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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理昭彰

  “也跟著去醫院了。”


  Sunny因突如其來的暴雨,滯留的人有很多。


  顧悱煙聽到顧清歌也在醫院的消息,裝著薑茶的玻璃杯從手中脫落。


  權相宇連忙讓店員過來收拾,回過頭卻發現顧悱煙已從Sunny消失。


  雖是午後,因濃雲密布,天也很黑。


  川城氣象局已經發布暴雨紅色預警,像是訴說什麽道不盡的委屈。


  窗外整個世界被水覆蓋。


  消防車來來回回出動了很多民警,他們甚至坐著皮劃艇,解救在雨中的群眾。


  陸廷軒在前台繳完費,救護車剛拉回一個被樹壓倒的高校女教師。他望著門外彤雲密布,想起待在車內的顧清歌,急著要出去。


  “七號床,傅斯年病人家屬!”


  男醫生叫住了大廳的陸廷軒,他咬著牙,攥緊拳頭,隻好先折身去了醫生辦公室。


  川城地處平原地區的迎風坡。


  從太平洋氣勢洶洶而來的暖濕氣流,來到川城的山腳下,受到阻擋,被迫抬升,在上升過程中降溫凝結,所以時常會在夏季,形成暴雨。


  顧清歌所處的車子,水位已經沒過了車窗。


  雨越下越大,城市的排水係統還在維善。


  如果她還一味地待在車內,必將被淹沒。


  她還不想死。


  她作為顧清歌混沌了三年,還沒有清楚假唐清婉的真實身份,她甚至還沒有報仇。


  她還不能就這樣死掉。


  車子已經陷入水裏。


  旁邊的水壓將門頂死,顧清歌拉不動。


  可是此刻將車窗打碎,外麵的水就會流進車內。


  進退兩難。


  “歌兒。”


  在顧清歌絕望之際,頭頂傳來顧悱煙拍打車門的聲音。


  “你盡量不要讓水漫過鼻腔。用將座位頭枕拔下,用那兩個尖銳的插頭把窗戶敲碎。”


  顧清歌按照顧悱煙的說法,剛搖下車窗,水流倒灌,竄進她的耳朵。


  不多會,顧悱煙大叫:“快開車門。”


  顧悱煙懷著身子,費力地把顧清歌拉到自己身邊。


  雨水幾乎要沒過她們的脖頸。


  顧悱煙是根據陸廷軒手機的定位找到這兒來的,她無論如何想要知道這麽多年,陸廷軒的心意。


  “你沒事吧?”


  顧清歌腿上的石膏泡了水,而懷孕五個月的顧悱煙由於一路顛簸,也感到肚子的不適。


  聽到顧清歌的回答,顧悱煙咬著牙忍受著,“姐姐沒事……”


  姐姐?


  三年前,也是雨夜。


  傷心欲絕的唐清婉,為了斷絕今後和傅斯年往來,她與傅琰東簽訂了假死亡的合同。


  不過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喪心病狂的沈晨曦依舊不肯放過她。


  在雨夜,阿年為了挽留她,差點被車撞死。


  隻是,這失憶的唐清婉,為什麽叫顧清歌呢?


  顧清歌忽然記起,那個在即將昏迷醫院,有個很溫和的聲音說:“清婉受過很多苦,反正姐姐又不是第一次代替妹妹遭罪了。以後,你就叫顧清歌吧。”


  就目前來看,顧悱煙好像是同顧清歌認識的。


  顧悱煙剛剛救了她,可是五年前的冰庫喪子之痛,依然無法消減她對顧悱煙的恨意。


  “顧小姐泡在水裏久了,腦子也進了水麽?”


  顧清歌打斷顧悱煙的話,“即便我們同姓顧,也不必這樣套近乎吧。”


  “我雖然不知道,你這三年為什麽和顧家斷了聯係,樣子也變了。但是我知道,你是歌兒。”


  “歌兒,姐姐對不起你。”


  顧悱煙費力地在水裏,擁抱著顧清歌。


  陸廷軒來到病房內,剛醒過來的傅斯年,正歇斯底裏地朝著護士發火。


  見到渾身濕透的陸廷軒,傅斯年拔下針管,跳下病床問道,“清清呢?”


  陸廷軒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能向傅斯年解釋現在的情形。


  剛剛醫生叫住他囑咐著傅斯年以後的飲食,並給了他一套治療方案。


  當他在折到醫院門口時,權相宇的車已經被淹沒。


  陸廷軒心急火燎地奔向大雨,被消防隊員攔截,說是裏麵沒有任何傷員,希望他不要妨礙他們的職務。


  清婉憑空消失了。


  傅斯年抓著陸廷軒的領口,幾滴雨水順著陸廷軒的短發落在他的手上,他紅著眼,“外邊那麽大的雨,你把清清一個人留在車上?!”


  “……我不知道會突然下雨……”


  “你不知道?!”傅斯年冷笑,“你陸隊長還能知道什麽?”


  他一拳揮過,陸廷軒的右臉頰腫得老高。


  “傅斯年,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


  陸廷軒剛要還手,一個小女孩奶凶奶凶地攔在陸廷軒身前阻止,“壞叔叔!不許再打我爸爸!”


  “你們怎麽在這兒?”


  陸廷軒抱起陸向晚,詫異地問著宋媽。


  “是我帶來的。”


  權相宇抱著傅子期,從後麵出現。


  “斯年,醒了?”


  傅子期掙脫權相宇的懷抱,他撒著小短腿,跑去拉傅斯年的手,“爸爸,媽媽呢?”


  傅斯年礙於兩個孩子在,也斂去了身上的戾氣。


  “先生。太太沒在這裏麽?”


  宋媽因為拗不過陸向晚,所以步行去Sunny尋。剛好在店裏碰上同樣不放心的權相宇,四人結伴共同來到了川城醫院。


  “我真是造孽呀!”宋媽老淚縱橫,她用手背邊抹淚邊說:“太太見落了雨,不知接了個什麽人的電話,我愣是沒有攔住……”


  “若是太太和小少爺出了什麽意外——”


  宋媽左手猛地拍了下大腿,“我就是十條命也還不清啊……”


  “……其實……”


  權相宇望著在崩潰邊緣行走的宋媽,“嫂子她來過Sunny,不過……”


  “不過什麽?”


  傅斯年沒好氣地附和著。


  他現在沒心情關心顧悱煙怎麽樣,他隻在意清清現在的安危。


  倘使清清的腿腳利落,他還能把這份擔憂放在胸口。但這麽一個雨天,她還綁著石膏,能跑去哪裏。


  “嫂子來找清……”權相宇感受傅斯年的目光,他頭皮發麻,“清歌。”


  “嗬嗬。”


  傅斯年冷笑道,“陸先生是不是應當給我好好一個解釋?陸太太綁了我妻子,這筆帳,該怎麽理順?”


  “斯年。”權相宇看著兩人之間交流的焰火,“你先別激動,也沒證據說是嫂子綁架了你家清清……”


  “你閉嘴!”傅斯年的怒火轉移到權相宇身上,“你的車,就那麽隨便讓陸廷軒開著!”


  傅子期和陸向晚沒見過這樣劍拔弩張的局麵,老老實實地縮在病床的一角。


  權相宇被傅斯年震懾的不敢言語。


  倒是陸廷軒頓了頓,“若真是悱煙所為,陸某絕不會包庇。”


  傅斯年拎起病床櫃上的西裝,從兜裏掏出手機,“阿牧。我在清清的石膏上植入了芯片,你追蹤一下她現在的位置。”


  “傅斯年,你——”


  陸廷軒沒想過多年過去,傅斯年對唐清婉的占有欲依然強烈,他竟如此不信任她,還要給她植入芯片。


  “斯年若不這樣,清歌和悱煙,從何處下手?”權相宇拍了拍陸廷軒的肩膀,“都互相體諒一下吧。”


  ——川北報廢的工地——


  此處高地,尚未被雨水淹沒。


  顧悱煙幽幽地睜開眼睛,她推搡著一旁的顧清歌,“歌兒。”


  顧清歌也迷迷糊糊打開眸子,發現她們兩個人的雙手被繩子捆綁。


  不多會兒,一個流裏流氣的黃毛男吹著口哨,手裏轉著刀子,“Boss說讓我抓顧小姐,兩位都姓顧,到底哪個是顧清歌啊?”


  男人用刀子抵著顧悱煙的下巴,“嘖嘖嘖。不知這孕婦玩起來的感覺是什麽樣……”


  “呸。”


  顧清歌朝著男人嘴上吐口水,“你可知道你麵前那位是市警局陸隊長的嬌妻?”


  男人的目光顯然有些慌亂,不過他畢境拿錢做事,於是笑了笑,“呦嗬,這還有位小辣椒呢。”


  “看起來,你就是顧清歌嘍。”


  “我是。”顧悱煙急忙應下身份,“她是我堂姐顧悱煙,我才是你們要找的顧清歌。”


  “堂姐?”


  沒想到顧清歌這張臉,還有這麽一層身份。


  歹徒顯然被弄混了。


  不過他很快露出邪惡的笑容,“甭管你們兩個誰是真正的顧清歌,諒一個殘廢,一個孕婦也整不出什麽幺蛾子。”


  “等我找Boss確認照片後,再來收拾你們兩個臭娘們。”


  男人走了後。


  顧清歌看著身旁,因肚子痛得滿臉蒼白的顧悱煙,五年前,她謀殺她的孩兒。


  五年後,雖不是她親自動手,卻也是老天開眼,因果輪回。


  “為什麽救我?”顧清歌的眸裏閃著不解,“即便是堂姐妹,也沒必要這樣做吧?”


  “歌兒。”


  顧悱煙感觸到身下的熱流,她急著冒雨尋陸廷軒,加上剛剛在水裏浸泡了那麽久,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曾經欠一個與你很像的人一條命。”


  “是麽?”


  “當初要不是我那樣固執地遷怒你,叔叔和嬸嬸也不會急著搬家,更不會——”


  “既然你我是姐妹,你為何要遷怒我呢?”


  “因為你和她長得很像,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顧清歌那雙靈動的眼睛,被笑容嗆出了淚,“一模一樣?”


  “我的好姐姐是想說,我跟那唐清婉長得一模一樣麽?”


  “你怎麽……”


  “怎麽會知道麽?”顧清歌仰著脖子,嘶吼道,“顧悱煙,五年前的明陽冷庫的事,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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