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七月十四
對於這種行為葉桐雨十分的氣憤,以至於之後一段時間鳳棲梧怎麽來跟她說話她都沒有理他,視如空氣。
“雨兒,是你讓我離開,我才走的。”麵前人兒絲毫沒有理他。
“以後你身邊有蟲子我也不會告訴你了,原諒我吧。”他眼神真摯。不告訴她?等蟲子爬到她身上他就等死吧。
“你吃吃看這個,你以前最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了。”殷勤地夾了一筷子菜給她。她雙目圓睜,死死地瞪他。“對不起,我一下子忘了你現在不能吃這些東西了。”
“那待你去挑衣服怎麽樣?”正說著,門口進來一個穿白衣的女人,徑直走到鳳棲梧麵前:“琴川見過主子,邊疆那邊傳來消息。”然後她便靠近鳳棲梧耳邊嘀嘀咕咕了些什麽。“我明白了,你去跟扶疏說下。扶疏,等七月十四一過你就去邊境處理一下。”
“我明白。”顓臾扶疏應道。
這女人葉桐雨看著十分眼熟,但是她給她的感覺特別討厭。況且她剛才的行為讓她十分地不開心。葉桐雨把帷帽的白布一掀:“你不是說帶我去挑衣服?”
“昌平公主!”名喚琴川的女子臉上寫滿了驚異,還帶這些許,恐懼。
“原來我以前叫昌平公主,謝謝你告訴我。不過現在我要和你的主子出門了,你愛跟不跟。”葉桐雨向來是把對人的喜歡或厭惡寫在臉上的。
“你終於肯跟我說句話了。”鳳棲梧一臉感動,“那我們現在就走。”
“我也去。”葉知秋說道,“我怕這惡毒的女人再對姑姑做些什麽。”說完狠狠瞪了琴川一眼。看來葉桐雨生前必和她有所過節。
琴川麵上一紅,看著他們出了門,她到底還是跟了上來。
走進一家成衣店,看門麵還是非常有檔次的。“自你走了之後,就隻給你燒了這一件衣服,也沒有給你燒錢,現在是要多添幾件。”
掌櫃的聽見了這話驚恐地張大了嘴巴,葉知秋馬上意識到了什麽:“掌櫃的莫要誤會,是送東西的那個捎。”
鳳棲梧又說道:“你穿淡色衣服最美,我看那間淡黃色的十分襯你,就要那件如何?”得罪了她,她怎麽能輕易就原諒他呢。
“我看那件白色的也不錯。”
“一並要了吧。”
“那件淡紫的也好看。”
“也要了。”
“……”
是夜,明日便是七月十四了。回去之後,葉知秋把這些衣服堆在地上,放了把火燒了。葉桐雨身上瞬間換上了一套淡紫色衣裝。她輕輕轉了個圈,意念一動,又換成了白色的衣服。這樣換衣服倒是方便!雖說現在的她不怕熱不畏寒不會髒,但總是要穿給別人看的。
忻華又在夾竹桃林中。他半蹲在慕容夭夭的墓碑前,輕輕撫著那墓碑,就像撫上她的臉。“夭夭,明日你我之間便能做個了斷了。你沒有來生,那我便陪你生生世世在這世上流離可好。這些年來你一直都不快樂,是不是?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後悔了。你去的那一日,爹爹也是知道你們的計劃的。他為難我找了替身,讓我對你再說些好話,再讓我假裝失足掉入火海,讓你來救我,將你活活燒死。我卻說了那些話傷你,讓你恨我,想讓你看到我掉進去後,便可逃出忻家。奈何你對我的情誼之深,叫我現在疼痛不已……你說不愛我,是騙我的對不對?”
葉桐雨還是站在遠處望著他痛哭流涕,明日,會是怎樣的一種結局。
翌日,七月十四,俗稱鬼節。
由於葉桐雨不用睡覺,一早她就看到有很多男子在鳳城的廣場上搭建一個什麽東西。看他們忙活了半日,最終搭出了一個高丈餘,約四層樓的台子,然後將十三盞各式各樣的食物放上去,還有純金的金牌。街上很是熱鬧,二十四位老太太走著一個奇怪的陣容,一邊行走口中一邊念著聽不懂的經文。葉桐雨看到沿路上鳳城的居民還放了很多的番薯芋頭之類的東西,還在上麵插了香燭。
隨便拉了一個路人問了問,路人說,城中近來死了好多人,民間都在謠傳是鬼魂作祟。呃,其實真的是鬼魂作的祟。所以要乘著七月十四把鬼節搞得盛大一些,讓那些留在陽間的鬼魂回到陰間去,希望今日一過便不會有人再遭遇不測。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一行人也出了門,但那個討厭的琴川對鳳棲梧說了幾句什麽話後,鳳棲梧就帶著她不知道去哪了。忻華沒有同行,他與他爹呆在忻府。
這時那些居民紛紛開始放路燈,以六人為一組,一人敲鑼,一人打梆,一人提燈籠,一人沿途撒鹽米,一人沿途插香火,還有一人將豆腐或者飯團放在沿途的樹上,每隔百米便設一處祭品。他們到了廣場,正好趕上一個儀式,可能是活動的開場吧。一些個戴著鬼神麵具的男子,赤裸著上身,嘰裏呱啦地又唱又跳,還點了很多火把香燭,搞得場麵上烏煙瘴氣的。
終於等到儀式結束了,一個看上去輩分很高的人走了出來,宣布大家可以搶孤了。說他輩分高,是因葉桐雨看著他年事已高,頭發全白,胡子又長又白。所謂搶孤,就是指這項活動吧。
在高台旁還豎著八根柱子,每根柱子下有五個人,看來是八組隊員了。在聽到剛才那人的指令後一個個都奮不顧身地往上攀爬,時不時地掉下幾個人來,然後又不要命地向上爬去。有些人看著旁邊柱子上的人超過自己了,就伸手一把把對方拉下來。
葉桐雨看到廣場上方聚了很多很多的鬼魂,烏壓壓地一大片。但是在看到這群比自己還要凶猛搶奪祭品的人時,紛紛嚇得四下逃散開了,隻能挑他們放在樹枝椏上的食物吃了。
眼看著快有人登到高台上了,顓臾扶疏卻運起輕功,在眾人一片唏噓的羨慕聲中輕輕鬆鬆地就上了高台。
“沒想到他身為將軍,還要去跟那些百姓搶那幾塊金子,真是個鐵公雞,哎,交友不慎呐!”葉知秋搖搖頭,無奈地感歎道。
顓臾扶疏拿了個什麽東西,就下了台,直接向他們越過來。他定定地落在葉桐雨麵前,伸出手,卻是一個紅潤的蘋果。“這些是在七月十四被供奉過的祭品,你是可以吃的。”
“嗨,我還以為你去撿金子了呢!小雨那日隻提過一次你就記得了,果真仗義!”葉知秋讚道。
接過他手中的蘋果,葉桐雨輕輕咬了一口,原來甜的滋味是這樣的。她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扶疏,謝謝。”
是夜,葉桐雨聽聞到一陣惆悵笛聲。循著聲音出去,顓臾扶疏的身影被月光拉扯地孤寂。
“你真的是戰場上馳騁的將軍嗎?我看你倒是一副斯文的書生樣。”
他收了玉笛,轉過身來,眼眸如同月華:“在我上戰場之前的確隻是個書生。八年前的某一日戰爭爆發,百姓流離失所,我爹娘在帶著我和妹妹逃亡的過程中,為了保護我們雙雙死在了鐵蹄之下。我帶著妹妹跑,眼看那些官兵又要出現,我將妹妹藏在樹上,樹葉很茂密他們看不到她,而我卻來不及和他一起藏好,被那些官兵看到,將我捉去了軍營。
我無牽無掛,唯獨一個妹妹不知去向。我拚了命沒日沒夜地訓練,上了戰場拚了命的地廝殺,無數次地受傷,又默默忍住疼痛上藥。我在軍營呆了五年,逐漸戰功顯赫,終於得王上賞識,當上鎮國將軍。日後我便時常四處遊走,就是想尋找妹妹的下落,也不知她是否還在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看到的表麵上那樣好,或許他心裏已經千瘡百孔。”
“令妹有你這樣出色的兄長,必定福星高照,不久後的某天你一定會找到她的。”
“我吹一首曲子與你聽罷,我和我妹妹小時候一直用竹葉吹的。”他解下橫笛,輕輕放在嘴邊。悠揚的旋律從指間溢出,她仿佛聽到了他說:哥哥很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