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孰是孰非
過往的一幕幕,被各路吃瓜網友盡數扒皮。
關於【唐清婉不過是輛公交車】的消息,很快傅家與唐家壓下去,現在即便用縮寫或者是圖片,隻要發在公共平台,都會因為文本異常而被自動屏蔽。
倒是送上【陸太太弑女】這條新熱搜,太過沉重。
西方的男性心中有一個俄狄浦斯情結,東方的女性心中則是有美狄亞聖母情節。
前者弑母,後者殺子。
常言道的是“虎毒不食子”,就好比之前微博那條【湯蘭蘭案】,陸太太在高架橋上殺女的情景,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當今社會,仍如同過去,最不缺的那麻木的看客。
他們舉著饅頭,蘸著從無辜的受害人身體流淌出的鮮血,各個嚼得不亦樂乎。
傅斯年驅車來到川城女子監獄。
顧清歌的腿還未拆石膏,傅斯年就這樣靜靜地在身後,推著她的輪椅。
恢複記憶以後的顧清歌,這段時間想了很多。
若是以前的唐清婉,大概不會顧悱煙的所有行徑,但是若不是顧悱煙告訴了沈晨曦的陰謀,她又怎麽會看清那個人醜陋的嘴臉。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顧悱煙平日那種連踩死螞蟻都害怕的女人,竟然會走到今日弑子懲夫的地步。
會話開始。
“歌兒。”
顧悱煙似乎滄桑了許多。
倒是傅斯年清冷的嗓音從顧清歌的身後傳來,“我太太有些疑惑想要問問陸太太,還望你可以據實相告。”
顧悱煙握著聽筒,神色淒涼,“太太?”
“歌兒,你不要執迷不悟下去了!傅斯年的心裏隻有唐清婉!”
“三年前唐清婉出了車禍,傅斯年甚至都能為了她舍棄生命!”顧悱煙的手瘋狂地拍打著玻璃,“歌兒!你跟傅斯年是不會有幸福的!”
傅斯年剛想從顧清歌的手裏拿下話筒,卻聽到她說:“陸太太說得那些我都明白。”
“逝者已矣,阿年也將唐清婉的事情告訴了我,這是我的選擇。”
“什麽你的選擇!”顧悱煙頹然地垂下身子,“二叔二嬸已經沒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說什麽?”
顧清歌吃驚地問道,“我跟你——”
“三年前的雨夜,你因為和我討論去江宇澤的演唱會的事情而吵了一架。你氣得要從我家裏搬出去,叔嬸不放心就帶著你想要去酒店緩幾天,誰知道——”
“明明是你們一起上了車,結果——”
顧悱煙哽咽著:“都是我的錯,若是我順著你的意思,不把演唱會的票給你撕了,你就不會這樣。”
“是我嫉妒唐清婉,和你長得極其相似的那張臉,蠱惑了我最愛的男人。”
“你可能不知道,就連你喜歡的江宇澤也——”
傅斯年沉默地聽著這些,現在跟在江宇澤身邊的“唐清婉”應該就是顧悱煙的堂妹。
“姐姐?”
顧清歌故意裝作聽得很明白的樣子。
“歌兒,傅斯年之所以留你在身邊,是因為你這張臉。”
會麵的最後幾分鍾,顧悱煙說道:“你若是執意跟傅斯年,一定要小心沈晨曦。雖然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在沈晨曦與傅斯年的訂婚宴上,傅斯年能夠拿槍舉向自己的那一幕,可見唐清婉在他心裏的地位——”
顧清歌一時沒有反應,她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顧悱煙。
可是女警察已經帶走了她。
傅斯年索性將她從輪椅上抱起。
在走出女子監獄的這段路上,他問:“你跟晨曦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
顧清歌抬起小臉,“阿年。”
“嗯?”
“我今天很累,能不能,不要再問了?”
她不想再重新回到黑暗去回憶。
既然確定了與她相似的臉,就夠了。
傅斯年怕她再要說出離開他的話,點了點頭。
車子開到清軒閣,傅子期已經早早地睡下。
傅斯年替唐清婉擦拭完身子以後,在她的床前鋪了條涼席,“不許瞎想了,好好睡一覺。”
他熄了燈,大概過了沒多長時間。
顧清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一些問題,顧悱煙說沈晨曦跟傅斯年訂婚的事情堵在她的胸口很難受。
“阿年。”
她輕輕地喚著他。
“怎麽了?”
傅斯年坐起身子,“想去廁所?”
“不是。”
顧清歌咬了咬唇,“你跟沈晨曦的事情——”
“顧悱煙的話是不是放心裏去了?”
傅斯年起身坐到顧清歌的身邊,他拉著她的手,“我在車上一直想給你解釋,可——”
她說她累了。
所以他便沒有開口。
“我和她什麽都沒有。”傅斯年擁著顧清歌,“清清。我從未背叛過我們的婚姻。”
“我知道,爸當年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都過去了。”
五年前是他不夠強大,所以才導致了三年前的悲劇。
這三年裏,傅氏在各行各業均有涉獵,無論是人脈還是財力,都比過去強大了許多。
“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顧清歌躺在傅斯年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在急速地跳躍。
“阿年。”
她的小手指著他的胸——口,“我想看。”
傅斯年漲紅了臉,以為顧清歌是想要做什麽羞澀的事情。
“.……清清……”
他粗著嗓子,“你現在懷孕還不足月,不能亂來。”
這下,顧清歌的臉也燒紅了,“都這麽多年了,你能不能正經一些。”
“嗯?”
難道是他會錯了意?
“你把襯衫脫了。”
傅斯年驚慌地從床上掉了下去。
“阿年。”
畫風有些突變,傅斯年像個被土匪劫色的小媳婦。
不過他對清清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向來不曾抗拒。
直到傅斯年露出來繃帶纏繞的小腹,顧清歌的眼眶濕濕的,“阿年。”
她的聲音哽咽道,“這些傷是怎麽弄的?”
“別哭。”傅斯年抓著顧清歌的小手,“清清。你現在又做媽媽了,情緒太大會影響到我們小公主,知道嗎?”
從下往上胸口上的那道疤痕,是之前寧死不屈也要保住他和唐清婉的婚姻留下的。
“你怎麽那麽傻——”顧清歌哭著撲進傅斯年的懷中,“為什麽都不告訴我。”
“繃帶的那些是前些日子,在龍門弄的。”
傅斯年笑著說:“傻瓜,都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哭了。”
“這裏疼嗎?”
顧清歌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摸著胸口上的舊疤痕,“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和我離婚了。”
“我把這川城都翻了個底朝天,要知道你在那個姓葉的那裏,說什麽也把你帶回來。”
傅斯年想起他們的邂逅,若不是FLT舉辦的選秀節目,他跟清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我跟他有沒有什麽的。”
透過月光,還能夠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從她九年前被江宇澤不告而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甘願接受“小三”的身份。
這麽多年,他為了她,一直默默做了許多。
再給自己和他一次機會吧。
顧清歌在心底偷偷給自己說。
“阿年。”
顧清歌吻住傅斯年,“若是我跟別的男人,真的發生了關係。你會嫌棄我髒嗎?”
得多艱難,才開口問這樣艱難的問題。
“不會。”
傅斯年回應著顧清歌,“清清。我愛的是因為你是你,又不是你的身體。”
“我收回之前的話。”
顧清歌的眼角沾著淚,“我把之前再也不要給你在一起的話,通通收回。”
“阿年。”
傅斯年動容地擦去她臉上那些怎麽都擦不掉的淚水,隻聽唐清婉說:“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女人總是善變的生物,她們很容易被一些瑣事而感動,因此也很容易忘掉之前的傷痛。
此刻的傅斯年有些喘不過氣,“清清。”
他將她重新抱回床上,“你若是再給我說這些情話,我就要忍不住了。”
顧清歌看到他鼓起的一片小天地,用手背擦幹了眼淚,“壞家夥。”
“我去浴室衝會涼。”
傅斯年吻了吻她的額頭,“乖乖的,不許再想其他事情了。”
“那你洗澡的時候,小聲一點。”
顧清歌咬了咬唇,“不要吵到阿七。”
“嗯。”
傅斯年明白顧清歌的意思,搖了搖頭。
在即將走出臥室的時候,又被小聲地叫住,“阿年。”
“嗯?”傅斯年走了回來,半蹲著身子在顧清歌床前,“這次是想要上廁所了?”
“.……不是……”
顧清歌拉著他的手,“還是不要去洗了,你的傷口還沒有好。”
“萬一,感染了怎麽辦——”
這樣折騰下去,怕是到天明,小家夥也不能睡。
傅斯年回握住顧清歌的手,“嗯。”
“不洗了。”
“那你要不要睡在床上——”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傅斯年皺著眉毛,越是危險時刻卻偏偏越點火。
“會傷害孩子的。”
傅斯年回到地鋪,“清清。如果夜裏有什麽事情,就叫我,我就在你的下——麵。”
這句話車速有點快,顧清歌紅著臉。
今日探監知道了很多信息量,在車上的時候她就有些累,所以很快便睡著了。
而在地下睡的傅斯年卻因為被小女人撩撥的那些話和行動,久久不能安眠。
這三年,沒有那一刻的欲望比此時更強烈。
傅斯年腦海裏想象著清清在他身——下——承——歡的模樣,在摩擦中低吼,“清清!”
幾個鍾頭以後,傅斯年去廁所衝洗自己。
傅子期起來小解,迷迷糊糊地看著傅斯年抱著一大堆衛生紙扔在紙簍。
“爸爸,你好浪費啊。”
“好了。”
傅斯年不自然地咳嗽幾聲,威脅道,“看到的事,不許給你媽媽說知道嗎?”
“為什麽?”傅子期揚起那張天真的小臉,“爸爸,你感冒了不告訴媽媽,是怕媽媽擔心嗎?”
傅斯年用餘光看著那些黏稠,被自己的傻兒子誤會也好。
他一把舉起傅子期小小的身體,“阿七懂事了,爸爸很欣慰。”
“那爸爸,最近出的鋼鐵俠手辦,可以給我買嗎?”
傅斯年很快把傅子期放在地上。
他就知道自己的兒子,若是沒有套路,怕是就不姓傅。
“好了,你要是困了,就繼續睡。”
走到顧清歌的房間,傅斯年與傅子期揮了揮手。
“爸爸。”傅子期拽了拽傅斯年的袖口。
“還有什麽事情嗎?”
“我想見媽媽。”
傅斯年立刻心虛起來,“不是跟爸爸說好了嗎?等到今晚,爸爸就讓你林叔叔把你說的那套手辦買來。“
“爸爸。”
傅子期疑惑道,“我見媽媽又不是告你的狀。”
“哦?”
傅斯年心裏琢磨著,還是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麽?”
“你媽媽最近懷著小妹妹,很累了。”
傅斯年板著臉,“不許吵著你媽媽休息。”
“阿年——”
屋內傳來顧清歌的聲音,“是不是阿七醒來了?”
空氣裏中,能夠清晰地聽到啪啪打臉傅斯年的聲音。
“爸爸!你撒謊!”傅子期一下子跳起來,“媽媽沒有睡覺,是醒著的!”
“嗯。”
傅斯年隻能用咳嗽遮掩著尷尬。
傅子期沒有理會傅斯年,他推開門,撒著小短腿,歡脫著嗓子,“媽媽。”
“阿七。”
顧清歌溫柔地摸著他的小腦袋,“你剛剛在門外,和爸爸說什麽悄悄話呢?”
“咳咳。”
聽到傅斯年一直在咳嗽,顧清歌關心地問:“阿年,你感冒了?”
“對啊。”
傅子期臨時倒戈讓傅斯年臉愈加紅了起來,“爸爸他用了好多衛生紙。“
見顧清歌臉色也有些紅,“媽媽。你也被爸爸傳染感冒了嗎?”
“沒。”
顧清歌笑著,搖了搖頭。
傅斯年拎著傅子期離開顧清歌時,小奶娃還晃蕩著兩條腿掙紮,“媽媽,爸爸欺負我。”
“行了。你媽媽不會喜歡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小家夥的。”
傅斯年的話,讓傅子期哇一下哭了,“媽媽。”
“阿年。”
顧清歌掙紮著起身,“你把阿七放下來,別摔著了。”
“清清。”
傅斯年當著顧清歌的麵,朝著傅子期的屁股打了幾下,“男孩子,就不能寵著。”
“阿年!”
顧清歌微怒道,“你怎麽又打孩子?”
“這小子不守信。”傅斯年沒好氣地說:“不打的話,他記不住。”
“媽媽。”
傅斯年剛把傅子期放下,小人兒就一頭撲到床上。
“臭小子!”傅斯年在背後下心急道,“別傷了你媽媽和妹妹。”
傅子期也慢慢地收住了淚水,並且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媽媽。”
他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摸著顧清歌的小腹,“你跟妹妹,沒有事情嗎?”
“媽媽沒事。”
“對不起。”
傅子期垂著腦袋。
“爸爸,他經常打你嗎?”
顧清歌的問題,讓傅斯年將緊張提到了嗓子眼。
剛剛打傅子期就已經在清清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現在傅子期要是在胡言亂語,怕是本來建立好的感情也被那臭小子攪黃了。
“沒有。”
算那小子還識相。
傅斯年背靠著牆壁,望著床上那對母子,自己倒像是個多餘的人。
“哎呦。”
傅斯年佯裝著腹部微痛。
顧清歌這才注意到,抬眼看傅斯年正麵色慘白。
“阿年,你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嘶。”
傅斯年白著臉,悶哼道。
“阿七。”顧清歌示意傅子期去其他的地方先去玩,她的腿還未拆膏。
傅斯年本來想走到清清麵前,但是礙於自己現在Cosplay的是個病人,幹脆直接順著牆壁身子直線下滑。
“爸爸!”一旁的傅子期慌忙湊到傅斯年旁邊,“您沒事嗎?”
傅斯年握著他的手,“阿七。爸爸怕是不行了。”
“大早晨,你別在孩子麵前,亂說話。”
顧清歌從床東頭爬到西頭,傅斯年的目光越發熾熱。
意識到這個人的不正經,顧清歌抓緊著袖口,“死鬼!”
這些新鮮的詞語,多半又是小女人私底下看了些什麽話本,所以套用了過來。
可是終究還是關心他。
“阿年。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傅斯年半掀開上衣,小麥是健康色,倒是傅子期哽咽了起來,“爸爸。我錯了。”
“哦。”
傅斯年輕飄飄道,“你錯什麽地方了?”
“我錯不該跟爸爸打賭後不守信用。”
傅斯年繼續板著臉,“哦?是嗎?”
“嗯。”
小人兒點點頭。
“可你不是在媽媽麵前表露,爸爸打了你是不對的嗎?”
“不。”傅子期搖晃著小腦袋,“爸爸都受了這麽重的傷,還照顧我和媽媽還有妹妹。”
“是阿七太不懂事情了。”
傅子期輕輕地碰著那些繃帶,“爸爸,你還疼嗎?”
“爸爸聽了你的話,感覺到好一些了。”
傅斯年這一招可謂是一石二鳥,不僅成功挽回在清清眼中的慈父形象,還順水推舟地把傅子期教育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