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季夏脫難
話說那一日,顓臾季夏從暗道口掉落下來,腦袋在大石頭上一磕,便眼一閉失去了知覺,落入水中,隨著水流漂了一天一夜,竟漂到了鳳城臨邊的一處山間,靠在了全是鵝卵石的岸邊。
她緩緩睜開眼,隻覺頭劇烈疼痛,又有些昏沉。周身浸在冰冷的水中,她隻覺得陣陣寒意將她包裹,顫抖個不停,手中長劍不知何時掉了。忽而聽見岸上傳來陣陣馬蹄奔踏的聲音,她向那處望去,是幾個戴著鬥笠的男人,頗有幾分土匪強盜的味道。季夏不知,她這樣一幅病怏怏濕淋淋的樣子,有多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愛之感。果不其然,那幾個人亦被她吸引,紛紛下了馬,向她走來。
“沒想到這趟下山遇上這樣一個小美人,真是不枉此行了。”
“搶回去,老大正好缺個壓寨夫人,到時候說不定會重重地賞賜我們呢。”
那夥人猥瑣地笑了,不斷向她逼近。
季夏心中有些慌亂:“你們想做什麽?不要過來!”
那夥人不由分說地過來將她扛起,而她反抗掙紮了一會兒,奈何現下體質太虛,又著了涼,竟昏了過去。
醒來已是在一件極為簡陋的屋中,隻有一張陳舊的方桌,一個方凳,以及一張床。所謂床,亦不過是幾塊木板拚在一起,上邊鋪了一層稻草,再鋪著一層破舊的棉絮和床單,還有一層薄薄的被衾,僅此而已。
門突然開了,原來是那日一群人中的一員,手中端著飯菜。“喲,小美人醒啦,這是你的飯菜,趁熱吃了,看你帶著病,要快些養好。我們老大正外出呢,過幾日便回,瞧你這樣貌,他一定會喜歡的。嘿嘿。”
季夏有些難以置信,感情她這是入了土匪窩了。那人看她呆若木雞地站著,搖了搖頭,出了門。季夏隻聽見哢嚓一聲,原是房門被鎖上了。
她木然得坐下,對著麵前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出神。不知道知秋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為何沒有跟她在一起,難道是漂到別的地方去了?
突然一個激靈,不對啊,剛才那人的意思是,要把她送給這裏的土匪老大?那怎麽行她心中可滿滿的全是知秋啊!她咳嗽了起來,心中想著定是著涼了。不過她天生體質特殊,一個女孩子卻有陽性的內力。季夏心中堅定著絕不給土匪當壓寨夫人,端起眼前的飯菜便快速地吃下,她確實有些餓了。再說,這些土匪也沒有虐待她,給她吃餿的。吃完,她把耳朵貼在木門上,聽聽外邊的動靜。確定外麵沒人之後,她盤腿坐在床上,開始運功。隻見她周身蒙著一層淡淡的紅色氣息,額間、身上不斷冒出汗來,將寒氣逼出體外。她心中想著,傷寒好了,眼下主要的是好好修煉內力,還有幾日的時間,夠她提升一個檔次的。要說她這個武學奇才,練武的進度真是讓人驚歎不已的。
那些土匪見她每日乖乖的,一聽說要做壓寨夫人了也不哭不鬧,一日三餐照吃不誤,倒十分放心。
那一日,季夏聽說大當家的終於回來了。不久,便有人來請她出去,還帶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裝讓她換上,說見大當家的,總要穿漂亮一些再去。季夏也不反抗,請他們回避後,換上了衣服。這群土匪眼光還是不錯的,衣料昂貴,樣式也新穎,最關鍵的是居然出乎意料地很合季夏的身,隻是不知又是從哪裏搶來的。
季夏跟著那人走,遠遠地就聽見了中間最大的房中傳來的粗獷的笑聲,大概就是那大當家的了吧。
果然,當季夏站在堂下的時候,那麵容也同樣粗獷的大當家的當場看直了眼,差點流下了哈喇子。邊上小廝忙上前:“咳咳,大當家的,這是三當家的一日外出時抓來的,說是給你當壓寨夫人的。”
那大當家雙眼一直盯著季夏不放,頭點得飛快:“壓寨夫人,好,好!賞!”說著從鋪了張虎皮的椅子上緩步向季夏靠近,那笑容未免太賤了。“嘿嘿小美人,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了……嘿嘿嘿……”說著一隻賊手向季夏的臉摸去。
季夏強忍住反胃的衝動,一下打開那隻鹹豬手。
“喲,想不到你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原來是個小辣椒啊,不過我喜歡,嘿嘿。”
季夏眉頭都快擰到了一起,同樣是男人,為什麽跟知秋一比差距這麽大,他們簡直是他腳下踩的爛泥巴。
“洞房!洞房!”“大當家的上啊!”
“洞房洞房!”
這一群土匪全都起哄了起來,大當家的一受鼓舞,就要將季夏抱起來。
季夏輕盈一閃避,順勢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刀,他就撲了個空,待意識過來,一把刀已架在脖子上。
不過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土匪,此刻倒是不慌不忙:“喲,小美人原來還是個練家子,隻是不知道功夫如何了!”說著一使勁就要奪下季夏手中的刀。
季夏哪是那麽容易被人搶走兵刃的,一個翻身踩到了他肩上,順勢一踢他的腦袋,頓時就飛出好遠。
大當家的隻覺得眼冒金星,狠狠甩了甩頭:“喲看不出來真有兩下子,兄弟們一起上!給老子拿下她!”
季夏勾唇一笑:“你們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好狂妄的小娘子!”立馬有人翻了臉,許多把刀劍齊齊招呼上來。季夏動作迅如疾風,變化多端如閃電,暫時與這些人持個平手。而長久這樣下去,她力氣將耗盡,情形對她來說十分不利,眼見得發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哈哈,小美人,你逃不掉的,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投入我的懷抱吧!”大當家的在一旁真當是愜意得很。
季夏心頭一怒,不是所有人都配對她說這句話的!
身形旋轉如風,隻聽得乒呤乓啷一陣兵器交接的聲響和一陣爆發出來的淡紅色氣流,這群土匪手中刀劍盡數落下,倒在一邊直嚷嚷。而季夏身形飛快,轉眼已出現在大當家的麵前,一掌劈過去,那大當家的徑直飛出了門外砰地一聲悶響落了地,季夏出來一看,他兩條腿還架在階梯上。
隻見他嘴角躺著血絲,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胸口被擊中處,猙獰著眉眼問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季夏勾起右邊唇角:“花秋夏,這裏的新大當家的。”
有人從屋內衝出來欲圖從她背後偷襲,卻被她一個空翻踹了脊背也飛了出去。季夏冷冷喝道:“還有誰不服!盡管站出來!”
剩下的土匪麵麵相覷,接著全部單膝跪下:“參加新大當家的。”
季夏朝階梯下的兩人望去:“你們呢?”
那大當家的一閉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我同意了,見過大當家的。”
季夏徑直朝那虎皮座上走去,坐下,手撐在膝上,霸氣渾然天成,全然不見昔日柔柔弱弱的樣子:“從今往後,我會和你們共患難,同享福。”
她心中淒然,知秋,你不在,我隻有逼迫著自己一定要堅強。
堅強,不是逐漸練出來的。也許就是那麽一件事,也許就在那麽一瞬間,人的心,就變得堅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