士銘朝門口看了看,原來初五就站在門外,剛才陳蕊應該和初五玩的挺開心的,現在被叫進來幹活確實讓她一時收不住心。
“他和他爹一樣,禽獸不如。”稍微緩過神來的王芬,一開始就來了這麽一句。陳蕊聽到這話有些莫名奇妙,她並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張士銘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陳蕊在這她也毫無遮攔的說出來,但這是王芬自己的意思,既然她沒意見,張士銘也不好說什麽。
“牛立田毀了我的清白,又威脅我不聽他的話就要殺我全家,我知道他那人什麽都做得出來,隻能什麽都聽他的。”王芬雖然已經緩過來,但想起難過的往事還是哭了出來。陳蕊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隻是聽到張士銘的呼喊進來,沒想到聽到這麽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